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岭城，陈国以南五千里，对修士而言，这不是很远，但对于凡人来说，所需要的时间就很久了。

    为了尽快抵达图岭城，这次楚紫曦和老黄选择御剑而行，从未有这样体验的何步秋当场晕死，此刻正被老黄扛在肩上。

    随着离开王城的地界越来越远，盎然的生机也在慢慢地减弱，绿树青山，肉眼可见在减少。

    半个时辰过去，两人几乎要到图岭城的附近。

    正如何步秋所言，图岭城是僻壤，但不是深山老林，而是戈壁荒原，黄沙漫天，干涸的川流不知有多少，像是干裂的伤口趴在地上。

    楚紫曦坐在镇天剑上，俯瞰干裂的黄土地面，道：“这里已经是个福地吧？”

    “倒是能勉强捕捉到灵气的存在，不过灵脉枯竭的瞬间，爆发的生机如同趵突，而一旦这样趋势结束，从满山绿意变成遍地黄土不会超过五个月。”老黄见多识广，道出自己的所闻。

    “真是可怕。”楚紫曦感慨，她再次看去，这里很荒芜，当看见一处绿川之后，要过很久才能看见下一处，甚至还出现海市蜃楼。

    最先发现海市蜃楼的是老黄，天际线呈现出一座绽放出清辉神芒的古城，他们两人赶了过去，但始终无法接近，最终破灭在虚无，消失在眼中。

    他们没有去追究海市蜃楼的根源，经过长时间的御剑，走走停停，终于赶在第三日黑白交替之际，抵达图岭城。

    渐入夜幕的城池陆陆续续有灯火亮起，连成一片，但即便如此，俯瞰整个城池的时候，还是不免感觉到萧瑟。

    整座城池并不大，城外还有护城河，四周的城门现在仅有东边能进出，且还有人在巡逻和排查，每个人面色如土，还有些孩子更是瘦骨嶙峋。

    看着那些孩子和老人，纵然是老黄也很无奈地开口，道：“这里实在荒凉，如果不是还有一座城在这里撑着，这些人不知道有多少要成为难民。”

    “面朝黄土背朝天，庄稼种不起来，物价日益见长，要是陈帝不想办法解决这里的灵脉问题，图岭城和这群百姓的最后下场，只能是被舍弃。”楚紫曦凝声道。

    现在陈帝刚刚到手两城十三河，那边土地肥沃，物产丰盛，比这里不知道好了多少，心思根本不会放在图岭城。

    他们没有急着入城，找了个茶摊落脚，现在已经没什么人坐在这里，正好给了楚紫曦打探消息的机会。

    “老人家，两碗凉茶！”老黄喊道。

    正在收拾的老叟望向两人，看着见底的茶桶，撩起围布擦着皱纹密布的双手，笑道：“两位客官，今日的茶卖完了。”

    “随便来碗白水也行。”楚紫曦一笑，拿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道：“我们想问点事儿。”

    老叟看着银子，顿时眼放精光，端着给自己留的两碗温水上前，笑道：“客官别嫌弃。”

    他默默地收起银子，恭敬地退到旁边。

    老黄没客气，大碗的水入了肚子，咕咚咕咚响，看得出来的确是渴了，嘴角和花白的胡茬上都是水。

    “老人家，前不久这里可有修士交手？”楚紫曦问道。

    老叟没有隐瞒，道：“闹得挺大的，据说好几座山都被砸碎，那几日的图岭城不见太阳，满城都是黄沙在漂着走，阵仗很大。”

    老者说起来心有余悸，那日他正在城外贩着凉茶，突然地动山摇，好多人都从城里跑出来，惊恐的声音震耳欲聋。

    “您可有听说什么？他们为什么过来？”老黄问道。

    “这个......”老叟想了会儿又摇头，苦笑道：“仙人间的事，我也没资格知道啊。”

    楚紫曦又道：“最近城里还有什么事情发生吗？”

    “倒是有，城中张世家的千金被流寇抓走十日有余，现在还没回来呢，可怜那位善人，平日没少接济我们，没想到却落得如此下场，那些仙人打来打去，却不知为百姓谋福。”老叟叹道。

    “就这两天的，还有其他事吗？”老黄道。

    老叟这次沉吟了许久才眼睛一亮，道：“哦！还真有，昨日晚上我收摊的时候，瞧见柳家，白家和赵家的公子把什么人带走了，天太黑，我实在没看清被带走的是谁，不过看起来有些瘦，像是姑娘，但等第二天早上回来的时候，我又在这里看见那几个公子，没见到那个身材瘦小的。”

    楚紫曦和老黄又问了城里的事，但老叟知道的都没什么价值，更多的是和凡人相关。

    向老叟道谢后，楚紫曦端起水碗，望着斑驳的城门，道：“看来只有去何步秋的府上才能知道更多的线索。”

    “咕噜”

    她一口温水入肚，然而下一秒，噗的一声，舌尖一颤全都吐了出来，水雾洒在半空，一滴不落地洒在昏死的何步秋身上。

    正在收拾的老叟一惊，慌慌张张，迅速上前问道：“客官，怎么了？”

    “这水怎么喝起来这么苦？”她脸色难看。

    “人苦，地也苦，客官您肯定是来自那些山清水秀的地方，这里好多年之前开始，水就已经是苦的了。”老叟苦笑，想了想，又从身上把所有的铜板拿出来放在桌上，带着愧疚。

    老黄一怔，道：“不用，我家小姐很少出门，只是没喝过这种水，老人家你也不容易，收回去吧。”

    “收回去，是我喝不惯。”楚紫曦把铜板往外一推。

    两人疾步离去，临走前，老黄又默默在老叟的背篓里放下两锭银子。

    楚紫曦擦着嘴角，咬牙道：“老黄，你故意的是不是？”

    “嘿嘿。”老黄背着何步秋一笑，道：“这也是修行，知凡尘疾苦，才可返璞归真。”

    “这倒也是，要真有飞升成仙的那日，我也不想和那老人交谈时说一句‘这里的水既然这么苦，你们为什么不搬家’的蠢话。”楚紫曦想到了那些前世的那些专家。

    老黄再次嘿嘿一笑，道：“公主如此心性，老奴实在佩服，上善若水，容万物之苦，容万物之荣，飞升成仙是早晚的事。”

    “少拍马屁，赶紧入城，趁何步秋还没醒过来，我们去会会那个修士的本事。”楚紫曦催促道。

    “得咧。”老黄脚下生风，跟着楚紫曦掠过城墙而进。

    他们的动作很快，像是暗夜的乌光，没有任何人觉察，避开了城内的每一个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