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云燃走在通往黑夜的道路上,明明是白天,他走的这条路却是越走越黑,这条道路通往鬼市,传说中的集市,任何东西都可以成为商品,包括情报。
云燃从鬼市的接引者手中接过面具和袍子,披在身上进了传说中的鬼市。
鬼市的鬼不是鬼魂的意思,而是指买家卖家都带着面具,向鬼一样不知道对方身份,如同野鬼不招惹麻烦。
“我要珈蓝帝国的所有情报。”云燃走到情报市场,敲了敲中央矗立的铜钟。
“珈蓝帝国?开玩笑的吧!”
“居然要珈蓝帝国的情报!”
“胆子不小……”听到珈蓝帝国这四个字,带着面具的情报商们一阵骚动,窃窃私语,云燃却全然不在意,而是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我要珈蓝帝国的所有情报。”
“不计代价。”
“你确定?”一个情报商走上前,声音很冷。
“嗯。”
“那你就去死吧!”在云燃应声的时候,对方的肌肉撑开袍子,绿色的皮肤和鳞甲暴露在空气中,看上去就是带毒的东西。
“疙布?”云燃避开蜥蜴疙布的攻击,向后退了两步:“没想到鬼市里竟然也有珈蓝帝国的人。”
“动手吗?”弗雷兹问。
“这里是鬼市,暂时不需要。”云燃转身就跑,那速度让一众人望尘莫及,蜥蜴疙布反应过来时,云燃已经没了踪影。
“靠!这人属兔子的吧!”骂了一句,立刻蹿上房檐去追云燃。
“他还在后面?”
“嗯。”
“烦死了。”鬼市有鬼市的规矩,不能随便动手,不然他一定把那个疙布烧成灰。
云燃的逃跑路线很乱,他自己也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只是抬眼看见前面有一片森林,云燃及时刹车,结果脚下一绊,一路滚进树林里:“啊啊啊啊!”
一脑门磕在石头上,温热的液体立刻顺着脸颊流下,云燃摘下面具,捂着伤口:“我去!倒霉到家了。”
森林外,蜥蜴疙布停住脚步,对那片森林有些忌惮:“回魂森林……胆子不小,居然敢进去。”
回魂森林,在鬼市是一个很著名的地方,当然是恶名昭著,传说这里真的有鬼,有什么样的鬼就不得而知了,因为进过森林的人不是没能出来就是出来后疯了。
“这里是哪里?”云燃抬眼看向周围,入眼的是一片阴森的槐树,他身处槐树林中:“槐树?!真晦气!”
“槐树怎么了?”弗雷兹不懂地球上的风俗习惯,自然不知道槐树的意义。
“在中国民间有五大鬼树一说,桑树、槐树、柳树、杨树、榆树,在鬼市遇见槐树林,我不觉得是好事。”
“要不我把这林子烧了,替你解气?”
“算了吧,咱两要真把林子烧了,鬼市的追命贴就要散布全中国了来追杀我们了。”
“那要怎么办?”
“先出去吧。”云燃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弗雷兹,我脑袋疼,是不是破相了?”
“我给你吹吹?”弗雷兹失笑道。
“不用了,我怕被烧。”
“得了吧,烧谁都烧不到你。”
二人就这么边聊边走,走出一段距离后,云燃却忽然停住脚步,眉头紧皱。
弗雷兹也安静下来,他们又回到了原地。
“真是见鬼了。”云燃看着熟悉的石头熟悉的路,挑眉:“弗雷兹,咱们再走一次?”
“嗯。”
这一次云燃沿路做了记号,不知道走了多久之后,他们又回到了原点。
“真是见鬼了。”云燃摸着石头上的记号,眼睛一眯。
“弗雷兹,第三次要走不出去,咱们就该考虑把这片树林烧了。”云燃这次走了和前两次方向相反的路,他穿梭在槐树林里,忽然一阵风刮过,沙子迷了眼睛,一时睁不开。
“这风刮得,可真是要命。”云燃揉着眼睛,在心里和弗雷兹吐槽。
“前面有东西。”弗雷兹提醒道。
云燃抬眼看去,一栋楼阁矗立在不远处的迷雾当中,隐隐约约鬼气森然,让人心生寒意。
“这鬼市可真有意思,这还有座楼!”云燃忽然笑起来,笑的让人毛骨悚然:“弗雷兹,你说那栋楼里有什么?”
“我不知道,但是那座楼里没有生气。”
生气是万物生灵活着的象征,不论哪里只要有活物就有生气,这栋楼里没有生气……
“有死气吗?”
“没有。”
死气,是生物死后散发出的一种气息,动物和稍微敏感的人都能感受到,更何况是弗雷兹。
“那就奇怪了,在鬼市中有这么一片槐树林就很奇怪了,这槐树林里还有这么一栋既没有生气也没有死气的楼……”云燃沉思片刻:“进去看看?”
“都行。”
云燃走近阁楼,这栋楼不算大单很高,门框上落灰严重,一看就是很久没人来过了,在云燃打开门的一瞬间,灰尘落了他一身。
“咳咳咳——呛死我了。”云燃扇着灰尘,有些不满。
阁楼里很黑,只有透过刚打开的大门才有一丝月亮的光亮照进腐朽的地板,地板被腐蚀的很严重,长满了青苔,门上原本的风铃被风吹过,发出嘶哑难听的声音,想来里面定是锈迹斑斑。
身体被珈蓝帝国的药物浸泡过,云燃的五感异于常人,加之弗雷兹带给他的能力,他的眼睛能看清楚黑暗中的事物,可如今他竟然看不清阁楼里的东西。
云燃一甩手,一团火焰出现在他手上,他的眉头却皱的更紧,弗雷兹也看着云燃手里的那团火焰,沉默不语。
“这里是幻境,对吧。”云燃沉默半晌,才开口说出一句话。
“对。”
“你早就知道?”
“也不是,刚才那一阵风刮过的时候,我就有猜测了。”弗雷兹回想起之前的风,云燃没有注意到的东西他注意到了,那股风吹过的时候没有感觉和声音,卷起沙也是幻觉。
“进去吗?”
云燃沉默片刻:“进去看看吧。”
楼里很暗,一楼已经破败不堪,有一节通向二楼的阶梯,云燃踏上楼梯,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云燃每踏上一阶楼梯,就消失一阶楼梯:“看来这是一张单程票。”
“追追,追追!我的追追!在哪儿!”一道尖厉的女声响起,伴随着瓷器碎裂的声音响起,一道瓷器碎片从云燃面前划过,云燃没有躲,因为拿到瓷器碎片穿过了他的身体砸在一旁。
“你发什么疯!”一个男人的声音在耳边想起,二楼上,一个青衣女子坐在一堆瓷器碎片中,一个高大的男人站在一旁,脸上一派愠怒之色。
“你把追追还给我!他是你的儿子!你怎么能这样对他!!!”女人抓住男人的腿,不肯松手,哭泣着哀求。
“滚!”男人抬起一脚踹在女人身上,女人被他踹飞出去,落地时脖子被地上的瓷器割破,血流了一地。
男人没想到会这样,瞬间慌了:“煦薇!煦薇!”
一阵手忙脚乱之后,这一幕消失了,二楼恢复了破败的样子,只留下地板上干涸的褐色血液,和一地碎片。
云燃不做停留继续像三楼走去,一上楼梯就听到一个孩童的声音。
“妈妈,爸爸要送走追追!追追不想离开妈妈!”一个六七岁的孩童抱住青衣女子,孩童脸上有一块紫色的胎记位于眼角。
“妈妈也不想离开追追!妈妈不会让爸爸送走你的!”青衣女子抱紧孩子,目光坚定而温柔。
那是云燃不曾拥有的东西,此时见到有些羡慕。
“燃燃……”
“别人的妈妈都是这样温柔的吗?”
“世界上的母亲大多都是这样的。”弗雷兹见到那一幕,知道云燃心中一定不好受,毕竟他的母亲恨不得他去死,别说母爱了,一点眼神都不肯多给他,平日里不打骂云燃都是好的,有好几次弗雷兹都想要动手,却都被云燃拦下,他说:“她待我再不好也是我的母亲,对我有生育之恩,我不能和她动手。”
如果没有那件事,云燃估计要一辈子都活在阴影之下。
“谢煦薇……”云燃在桌子上的书本封皮看见了这个名字,字迹秀丽整洁。
“沈追月?”云燃在几本书的底下发现一张纸,纸张裸露的左下角写着歪歪扭扭的三个字:“好眼熟的名字。”
珈蓝帝国,暮垓城。
长老殿,身形佝偻披着红袍带着面具的大长老达库洛摩坐在最高位上,他身侧立着一个蓝袍人,那人的蓝袍和赫尔诺德如出一辙,不同的是赫尔诺德的袍子上绣的是躺平,这人袍子上绣的是银莲花。
“听说大长老手下有两位您亲自培养的执行者,绝望之赫尔诺德与——”
“死亡之赫尔提亚。”蓝袍悠悠开口,他不卑不亢打断另一位红袍人的话:“二长老对我们很感兴趣?”
“当然,五年前你们二人在库比勒城的罪恶嘉年华上平反叛乱,大杀四方的事情已经成为传说。当年我和三长老正在闭关,没有亲眼见到二位,心里一直遗憾。”
“那现在你见到了。”赫尔提亚向前一步与大长老站在一条线上:“老师,麻烦您起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