“陈总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们是5999买的手机，我们以三千元一台的价格回给你可以吗？”

    胡雄心里也没底。

    现在他属于是进退两难，夹缝求生了。

    就在等待陈星回公司的时候，那位店老板还给他发微信消息，让他今晚给答复，如果不答应，那他不介意把胡雄个人身份信息发给龙兴科技和警方。

    胡雄也看出来，那位店老板极其贪婪，如果他答应，肯定还会被压手机价格，人家就吃定他干的事不能上台面，黑吃黑可不会讲什么仁义道德。

    三千元一台的价格回收，五万台左右的璀璨X1手机，相当于白送1.5亿的净利润。

    陈星没有急着答复，而是反问道：“手机的事情先不急，我更好奇，你们是怎么在淘物网批量下单璀璨X1手机的？”

    他清楚是江策干的，但不太懂他是怎么操作批量下单的，而且还是瞬间五万多单。

    站在胡雄身后，宛若喽啰的江策心里咯噔一下，身形下意识地往同伴青年身后靠了靠，有种鸵鸟把头埋进土里的掩耳盗铃感。

    他怕了…

    他真怕进局子…

    其实他们害怕黑吃黑商户报警，还有最重量级的一条，那就他们没有纳税……

    没有工商执照，个人所得税也没交，一旦黄牛党被抓到，基本都会被没收违法所得，甚至还要交一到五倍的罚金。

    批量下单软件是江策编写的，他是黄牛党的主谋……

    胡雄脸上闪过抹犹豫，毅然决然回答道：“是我花五万块，在技术论坛找人写的程序。”

    “呼——”

    江策下意识地松了口气，胡雄没有选择出卖他。

    他肯跟胡雄做事，很大程度就是因为胡雄讲义气，该分多少钱，就给他分多少钱，没有出现过私自独吞的情况。

    本来江策想着干完这单，就攒够下半辈子的续命钱了，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

    听闻回答，陈星内心闪过抹意外，这胡雄还挺讲义气，居然现在还想着包庇江策。

    “是什么论坛？”

    他又问。

    胡雄顿时懵了，他哪知道啊…

    他就是个干倒买倒卖生意，游走在法律边缘的黄牛党。

    正当他想随便说个论坛时，一道畏畏缩缩地声音传出：“CSDN交流论坛。”

    “CSDN？”

    陈星目光看向人群后的江策。

    “对…”

    “是伱对接的？”

    “是…”

    “还有那个人联系方式吗？”

    江策站出来后，与陈星一问一答，在被问到那个人联系方式时，以胡雄为首的黄牛团队都屏住了呼吸，不知道陈星到底想干什么。

    “他…他是匿名的，如果陈总需要的话，我…我…我可以尝试帮你联系一下他……”

    畏畏缩缩，宛若喽啰，江策的神态，很符合陈星对互联网宅男的刻板印象。

    虽说龙兴科技公司发展的是工业和科技，但前端开发，也不得不完善一下体系。

    当然了。

    陈星不是让江策充当程序员，他真正想要的是一位红客。

    什么是红客？

    网络黑客分三种。

    最常说的黑客，这类群体喜欢钻研技术，一般不会攻击网站，编写木马病毒也只为了炫技，不会散播，现实身份往往是程序员。

    而骇客这类群体，他们就与黑客截然不同，他们喜欢攻击网站，特别是小网站去勒索钱财，用木马病毒获利。

    甚至有些骇客极其变态，他们就喜欢看别人电脑瘫痪。

    比如2007年的熊猫烧香，这款木马病毒仅一个月，就感染了三百万台电脑，让上千万台电脑无法正常使用。

    除了黑客和骇客，红客则是利用自己掌握的技术，维护国内网络的安全，并对外来的进攻进行还击的群体。

    现在龙兴科技的官网，一天就要被DDOS攻击数万次，虽说不至于瘫痪，但网站防护服务费，每个月都是一笔可观的数字。

    最关键的是，按照陈星的战略发展预期，龙兴科技公司未来是要脱离淘物和汪东平台，在自己官网售卖手机的。

    在自己官网售卖，每台手机就可以节省200元网购平台服务费，相当于净利润提升了200元，如果按十万台手机来算，已经是2000万的净利润了。

    不过想发展官网，第一步就需要维护网站安全，江策的出现，倒是可以弥补这方面的空缺，而且他还是有红色品质潜力的，能力方面应该不会太差。

    胡雄是中年人了，也懂得察言观色，连忙说道：“如果陈总对批量下单软件感兴趣，我回头把它发给你，然后再试着帮你联系一下那位程序员。”

    “也行。”

    陈星没有拆穿，目光看向胡雄继续说道：“3000元一台价格还需要再压一压，如果可以的话，我们这边只能出2500元一台回收，并不追究倒卖的事。”

    “真的吗？”

    胡雄呼吸变得急促。

    他本来不抱有太大期望，真没想到陈星愿意回收。

    2500元一台，按照5万台来算，总价值还有1.25亿，足够他们拿去还债了，而且每人应该还会剩个几百万。

    “有个条件。”

    陈星突然话锋一转，这让胡雄等人瞬间紧张起来。

    “您说。”

    “要依法纳税。”

    “这…这是自然…”

    因为是对公账户，陈星这句话也在提醒胡雄，要是不纳税，查到他们就完了。

    “你们也不需要担心，我会让人给你们办好经销商身份，到时候去税务局交税就可以了。”

    “谢谢陈总。”

    “谢谢陈总。”

    只要获利可以合法化，他们都可以接受。

    谈好回收手机的细节以后，陈星也打去电话，让张鹤亭来负责璀璨X1回收的对接。

    半小时后。

    胡雄拿着签订的回收协议，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虽然不知道1.25亿要去交多少税，哪怕砍一半，他们每个人都还有钱可以赚。

    “那陈总，我们就先回去，准备一下璀璨X1手机交接了。”

    胡雄站起身辞别。

    在确认回收协议签订后，陈星也站起身微微颔首道：“嗯，张经理会和你们全程对接，有什么事情直接联系他就可以了。”

    “行。”

    黄牛团队几人刚准备离开，陈星又补充一句道：“那位小兄弟先等一下，我对CSDN交流论坛还有些疑问，想单独请教一下。”

    胡雄等人脚步一顿，CSDN交流论坛单独请教几个字似乎话里有话，耐人寻味。

    江策神色一变，被吓了一跳的同时，向胡雄投去求助的目光。

    “没事的。”

    胡雄小声提醒一句。现在签了回收协议，他们已经从“黄牛党”变成了“经销商”，陈星也没理由说揪着谁不放。

    况且秒璀璨X1手机，除了他们黄牛党亏了，龙兴科技公司压根就没损失。

    既然现在陈星点名要和江策单独谈，肯定有私密的事情，胡雄也很上道地向其他青年招呼：“既然陈总有事情要和江策单独谈，那我们就先到楼下等吧。”

    其他青年黄牛离开同时，还顺带关上了门。

    江策本身就内向社恐，面对执掌百亿市值公司，身居高位的陈星，他只觉得一股浓烈的压迫感迎面袭来。

    “他留我干嘛？”

    “他想做什么？”

    “不会要送我进局子吧？”

    在江策胡思乱想，心乱如麻时，陈星开门见山道：“那批量下单软件是你写的吧？”

    “啊？？？”

    江策先是一惊，紧接着连忙否认道：“不是我，不是我，我根本就不懂编写程序。”

    “是吗？”

    陈星淡淡笑道。

    他看着江策慌乱的表情，哪怕他没有系统面板，也能轻易知道他在说谎。

    “我…”

    江策心里素质太差了。

    他虽然在互联网呼风唤雨，但在现实里，他就是个社恐小青年，压根没有什么阅历。

    “我…我真没有…”

    “不是我写的…”

    “我根本不懂编程…”

    陈星一直没有说话，江策则急于想撇清关系，殊不知，他早已经掉入圈套。

    在谈判桌，或者谈判场合，如果一方陷入自证，那就说明他处于极度下风地位。

    一般的老手面对质问，绝对不会自乱阵脚，江策这种小青年就是好拿捏。

    见时机差不多，陈星再度开口道：“既然你不想承认，那我们谈谈你身上的渐冻症吧。”

    江策：“……”

    这什么情况啊？

    江策整个人都有些凌乱了，感觉自己被看穿了一样，陈星是怎么知道他有渐冻症的？

    突然！

    他想到了一种可能！

    那就是他们没来龙兴科技公司“自首”前，陈星就已经调查到了他们的身份信息。

    百亿市值老总有这个能量，他丝毫不会怀疑。

    后怕的同时，他也再庆幸，如果他们一意孤行，说不定警察真的会找上他们。

    能精准说出渐冻症，陈星自然想好了说辞，他淡淡解释道：“不用这么惊讶，互联网都是实名制，哪怕你们不来，想调查你们也不难，不如和我坦白一下，说不定，我可以治好你身上的病。”

    话音刚落，江策内心瞬间掀起惊涛骇浪，他连忙问道：“你可以治疗渐冻症？这可是神经退化病变，你真的能治？”

    神经病变在脑部，现代医学对于脑部的研究，其实一直都处于半空白的状态。

    别说渐冻症了，哪怕是抑郁症、易怒症、神经衰弱都没办法治疗，只能开镇静安神药物，延缓发作的痛苦。

    一句话概括就是，脑部神经元病变就是无解病。

    “现在不行。”

    “唉！”

    陈星刚说半句，江策眼神黯淡，忍不住叹息一声。

    他就知道不行，渐冻症可是绝症，世界卫生组织把它定为全球十大绝症。

    一期的时候，手脚开始麻木。

    二期的时候，身体出现僵硬。

    三期的时候，全身瘫痪，只剩嘴巴和眼球可以动。

    四期的时候，运动神经元彻底退化，心脏随之停止跳动。

    根据研究表明，运动神经元彻底退化那刻，大脑会释放出死亡信号，这就会导致心脏、肾脏、肺部等器官停止工作，自然而然，人就跟着去世了。

    至于运动神经元彻底退化时，人还有没有意识，会不会有窒息感，没有人清楚。

    在江策觉得自己被戏耍时，陈星不紧不慢地补充道：“脑机接口或许可以救你，我们公司已经研制出雏形，如果你能坚持一到两年，有很大概率可以治愈。”

    江策：“！！！”

    “你说的是真的吗？！！”

    他彻底惊了，脑机接口之类的东西，他只在科幻电影看过，难道现实真能实现？

    “我没必要骗你。”

    陈星再次确认的同时，重复之前的问题：“现在可以告诉我，软件到底是不是你编写的了吧？”

    “是！”

    江策这次没有否认。

    如果有活下去的希望，他选择相信这个男人。

    见江策求生欲强烈，陈星也不弯弯绕绕了，直言道：“留下来为我做事，负责龙兴科技公司的网络安全，我承担你的所有医药费，并且答应为你研发脑机接口。”

    沉默…

    办公室气氛陷入沉默……

    江策有些搞不明白，陈星为什么这样帮他？

    如果单单网络安全，找互联网防护公司不好吗？

    可他没得选。

    答应陈星，他还有得活。

    如果不答应的话，按照医院那边诊断，他马上就要进入第二期了，不仅抑制药物不能停，每周还要去一次医院做电疗刺激，一旦停药或停止治疗，他病情会瞬间恶化，进入三期甚至迈入四期……

    他一个男的，长得又不帅，身高只有164，还带病，陈星癖好应该没这么重吧？

    在权衡过后，江策小心翼翼问道：“真的只要负责网络安全？”

    “不然呢？”

    陈星反问道。

    江策在得到这句答复后，眼眶红润道：“你真的愿意为我治病，研究那个脑机接口？”

    “嗯，要入职？”

    陈星等待着下文。

    江策重重点头，双膝一弯，又想着跪谢，这次陈星眼疾手快一把扶住的同时，训斥道：“男儿膝下有黄金，我们是科技公司，不是封建王朝，没有人需要你跪，站直，然后去二楼人事部报道。”

    “我…我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江策抹了把眼泪。

    “努力工作就行。”

    陈星淡淡道。

    金色品质，还有红色品质潜力的网络技术型人才，为他所用就是最好的报答。

    对于一家科技公司来说，网络方面的防护，可太需要一位顶尖天才来坐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