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的绯闻驸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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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假死设局 一网打尽

    如果当初自己没有插手改变柳平安的命运,那柳平安就不用上战场,那他就可以平安一辈子了。

    不行,不能这样想,胜朝暮将这个想法排出大脑。征战沙场,保家卫国,做个将军是柳平安的理想,他不怕牺牲,别人又怎么能替他怕牺牲呢?

    柳平安,为什么重来一次,还是有那么多遗憾。

    胜朝暮收回了手,抹了一把泪。

    她突然看到柳平安的手里似乎攥着什么东西,胜朝暮向他手中看去,只见柳平安手里握着的是自己给他的平安符。

    平安符被柳平安紧紧地握在手里,像是要镶嵌进肉里一般。

    胜朝暮看到这一幕,心突然被刺痛了,如刀绞一般,她接受不了也不愿意接受。

    他们二人前世今生都留下了莫大的遗憾,这才是她最不能接受的。

    “柳平安!”胜朝暮双手捧着了柳平安的手,只觉得心痛。

    胜朝暮哭了好久,不论前世还是今生,这好像是她第一次哭得这么痛。胜朝暮只觉得浑身没了力气,像是被抽干了一半,她撑着床沿,慢慢地起身,可是在起身的那一霎呢,突然觉得眼前一黑,就直接向后倒去。

    纪长风被吓了一跳,眼疾手快的搂住了她。

    “朝暮!朝暮!”纪长风着急地唤着胜朝暮的名字。

    魏芊羽等人就在此时冲进了营帐,看到了这一幕。

    众人先是看到了躺在床上去世了的柳平安,郭风瑜和卓远逸都不可置信地冲过去,把脉的把脉,探鼻息的探鼻息。

    魏芊羽看到这一幕,也是心绪不定,眼眶有些微红,但还是咬着牙说:“朝暮一定是伤心过度,昏厥过去了。”

    “我带她下去休息。”纪长风抱着胜朝暮离开。

    卓远逸在探完柳平安的鼻息之后,不可置信地晃着他:“柳平安,你别闹,你快起来!”

    郭风瑜把完脉后,心情更加复杂,默默地不说话。

    这时,柳大将军从营帐外走了进来,脸上带着莫大的悲痛,周身都围绕着中年丧子之痛的气息。

    “柳伯父。”魏芊羽安慰道,“您节哀。”

    卓远逸和郭风瑜也都唤了声柳伯父,嘴里都说着安慰的话。

    柳大将军重重地叹了口气:“我儿不知他的几位挚友会到来,若是知道,定会倍感欣慰。”

    众人不语,柳大将军看着柳平安的尸体,重重地闭上了眼,不忍再看,转过头来,随后道:“军营条件简陋,你们也只能住在营帐里,我这就让手下的人去安排,你们奔波了一路,也早些休息吧。”

    柳大将军说完之后便离开了营帐,只吩咐手底下的人为他们安排住的地方,并准备一些吃的。

    “柳平安死了?”卓远逸仍然带着不可置信,“大长公主还昏过去了,我们该怎么办。”

    魏芊羽摇头:“不知道,先等朝暮醒来吧。”

    众人默默无言,过了一会儿,有人过来领他们,将他们带到了住的地方。

    卓远逸心里有些不踏实,到了晚上的时候,他就在营帐外溜达。他之前从未来过军营,在随处溜达的时候,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比较偏僻的地方。

    等卓远逸回过神来的时候,他突然就感觉到了夜深人静带来的危险,他心里升起了几分胆寒,转身就要往回走。

    可就在这时,卓远逸突然看到不远处有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虽然他感觉到了危险,可出于莫大的好奇,他居然跟了上去。

    那个身影矮小,身形又有些纤细。

    只见那个身影走进了树林,卓远逸小心翼翼地不远不近地跟着,生怕自己脚下出声,引起对方的注意。

    卓远逸亲眼看到那个矮小的身影,与另外一个黑衣人汇合,那黑衣人身形健壮剽悍。

    卓远逸远远地躲在树后,也听不太清楚两人说了什么。

    只见身形矮小的人与身形健壮的人交谈了两句,开始时,交谈还算平和,到了后面,两人似乎发生了一点口角,但很快就平复下来。随后,身形矮小的人给了身形健壮的人一样东西。那人接过东西之后,便转身离开。

    卓远逸眯起了眼睛,想要看的再清楚些。他心想:对面的人身形如此高大,怎么看都像是彪悍健壮的楚国人。可这个人明明是从胜国军营里出来的,他怎么会和楚国人碰面呢?难不成他是奸细,他在传递消息。不好,我得赶紧回去把这件事告诉柳伯父。

    卓远逸转身就要走,可就在这时,突然听到那人出声:“谁?”

    卓远逸心头一惊,知道再躲也躲不住了,直接撒开腿就往回跑。

    可他实在没想到那人武功这般好,居然瞬间就到了他旁边,再一眨眼的功夫,那人已经抓住了卓远逸的衣领。而且是抓住了后衣领,就像猫抓老鼠一样。

    卓远逸试着挣脱了一下,发现根本挣脱不开。他怎么也没想到,这样一个矮小的人,矮到只到他肩膀上的人,力气居然这么大。

    “你刚刚都看到了什么?”那人低压着嗓音问。

    “你是女人?”

    虽然对面的人刻意打扮成男性,甚至还在鼻子下面,下巴上粘了胡子,也刻意画粗了眉毛,甚至还弄了假喉结。就连说话也可以压着声音,粗着嗓子。可常年混迹在女人堆里的卓远逸还是一下子就认出了眼前的这个人是女子。

    “胡说什么?”那人不耐烦地皱着眉头,一脸的烦躁,“我下午见过你,你是柳大将军的朋友。”

    “姑娘,你究竟是谁?你刚才是不是在传递消息?还有你这样揪着我的后衣领很没礼貌,我很难受。”卓远逸说到前面的时候还很正经,说到后面的时候语调就变了,居然带着几分调笑。

    那人看到卓远逸居然是这样一副神态,心里更烦了,也不顾得他是柳将军的朋友了,直接一个手刀将卓远逸给打晕了。

    “你!”卓远逸只来得及说一个你字,就直接晕了过去。

    “登徒子,小人,柳将军怎么会有你这样的朋友?”那人在打晕卓远逸之后,不屑地说道。

    可面对晕过去的卓远逸,那人又不能置之不理,万一他醒过来到处嚷嚷,可就坏了好事,所以她只能把卓远逸背回了军营,藏到了自己的住处。

    魏芊羽和郭风瑜这边想尽了一切办法让胜朝暮醒过来,可胜朝暮丝毫没有苏醒的迹象。

    他们甚至用上了银针,可胜朝暮只是在昏厥中微微蹙眉,依旧没有苏醒的迹象。

    “看来还是需要时间。”魏芊羽准备去煎药。

    郭风瑜一直都愁眉不展,魏芊羽敏锐地发现了他的奇怪,于是问道:“你怎么了?”

    郭风瑜摇头:“我只是想到了一些事儿,我还得去看看柳平安。”

    “好。”魏芊羽心中疑惑。

    音玲珑只觉得自己此刻有些多余,她就只能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看着这一切,插不上嘴,帮不上忙。

    郭风瑜一直若有所思地守在柳平安身边。

    卓远逸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居然被绑在柱子上,而且是双手被绑,绳子的另一端系在柱子上,他大概有两到三米的活动范围。

    卓远逸醒过来之后有些懵,先是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确定自己依旧是在军营的营帐里。

    “别看了,你就是在军营的营帐里。”女子大喇喇地坐在他对面的长椅上,一脚踩着长椅的另一头。

    “你这个女子...”卓远逸表情严肃,可随即又变成了一副调笑的模样,“可真够大胆的。假扮男子进军营,而且还是对方的奸细,现在还把我这个知情人绑在营帐里,你就不怕我宣扬出去?”

    女子看着卓远逸的神情,再次蹙眉,然后就起了吓唬他的心思。只见女子从长靴中拔出一把短匕首,一边转着匕首一边靠近卓远逸。

    “那你宣扬一下试试,你喊吧。看看是你喊得快,还是我的匕首快。”女子露出斜斜的笑。

    “姑娘,女子可不能这样,都不敢让人喜欢了。”卓远逸道。

    女子拿着匕首在卓远逸的脸上比划了两下:“若是在你脸上来上两刀,那才是让天下女子都不敢喜欢你了吧。”

    卓远逸感觉到了危险,他向后撤了撤,谁知一下子撞到了后面的桌子。

    “淡定,淡定啊姑娘。”卓远逸笑着。

    “你怎么看出我是女子?”女子问。

    “你这般伪装确实挺像,可怎么能瞒得过在女人堆里长大的我。”卓远逸道。

    “哼!果然是个登徒浪子。”女子摇头,她收了匕首,再次伸出手刀就要打晕卓远逸。

    “诶!可不能再打晕我!”卓远逸看出了她的意图,直接喊住了对方,“你放心,我不喊。”

    “我要脱衣就寝了,你必须晕。”

    “不要吧...”

    卓远逸的话还没说完,人再次被打晕了。

    女子伸手拍了拍卓远逸的脸,确定他是真的晕过去了,又拿出一旁的布塞进了他的嘴里。

    胜朝暮在昏迷中,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变得十分朦胧,仿佛有一层白雾萦绕,不论怎样用力去挥,眼前的白雾总是无法消散。

    胜朝暮在一片白雾中不断的走着,她不知道自己要走到哪儿去,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走。

    就在无尽的白茫茫之中,眼前好似出现了一个人影。那人影魁梧高大,在看向她时面容俊朗,眼神清明,微微扬起的下巴表达着他此刻的喜悦。

    “柳平安!”胜朝暮朝着柳平安追过去,可眼前的景物一下子就变了。

    白雾散尽,一眼望去,看到的是红墙绿瓦,桃红柳绿,耳边传来鸟儿婉转的鸣叫声。

    活泼的长公主爬上了御花园里的一棵大树,小宫女小太监在下面围做一团,生怕长公主摔下来。

    “你们快起开,别打扰我,皇兄说他小时候为了躲功课能在树上待一个时辰,我一定比皇兄还厉害,我能待上两个时辰。”小女孩牢牢地趴在树上。

    时间久了便觉得有点无聊,树下的太监宫女也由一开始的紧张,变得松懈。

    小女孩感觉趴得浑身难受,身上有些麻,想坐起来活动一下手脚,结果脚下一滑,直接摔了下去。树下的太监宫女压根没反应过来。

    “哎呦!”小女孩揉着自己的屁股,周围的太监宫女一拥而上,紧张兮兮地关心着她。

    就在这个时候,一声突兀的大笑从人群外传过来。

    小女孩有几分不高兴地站了起来,冲到人群外,就看到一个小男孩正站在那里笑得前仰后合。

    “你居然真的要在树上趴两个时辰?你真无聊!”

    “你怎么知道?你难道在树下站了两个时辰?你更无聊!”

    两个小孩儿一个大笑,一个生气的瞪眼。

    胜朝暮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心里抽痛,眼睛被泪水模糊。

    柳平安!

    眼前的画面疏忽而过,一转眼就从御花园变成了皇帝的书房外。

    小女孩看着眼前板板正正站在书房外的小男孩儿,问:“你是谁家的孩子?为什么总是在皇宫里?难道你是小太监?”

    “你才是小太监,我是随我爹进来的。是皇上让我爹带我来的。”

    “你爹是谁?”

    “是柳副将。”

    “那你知道我爹是谁吗?”

    “不知道。”

    “我不告诉你。”

    “我还不想知道呢。”小男孩儿傲娇地说。

    “你下次进宫若是带栗子给我吃,我就告诉你我爹是谁。”小女孩儿说完就跑开了。

    画面又转,两个小孩儿凑在一起剥栗子吃,小女孩儿说自己的父亲是皇上,小男孩儿一点也不意外。

    “原来你早就知道呀!”

    “能在皇宫里肆无忌惮的小女孩,除了大公主还能有谁?”

    “你还挺聪明的嘛。”

    “哼!我本来就很聪明。”

    当画面再转的时候,已经是宫变时。男孩儿和女孩儿一起在树下埋酒,男孩儿在树上刻了一个笑脸。

    “宫变一定会很快结束,等结束了我们就把这坛酒挖出来喝。”男孩说。

    “好。”女孩点头,眼神晦暗地盯着眼前的树,“我最不愿看到的就是手足相残。”

    “胜朝暮,放心吧,有我和我爹在。”

    画面又转,男孩儿拉着女孩儿的手一起向外逃,那时是三皇兄的人攻进了宫门,他们只能暂时且战且退,男孩儿一路护着女孩儿。

    女孩儿看着眼前倒下的一个又一个人,只觉得恍惚,一个皇位,究竟要死多少人?

    画面再转,此时的男孩儿女孩儿已经长大。

    少年长身玉立,满脸倔强与不服地站在少女面前。

    “为什么让我去书院?”

    “读点书不好吗?”

    “那为什么让他们去书院?”

    “当然是都读点书。”

    “可为什么偏偏是我和他们?”

    “为什么不能是呢。”

    “偏偏不能是!而且我们还没去书院,外面的流言蜚语就已经起来了。胜朝暮,你到底在想什么!”

    “柳平安,你若是真的不知道,那便不要知道了。”

    “胜朝暮,你究竟要做什么?你告诉我行不行!”

    “柳平安,你说我们是并肩而行的,还是相互对立的。”

    “我们怎么可能是对立的呢?胜朝暮,你是在怀疑我和我父亲的忠心吗?”

    少女没有说话,少年明白了她的意思,愤恨地点头。

    “好,好,我明白了。胜朝暮,我们也曾经历过生死,也算生死之交,居然连这点信任都没有!这个朋友不做也罢!”

    少女看着对方决然而去的背影,心里有过一丝动摇,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是对是错。

    胜朝暮心中是说不出的难过与怅然,若是这次重生能够回到那时候该多好。或者说,若是能够回到自己爬树的时候该多好。

    画面又转到了在书院里的时候,书院里的柳平安总是想尽办法与她作对。

    胜朝暮看着眼前的画面,鲜活又真实,可当她伸手去碰时,眼前的画面全部烟消云散,又变成了白茫茫一片。

    在这时,胜朝暮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

    “朝暮,朝暮...”

    声音一声比一声急切,也慢慢的,由最初的空灵变得真实,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的人在呼唤着她回去。

    胜朝暮迷茫的四处张望,她听到了声音的来源,向前走了两步,可转而又看向身后。

    身后的柳平安是那么真实,正冲她笑着,笑得张扬明媚。

    胜朝暮停下了脚步,向柳平安走过去。

    可呼唤她的声音更加急促了。

    “朝暮,你快醒醒,朝暮,我们都在这里等你...”

    胜朝暮听不出这个声音是谁,但是听到了声音里浓浓的急切,甚至带着哭腔。

    是谁?为什么他在唤我?为什么他好像在哭?

    现实中,胜朝暮猛得睁开了眼睛。她转头就看到了正握着她的手,埋着头喊她名字,带着哭腔的纪长风。

    “纪长风。”胜朝暮抬起另一只手,想去碰他,可这时才发现,她居然浑身无力,连手都抬不起来。

    纪长风听到这声虚弱的声音,激动地抬起头来,胜朝暮这才看到他眼眶泛红,脸上还有泪划过的痕迹。

    “你哭了?”胜朝暮嗓子干哑。

    “朝暮,你终于醒了。”纪长风声音激动无比。

    “我好渴。”胜朝暮只觉得自己的嘴唇似乎都已经干裂,正如前世死前的感觉,“纪长风,我好渴。”

    纪长风连忙将她扶起来,为她倒了一杯水。

    胜朝暮拿着水杯如同狼吞虎咽,纪长风自觉的为她接过空水杯,又给她倒了一杯。

    “我昏睡了很久吗?”胜朝暮感觉自己腹中空空,又想到季长风那紧张的神色,不由得问道。

    “你昏睡了三日。”纪长风语气里依旧是难掩的紧张。

    “怎么会这么久呢?”胜朝暮脑海里浮现的是昏迷时她看到的画面,她翻身下床,刚走了两步就脚下一软,差点再次跌倒在地。

    纪长风连忙扶住了她:“朝暮,你刚刚醒来,而且外面天还黑着,就别走动了。”

    “不行,柳平安死了,虽然柳大将军还在,但难免会士气大减,我要去问问柳大将军接下来有什么计划。你扶我过去。”胜朝暮对柳平安说。

    “朝暮...好。”纪长风开始似乎想要劝什么,可转念又只是点点头。

    卓远逸清楚的知道自己已经被关了三天,这三天里,那女子与他说的话并不多,但吃的喝的都照样给他,甚至有时还会喂到他嘴边。

    卓远逸也清楚的知道,只要自己喊出声外面总会有人听见,总能有人冲进来把自己“救”出去。

    可是,他心中不解的是,这女子为什么会如此大胆呢?难不成这其中还有隐情?所以,他故意留下来想要探寻一下。还有就是,他都消失三天了,居然没有人来找他,他有些生气。

    卓远逸正想着这些,女子刚好训练回来,将饼递到他面前:“快吃了,等会儿可就没空管你了。”

    卓远逸贱兮兮地接过饼,笑着问:“姑娘,你看你绑了我三日,可每日对我都如此照顾,是不是心中对我有意啊?”

    女子叹了口气,在匆匆要走之际,突然定下了脚步,转头认真地盯着卓远逸:“你不累吗?”

    “啊?”卓远逸被这么一问,愣了一下,好似没反应过来。

    “其实你是个聪明人。我把你绑在营帐里,可你不喊不闹,因为你心里明白,我绝对不会伤害你,你甚至可能还在想,正好借此机会探一探我究竟是什么人,我究竟要做什么事。可是,你偏偏要把你的这份聪明包裹在一副不正经的外表下。这三日,你嘴上说了不少调笑的语句,可你的眼神骗不了人,你的眼神中并没有常年宿在花街柳巷的浑浊之气,在与我说调笑的话时,眼神也并不猥琐。所以,你为什么要这样装呢?你不累吗?”

    卓远逸收敛了脸上轻佻的神色,似乎是露出了自嘲的一笑:“那你呢?以女子之身入军营,整日都要伪装。你不累吗?”

    “累!但我觉得值得。”女子道,“这世间对女子的约束还是太多,我想上战场,便只能伪装成男子。”

    “那就是了,你为了实现抱负上战场伪装成女子,累却值得。而我也自有我的道理。”卓远逸道。

    女子点了点头,直言道:“可你的伪装却是在埋没自己。”

    “如人饮水,你又怎知这不是最好的呢?”卓远逸反问。

    女子再次点头:“你有你的道理,我也有我的坚持。我认为一直埋没自己的伪装,那就是愚蠢,就是懦夫行为。若是环境对自己不利,那就尽力改变这环境。若是局势对自己不利,那就尽力改变这局势。总之,抱负与才华不能付之东流。当然,这只是我的坚持。与你无关。你就安心在这里待着,过了今晚,我就放了你。”

    女子说完转身就走。

    “你等等!”卓远逸喊住了女子,“我叫卓远逸,你叫什么?”

    “若我活着回来,便告诉你。”

    “那还有机会吗?”

    女子不回答,径直离开。

    胜朝暮人才刚刚走到柳大将军的营帐外,突然整个军营就乱了起来。

    原来是楚国的军队夜里突然偷袭军营,胜国的士兵不察,居然没有发现楚国军队在夜色里靠近。

    胜朝暮和纪长风刚刚走到柳大将军的帐篷外,外面就乱了起来。他们不知道这是敌军偷袭,但这莫名而起的慌乱,让胜朝暮本就不安的心更加躁动,更加惶恐。

    “柳伯父!”胜朝暮冲进营帐。

    “大长公主,你醒了?”

    胜朝暮冲进去的时候,正好看到柳大将军和身边的人说着什么,估计是作战计划,再看到她之后立马站了起来。

    “外面乱了!”胜朝暮急着说。

    “外面乱了?”柳大将军表情凝重起来,可语气里并没有太多慌乱,“大长公主,你在这个营帐里不要出去,外面有我。”

    胜朝暮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可直觉外面很危险,她想询问一下眼前的形势,可又担心自己的询问,拖延了时间。便只能听了柳大将军的话,在营帐里安心地等着。

    而这时,那名女子偷偷地潜进了柳平安的营帐。

    郭风瑜此时此刻仍然守在柳平安的营帐里,他刚刚已经听到了外面的混乱。心中猜测:难道就是这个时候?

    就在郭风瑜还仍然有几分犹豫的时候,那名女子就闯了进来。

    两个人看到对方都是一阵吃惊。

    “你难道是他安排好的人?”郭风瑜问。

    女子听到这句话就明白了,郭风瑜应该是已经猜到了他们的计划。

    “对。”女子点了点头,便径直走到了柳平安的床前,准确的找到了他后脑上那一处不明显的银针,将银针拔了出来。

    不过一息的时间,柳平安就如溺水的人,又像许久没有呼吸过的人一样,猛得喘了一口气,睁开了眼。

    “他们来了?”柳平安问。

    女子点头。

    “该收网了!”柳平安直接拿起放在一长枪,就要冲出去。

    “等等。”郭风瑜喊住了他,“你假死了好几日,刚刚醒来,先喝一口这个,更有助于恢复力气。”

    “好。”柳平安这才看到郭风瑜,先是疑惑了一下,随后丝毫没有犹豫,接过碗后一口闷,“你怎么来了?”

    “不仅我来了,大长公主也来了。一开始我们都以为你真的死了,大长公主伤心过度,晕厥过去了。”郭风瑜道。

    柳平安顿了一下,对女子说:“你将风瑜带去和大长公主汇合,尽力保护好他们。”

    “好。”女子点头。

    胜朝暮实在疑惑外面的情况,就撩开军营的帐子向外面看了看,也就是这一撩,她看到了手持长枪,身着铠甲,身姿挺立的柳平安这站在她的对面。

    “柳平安!”胜朝暮瞳孔放大,心脏狂跳,带着不可置信。她握紧了营长的帘子,不敢眨眼,生怕这一幕是假的。

    柳平安并没有瞧见她,她看到柳平安一声令下,不知从哪里冲出许多整装有素的士兵。而刚刚那些打法有些慌乱的我军士兵也一下子变得步履整齐,有章有法。

    纪长风听到胜朝暮的声音,也凑了过来,果真看到了柳平安正在众人中御敌。

    这时,那名女子领着郭风瑜出现在了他们眼前,将他们推回了营帐。

    “这一切都是小柳将军的计谋,不用担心。”女子道。

    “以假死之计,引君入瓮!”胜朝暮一下子就明白过来,脸上露出轻松地笑,“我就知道,他不会死的。”

    女子掀起帘子看了看外面的情况,看到有楚国的人冲进营帐抢夺东西。她瞬间想到了被自己绑在营帐里的卓远逸。

    “坏了!”女子喃喃一句,心想,只想着等战争平息了就把他放了,完全忘了对方很有可能冲进营帐杀伤抢掠,临走之前也没有将他解开,不行,还得回去一趟。

    可...女子又想到小柳将军给她下的任务,她有些犹豫了。

    正在这时,乙辰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外面情况危急,我需要在明处保护你。”乙辰对胜朝暮说。

    女子见到乙辰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又见他表情严肃,能够感觉到对方武功不弱,肯定不比自己低。

    所以,她将心中的诉求说了出来:“大长公主,小柳将军命令我在这里保护你们,可属下突然想起一事,必须要去救一个人。”

    “你去。”胜朝暮道。

    女子这才离开营帐。

    他们所在的营帐外其实还有许多士兵守着,柳大将军刻意吩咐了人,要加派人手,一定要保护好这所营帐内的所有人。

    可还在其他营帐里住着的魏芊羽,音玲珑和成庆汇的情况就不太妙了。

    他们所在的营帐外虽然也有人守着,但由于没有人刻意多次吩咐,所以总会有疏漏。

    成庆汇看到外面乱起来之后,第一反应就是要去找魏芊羽,想着自己虽然武艺不精,但搭弓射箭还是会些的,总是能保护魏芊羽的。

    所以此刻在楚国的人闯入他们所在的营帐时,成庆汇只能艰难应敌。

    “你们快走!”成庆汇大吼。

    魏芊羽拉着音玲珑就往外面跑,她们得跑出去,得吸引人的注意,得搬救兵,要不然他们三个都得死。

    女子冲回了自己的营帐,就见正好有一个楚国人举着大锤朝卓远逸砸过去。

    卓远逸此刻完全没有了以前的淡定,他有些慌乱的扯着自己手上的绳子,想要寻得一线生机。

    “不是吧,总不能把命交代在这里吧!”卓远逸喃喃着。

    “等等!”

    卓远逸和女子的话同时脱口而出。卓远逸是想随便喊些什么,为自己争取时间。可却没想到居然听到了女子的声音。

    面前的楚国人转头,女子看清了对方的模样,眼前的人正是负责与自己接头的人。

    “布吉那。”女子眼皮一跳。

    “阿都沁,你这个叛徒,你这个贱人!”布吉那一边说着一边举起手中的大锤就要朝阿堵沁砸过来。

    “我不是叛徒,因为我从来就不和你们一条心!”女子一边说着,一边拔出长剑御敌。

    “你是楚国人,却帮着胜国做事。你就是个叛国之人,你以为他们会接纳你,你这种人,就应该被扒光了,放在马背上,曝尸荒野。”布吉那抡锤的时候用尽了全部力气,那一锤砸下来,直直的把地面砸出一个坑。

    若不是女子躲得快,她一定会被当场砸死。

    女子满脸仇恨,眼神里是抑制不住的恨意和怒火。

    “我是楚国人?我在楚国活得甚至不如牛马,你们一个个高高在上,操控着我的生死。控制我,利用我,玩弄我,我就是个物价,被你们随意送来送去。这样的你们,这样的国家,凭什么让我效忠。”女子体内突然爆发出了无穷的力量,她怒吼出声,以身形弱小之便,以极快的速度挥着长剑割断了对方的脚筋。

    对方身形魁梧,力气极大,可反应力却慢了一些,根本来不及防备,脚筋就已经被割断。

    “阿都沁,你果真是个婊子,是个贱人!”布吉那一下子跪倒在地,可手上的力气却还在,仍旧在可控的范围内不停的攻击着阿都沁,阿堵沁的背上挨了一下,一连退了好几步,直直地吐了口血。

    “我不是阿都沁,我叫方衣寒。我是未来的女将军方衣寒。”方衣寒怒吼着,有几分情绪失控,她握着手中的长剑朝对方刺过去。

    一剑一剑又一剑,如同泄愤一般。

    布吉那嘴里仍旧咒骂着,可慢慢地就没了声息。

    方衣寒有些累了,也没了力气。她失力地跪在地上,一抬手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她看着眼前已经死透了的男人,冷笑出声。冷笑的同时,泪仍旧如珠子一般不断滑下。

    曾经的自己活得浑浑噩噩,如提线木偶,如他们口中的牛羊。

    从她有记忆起,布吉那就是她身边唯一出现的人。布吉那将她关在一间暗室里,每日定时投喂一些素食,将她饿得极为瘦小。

    在五岁那年,布吉那请了会跳舞的姑娘,来暗室里教她舞蹈。她若是学会了,就能多吃点东西,若是学不会,那面临的,就是饿三天。

    六岁那年,她一边学舞蹈一边跟着布吉那学习武功。可在这期间,她依旧是在暗室里吃睡,从来没有接触过除了跳舞姑娘以外的其他人。

    随着她的年龄慢慢长大,教她跳舞的姑娘来的次数慢慢减少。而且每次教她舞蹈时,那位姑娘的眼神里总是充满了怜惜。

    直到十岁那年,跳舞的姑娘说,这会是她最后一次来教自己舞蹈。跳舞的姑娘满脸疼惜地摸着她的脑袋,说,以后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不是你的错,都不要归咎自己,是这命运不公才让你遭此磨难。你一定要活下去,不能再艰难,都要好好的活下去。

    十岁的她不明白跳舞的姑娘为什么要和她说这些。

    直到那天晚上,布吉那没有把她关回暗室,而是将她带去了自己住的屋子,她度过了一个比关在暗室里还要黑暗的夜。那时的她才十岁。

    事情发生之后,她不敢哭,不敢跑,甚至还要笑着和布吉那继续学武功。

    十二岁那年,她出落得越发好看。最重要的是,她看上去十分瘦小,这更加激起了男人的欲望。也正是从这天起,她不光要在布吉那的身下承欢,还要不停地辗转在其他男人的身下。她已经数不清和多少男人有过关系了,她也不敢去想,去数。而布吉那就靠着这种事,成了楚国的大将军。甚至在她十六岁那年,和楚国王子搭上了关系。

    十七岁那年,她在王子枕边毛遂自荐,自愿入胜国军营当奸细。

    一当就是一年。

    直到今年她等来了柳平安,等来了一个可以交易,可以报仇的机会。

    方衣寒再次擦去眼角的泪,从今天开始,她终于可以重获新生了。

    卓远逸是何等聪明的人,通过两人的几句对话,就已经大致想到了方衣寒经历过的事。

    她看着方衣寒情绪失控的刺死对方,看着她崩溃的大哭冷笑,并没有出言阻止或安慰。

    直到方衣寒发泄完情绪,拿着长剑砍断了他手上的绳子。

    卓远逸这才大胆地伸手擦掉了她眼角的泪。

    方衣寒不高兴地躲了一下:“虽然我说过你的眼神与那些常年眠花宿柳的人不一样,但这并不代表我愿意让你碰。”

    “我不是,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就是想给你擦一下泪。”卓远逸着急地解释,“还有,你背上受伤了,该上药。”

    “都用不着。”方衣寒直接扭头就走。

    卓远逸追在后面:“衣寒,虽然你救了我,但也是你把我绑在这里,我才遇到危险的。而且你还打晕了我两次,我的手腕上被你勒得全是红痕,所以你还欠我的。”

    方衣寒停下了脚步,原本想说些什么,可深深呼吸了一下,只是撇了撇卓远逸的手腕,在真的看到深深的红痕之后,转身就走。

    魏芊羽和音玲珑直接朝中方衣寒和卓远逸的方向跑了过来。

    “快...快...快去救!”

    方衣寒来不及思考,就直接冲着她们指的方向冲过去救人。

    楚国的其他人也已经发现中了圈套,他们现在败势一定,若是能早点突围离开,还能多活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