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二

    蜀中渝州璧山，半山处，几处屋檐探出林间。在清晨山间几分的薄雾的遮掩之下，给此地带来几分诡谲的影子。江湖上略有薄名的唐门总部唐家堡就位于此。

    内门议事堂内，唐门七大长老围坐一堂。面露愁容的大长老对着门中各长老问道：“可找到唐三的下落了？”

    众位长老尽皆沉默，二长老见此也不顾各个长老脸上的难色转身对大长老直言道：“大哥，那鬼见愁崖深不见底，派遣的外门弟子过了三天好不容易下到崖底，下面只有些乱石残骨，瘴气浓重，还有毒虫厉兽出没。前后已经折损我们不少子弟，弟子们都不敢再深入探查了。三天过去，只怕是尸首已经被蛇蚁孤狼之类的孽畜分食殆尽了。”

    大长老闻言怔了半晌，叹了口气：“我如何不知唐三生机渺茫，不过是心存一线侥幸。毕竟这是百年来第一个能制出佛怒唐莲的人才，可惜走入了死胡同。要是早些看到他这本事，何至于此啊。说不定我们唐门就能借此一飞冲天了。可叹啊！”

    二长老听此撇了撇嘴：“要我说，大哥也不必如此长一个外门小子的志气，如今有了实物，我们内门众多本家的人才还怕复刻不出来着第一暗器？”

    大长老苦笑一声道：“若是如此简单就好了！罢了罢了，不要白费弟子的性命了，让弟子们都撤回来吧，时也命也，莫要强求了。”

    就在长老们还在讨论如何安排人复刻唐三留下的暗器时。议事堂外一内门弟子敲门禀报道：“禀报各位长老，堡外来了一群道人，为首的老道自称是武当掌门，想要见大长老一面。弟子已领他们到会客厅稍待。请各位长老指示。”

    七个长老面面相觑，大长老疑惑道：“武当掌门？这等大人物怎么会突然来了唐家堡？”

    四长老平素负责江湖情报，略一思索道：“前几月，张道一败尽天下英豪后又上武当与当代掌门云篱真人切磋。据说这张道一虽仅三十有余，却功参造化。云篱真人惜败一招，二人在武当同参张真人留下的典籍又是日益精进。这老道不在武当参详精进，不声不响来到蜀中唐门是有何目的？”

    三长老听罢忙说道：“即不知目的，但也不好得罪，武当毕竟执天下牛耳，还是赶紧见上一见别让贵客久等，到时再见机行事。”

    总长老尽皆称是，一行人连忙向会客前厅走去。

    来到前厅，只见左旁客座上一仙风道骨的老道和一丰神俊朗的青年道士落座一旁。两排武当弟子侍立其后。大长老多年前曾与云篱真人有数面之缘，自然是认出了云篱真人，急忙大步上前赔罪道：”贵客上门，有失远迎，实在抱歉。多年未见，不知云篱真人莅临唐门，可有什么吩咐？”

    云篱真人抚须笑道：“吩咐不敢当，且待我先介绍一番，这位是我的半个师侄，张道一，此番前来是想借贵宝地寻一个物件，叨扰贵地，武当日后必有厚报。”

    张道一顺着云篱真人介绍向着大长老摆手行礼，微笑着说道：“叨扰各位了”

    唐门各长老听到此人便是天下闻名的张道一，纷纷面露惊色纷纷前来见礼道：“原来是张少侠当面，实是唐门有眼不识泰山了。不知张少侠和云篱掌门且要寻何物件，唐门有能做的事必义不容辞。”

    张道一与云篱真人暗暗交换了个眼神说道：“武当近期在寻一件至阳至刚之物，听闻前几日有蓝色巨雷坠于贵门后山，我等便想在贵门后山寻这与巨雷相应之物。”

    一听张道一说道后山，七位长老心里都有些打鼓，有些担忧万一唐三有些许遗留的门内机要，被外人发现就是不妙。但又随即一想对方是近乎天下无敌手的张道一还有一个云篱道人。八成也看不上这些左道之术。且形势比人强，唐门一起上怕是也奈何不得二人还不如卖个人情。当下摆上个笑脸说道：“武当执天下牛耳，维持了多年武林的安定。张少侠和云篱掌门但有所请是唐门的幸事，唐门上下当鼎力相助。”

    张道一见大长老知情识趣，也笑道：“唐门如此拳拳之义，张某不敢或望，日后必有厚报”

    唐门长老一阵寒暄后便引着张道一和武当一行人往后山而去。

    约莫二盏的功夫，众人到了后山背阴处。大长老一行人驻足道：“前几日的巨雷振响，唐某门下也有所耳闻，但是略有搜寻，未曾寻到甚奇异之物。后又门中生乱便不了了之。贵门既是专寻此物而来，不如让我等遣门下仔细搜索一番，免得悟了贵派大事？”

    张道一听此摆手笑道：“不必麻烦众位门下，张某修习功法有几分特异，自能感应。”

    说罢，在原地运起九阴九阳之大成心法。闭眼感应起了那多日前一闪而过的仙韵。

    张道一本就风姿斐然，此时运功之中不知为何愈发给人一种阴阳相合，混元自生，似要飘然而去的仙姿风采。

    云篱真人轻叹道：“道一师侄怕是愈发接近当年三丰祖师的境界了。或许数百年来，我等能亲眼见到一位踏破虚空飞升仙界的天纵奇才出现。”

    唐门众人原只是觉得张道一功参造化十分厉害。却不想居然可媲美传说中的三丰仙人。要知道数百年过去，三丰祖师在江湖中已是飞升上界无所不能的神话人物。听及云篱道人之语。一时间对着张道一的眼神变的是又敬又畏。

    不多时，张道一陡然睁开双目，众人只觉本是略显阴暗的山阴处，仿佛有雷电闪过光芒大作。再一细查，又似乎是精神的幻觉。愈发骇然于张道一的境界。

    张道一略一体会方才的感应便指着云雾诡谲的山崖边对众人说道：“如张某感应不差，那奇物应是在这个方向。”

    唐门众人见张道一指的正是唐三失踪的鬼见愁崖，纷纷面露难色。

    张道一见唐门众长老的反应，疑惑对大长老问道：“唐长老可是有什么难处？”

    大长老见张道一发问，又一想方才张道一的威势，心中想到“事不由人，想阻止唐门上下怕也无能为了，且随他去吧”’当下如实说道：“并无甚难处，只是三日前一个不肖弟子也是在此处不见，且那鬼见愁崖深不见底，瘴气浓郁，我等也难在其中久待。还望张少侠海涵。”

    张道一听此想到来时听到的传言，便知道是如何一回事。对大长老笑道：“如何还敢再劳烦各位，各位暂且留步，我与师伯前去一探便可。”又颇有意味的对大长老说道：“若是有什么关于贵门的发现，张某定当带回唐门相助之义。”

    大长老见张道一如此许诺，当下大喜道：‘如此便麻烦张少侠了’

    双方说罢，张道一便和云篱道人运起轻身之术，在众人惊骇的眼神中跃下崖谷。

    只见二人一时在崖壁借力，一时在半空转折，如同云中也有实物一般。几个纵落二人便消失在了云雾之中。

    张道一一边提纵身形，一边细细感应那抹仙韵。二人一前一后约一炷香的功夫，在约中段一块延伸而出的巨石上率先停下了身形。对随后而至的云篱道人说道：“师伯应当就在附近。”

    云篱真人驻足一看，四周除了有些灰蒙蒙的雾气和几块碎石再无他物，不禁疑惑问道：“师侄，此处一览无余，无甚特异之处，可是感知错了？”

    张道一再做感应后，对着崖边三尺处一处云雾持鞘用剑指道；“师伯且看此处。”

    云篱道人定睛一看，只见云雾流经此处时产生了一丝扭曲。摘下随身宝剑轻微一触，只觉得有些微阻塞之感，却无法移动。大感惊奇道：“果然不似人间之物。”不一会又疑惑道，“这又要如何取用带走呢？”

    张道一略一思索道：“只怕这并非实物，而是须弥芥子一般的空间景象，师伯且稍退远些，容我一试。”云篱道人自无不可，飞身跃上后方三丈高的崖壁。

    张道一见云篱道人已经远离。便拔剑而出，左手一甩，剑鞘便飞射而出钉入崖壁一尺。随后双手持剑，缓缓闭眼，暗运真气。调和九阴九阳，再运气于剑上。在参悟完师祖笔记后，张道一感觉自己的真气仿佛调和的更加如意。此时身心剑似乎融合一体，在感知到最协调的一刻，张道一骤然睁眼，宝剑如电刺出。剑周十丈的雾气先是一滞，随后沸如滚水飞速聚向张道一的剑尖。张道一只觉这一式万物返虚是此生巅峰的一剑，自身的身与灵都有一股畅快欲仙的感觉。

    短短一刹，剑尖的仿佛扭曲和吸引着空间的奇点刺中了那一处虚无的奇异之处。

    时间在此剑刺中的一刻停滞了一瞬，那奇异之处的空间本是虚无，这一刻却像镜面一般，道道蓝色的细芒沿着剑尖的触点向四周蔓延，仿佛要破碎了这空间。

    兹

    随着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张道一身前的空间伴着蓝芒轰然破碎。4回缩的刹时蓝光骤然闪烁，直冲天际。随后又骤然回缩。

    张道一正待运功避过这空间碎裂的冲击和蓝光，不料它回缩的如此之快。再要抵御已是避之不及，整个人的身形被那一处破碎的空间骤然吸入，缩为一点。

    蓝光一闪，那一点奇异也被抚平。

    云篱道人本在空间破碎的一刹便想飞身支援，不料电光火石之间竟有如此多的变故。待他落至巨石之时。异象尽皆消散，再看不出任何特异之处。运功探查也是一无所获。只得看着张道一留下的剑鞘怔怔发神。

    光，蔓延无际的光，张道一缓缓睁开双眼，便看到自身被包裹在一条形如长河的蓝色光流中不断向虚空高处流去，周围只能遥遥看到无数星光深陷在一片死寂的黑暗中。他刚要换个动作仔细查看却发现这看似柔和的光流却死死禁锢着他，让他动弹不得。尝试一番不得其法后，张道一再次闭上双眼，体内运功探查。他惊奇发现这蓝色的光流正一点点浸

    入他的身躯。张道一自是大惊失色，运起九阳真气便要派出这奇异的力量，尝试许久发现只能徒劳。

    一个时辰后，张道一睁眼略显疑惑，原来经他查看，这股力量不但没有损害他的身体，反而在于他身体融合的过程中不断淬炼他的身躯，使得杂质不断排出，杂质化作点点肉眼不见的飞灰被周围的光流冲走。张道一细细回想古时记载喃喃到：“传说飞升仙界者，皆会肉身羽化重塑仙躯。这蓝色光流莫不是起的就是这个效用。”

    既是好事，张道一也就不再抵御。细细体会这改造身躯的过程。

    过了约三五日，张道一发觉这光流似慢实快，看似如水般缓缓而流，实则刹那万里。只因一日前，光流行进中一颗星星越发明亮，愈是靠近便能见到一个个各色大球盘桓于虚空之中。这些巨球之大以人比之，较大海于砂砾般亦不可比。然光流却可在盏茶间飞跃而过。而过了半日那星星以不能再叫星星，而是能见一比之前巨球还要大上百倍的火球在虚空之中。散发无穷光芒。

    更让张道一震惊的是在这火球周遭的大球中，有一颗竟也有一道蓝色光流汇入，隐约间可见大球上白色，蓝色绿色相参。张道一心中一震，“难道这是宇宙之中另一个世界？宇宙广袤无垠，道经所说三千世界或许真的存在。不知那又是怎样一个世界？仙界又会是何等景象”

    不知又过了多久，见过了一个又一个并入的蓝色光流。也就是一个又一个的世界，还好蓝色光流中的能量让人没有五谷轮回所需。不然张道一早就饿死了，不过另有尴尬的点是，蓝色能量滋养肉身让肉身返老还童，年纪越发小了，体内的真气也因身体的变化一点点随着蓝色能量化入躯壳。起初张道一还略显慌张，不过身心传来的轻灵之感让他感觉这并非坏事。应当是复返先天，重塑己身的过程，便沉下心来静心体会等待。

    这一日，在又一光流并入后，张道一隐约可见光路尽头，一巍巍之界高居诸天之上，散发七彩仙茫。又有无数光路汇聚于此，张道一心知，那应当就是仙界了。此时他已历经肉身重返先天的过程，又在汲取能量成长恢复。略微只有不到一岁大小模样，显得白皙可爱。让张道一自己也有些失笑。

    预估之下，大概抵达仙界时就可恢复成年模样，但这具身体怕是已和之前的肉体凡胎大不相同了。如今仙界在望，张道一不免有些期待，自生夙愿总算快要得以达成了。

    然而不出意外，意外马上就出现了。一直平缓的光流忽然产生了一股波动，随后波动越来越大。张道一四顾一看，陡然色变。看似绵延无尽的光流不知何时有了个长达数里的口子，蓝色的能量不断顺着口子倾泻而下。落到下方世界刚准备汇入的光流中。眼看离缺口越来越近，张道一心急便要运气避开。然而此时他一身真气都以化入体内。而蓝色光流又始终禁锢着，让他动弹不得。只得眼睁睁看着身躯落下缺口。向着下方世界坠去。

    张道一心中叹然“到头来还是一场空，哎”

    兹

    张道一幼小的身躯在些微蓝色能量的包裹下兹的一声破开界壁向着下方的世界飞去。剧烈的震荡让道一再次昏了过去。蓝色的能量在高速中燃烧，放出七彩的霞光。恍若彗星般飞过这个世界的天空。

    此时下方的世界中，有几人却是感觉到了什么。

    一处供奉十二翼神像的辉煌神殿中，一个老者牵着一十余岁的金发少女正在教导些什么。

    深渊之下，一处岩浆与火焰之地，无数人在角斗场中嘶喊咆哮，而最高处的观赏台上，一全身黑袍覆盖的王者，手持一杯猩红饮品，愉悦的看着场中的厮杀。

    海中之岛，一四面环水的岛中之岛，一身穿蓝金绚丽袍服的美妇人虔诚的祭拜着一尊手持三叉戟的威武神像。

    在霞光飞过时，几人不约而同有了冥冥之感，遥遥注视着七彩霞光飞过天际的痕迹。直到他消失在大陆南方的一处边际。

    就在霞光消逝的一瞬，深海中一个如小山般巨物也骤然睁开车轮般大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