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整军，组织不到八百人，多半还是上复家族的军队，对上复北降带领的山岩反抗军追击。

    高地平原断崖处与拦截部队交战，战不久，上复家族残军投降金复时的消息传遍反抗军中，甚至，上复正如常亲自现身，劝降敌军拦截部队。

    事很快传开，已到达山崖下的上复北降，同样观望着山崖上的状况，加上之前侦查得知帝国军防守阵型与上复家族如出一辙，内心复燃收回上复军队的希望。

    之后几次侦查，命人将敌军天天吆喝劝降的人的面貌画下来，再见到上复正如常画像后，上复北降还真的带着近卫军跑了回平原崖上。

    他要亲眼看看，自己的家族，自己的族人，真向帝国投降了吗，并且还是正如常带领的军队，怎么可能啊？

    停战，进入谈判阶段，双方首领各带领不到五十人近卫，于最高处断崖前碰面。

    直至上复北降见到正如常，他居然敢问她为什么投降：“家族和帝国弥天仇恨，你为什么带着家族军队向帝国投降，甚至还带着上复家族的军队，对付反抗军……”

    听见上复北降这些不要脸的话，先不说上复家族一群人和正如常什么心情，就是金复时都看不下去，然后骂上复北降：“你个狗头还敢问为什么，身为上复家族首领，你自己一个人坐着飞机逃跑，留下家族其余人和你自己的女人给你断后等死，你现在还敢问为什么，你是人吗你，狼崽子都比你有感情……畜牲啊，你他妈简直是畜牲……”

    只是，上复正如常以及上复家族的人，却都表示，如果首领你认为我们活到现在是错，是家族耻辱，那我们可以现在就死，绝不辱没家族尊严……

    这搞得金复时很不理解，一个家族的荣辱，真的比人命更重要？

    如果这换成一个国家呢？

    而后，上复正如常压下所有声音，将一封密信交给上复北降，只请他认真看看，信的内容则写清了她和金复时的合作关系，以及要如何对付道明真的帝国。

    但，上复北降看完信件，明确的说：“绝不可能，你们没可能成功，我也绝不会和覆灭我家族的人合作。”

    “既然我们再次在战场上相遇，或许这是命，我不会再逃，身为上复家族一员，即便战死，我要向自己的仇人复仇。”

    “金复时，我们就在这里决一死战”

    这是双方谈判的最后一句话，决一死战！

    对于那些本就隐忍着，认为向金复时投降是耻辱是错误的上复军人，当他们看见曾经的首领重振雄风，要和仇人决一死战，他们心中的仇恨备点人，一点事实确实没法改变，是是帝国，还有金复时让他们走到了穷途末路。

    连夜，数不清的上复军人反水，他们始终记得家族的仇恨，他们认为自己是上复家族的一员，既然之前可以选择跟随正如常活下去，那么现在我也可以选择跟随家族，面对仇人。

    金复时最担心的情况出现了，但为减少伤亡，金复时没有阻拦，派兵镇压，让上复家族的人卸下武器离开军营。

    或许，上复北降早就算计到这一刻，亲自迎接他的族人，一夜慷慨激昂的发言，激发族人内心的仇恨，咆哮声彻夜……

    金复时看不懂这些人是怎么回事，似乎他们和自己的关系，就像当年自己和泰家的关系，其中的问题很深，根本说不清楚。

    但是，金复时没有阻拦，站在他身边的正如常也没有阻拦，甚至，她没有要离去的意思。

    营地前，他们一起看着大半数上复军人离开，最后就只剩下不到一连人还在犹豫，那些都是上复正如常的近卫军。

    近卫军的职责是保护部队统领，即便他们同样不认为，正如常选错了。

    面对自己的近卫军，正如常发话，就一句：“想走的都可以走，但我要留下。”

    许多人问为什么，正如常没给他们答案，她只是看着金复时，仿佛这就是她的答案。

    “你为什么不走，和你心爱的人并肩作战，你也知道，上复军人大半数离开，现在我能调动的军队不到三百，后勤补给短缺，不可能胜利。”看看正如常，金复时一直在等，可她就是没走，许多近卫跟她留下，为什么。

    夜空星明亮，似乎很久没平静欣赏过，正如常叹道：“你不了解他，你以为他真的会和你决一死战吗。”

    “哼，不，现在的他应该正在组织人手，以离开调动军队来支援的名义，让山岩反抗军拦截部队继续阻拦我们，他自己则带领上复家族的人离开，逃跑。”

    “他总是有理由说服别人，用能看见的事实让人闭嘴，服从他。”

    一个人能了解另一个人到什么程度，金复时惊讶，但他更不明白正如常啥意思，你那么了解上复北降，可为什么还要跟他为敌，你们不是恋人吗？

    金复时小心问道：“你真想，和上复北降做个了断啊？”

    “是的！”正如常快速且坚定的回答，决绝说道：“我知道我爱错了人，这些年…唉……”

    “听王薛说，前几天你们赶去支援我们，和敌军突袭队撞上，那里根本没有毒气，可你脱离大部队，是你一个人屠灭了一连敌军，我想知道你怎么做到的。”

    好像是故意绕开伤心话题，她很认真欣赏金复时。

    反正秘密都被正如常挖的差不多，这种时候金复时也不想再惹怀疑，便坦诚将手掌摊开，弹匣里子弹顿时飞出，弹头和弹壳分解，液化，变幻无常！

    吃惊看着，即便亲眼看见，还是无法相信这是真的，眼前的这个人，竟然……

    正如常点头，惊讶又兴奋，说道：“这次我没有选错，你比他……”

    “我比他强不到哪里去，吃啥啥没够，干啥啥不行……”金复时自嘲，很没自信说道：“本来，我是想坐等你们两败俱伤，可惜遭不住良心谴责……”

    如果，之前他真的等着正如常和上复北降两败俱伤，那现在局面就很明确了，他可以带着剩余兵力在敌人最疲倦，最无助的时候出击，战斗早已结束。

    可是，个人有个人的看法，正如常对金复时评价是：“正因此，你比他强，也正因此，在知道敌军是他带领，我选择站在你的身边。”

    “哈哈哈……”金复时明白她没走的原因了，很开心的笑，有一天，我自己居然也会在人格方面征服别人，这种魅力，恐怕百万人中无一。

    “你借我些人手，我去拦截他，我绝不会让他离开这里。”

    虽然看得出她心意已决，但金复时却觉得没有必要：“局面对我们不利，既然他逃跑，我们何必跟他耗死，应该撤退了。”

    “不，我一定要和他做个了断。”目瞪着金复时，正如常缓缓说道：“不要再让我心存幻想，你们说我是个该死的恋爱脑，确实是……”

    “一个人做错事可以改，可一个人要是活错了，都活错了，那更应该改，你说是吧。”

    金复时哪能一语断定她是对是错，但她这道理确实很有道理啊！

    阻止不了她，深思熟虑后，金复时只能点头：“你这么信任我，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去送死，让铁心宁他们跟你去，我带两排人负责正面战场，如果我的速度够快，应该来得及去找你。”

    “诶，千万别死，你得看着自己的选择有没有错，我也不希望你没再选错。”

    对金复时这样的关心似乎不太适应，正如常冷冷道：“别这样对我，终究我们会是敌人，面对现实吧，毕竟是你把上复家族逼上绝路。”

    本以为和她成了朋友，不希望她死在战场上，可没想到正如常居然是这么想的。

    是啊，我一手覆灭上复家族，你的家族，终究是敌人！

    “王大娘，赶紧给我做饭去，饿……”金复时无话可说，然后冲着王薛叫，后面苦战，他都觉得应该让王薛扛着炉灶跟自己上战场，边吃边打，体能消耗实在承受不住。

    目视金复时开饭的样子，正如常看了许久：“呵，好小子，这次我没选错，只是太晚……”

    有些话，她只能对自己说说，然后毅然决然的离开。

    身为统领，正如常清楚作战地形，更知道上复北降想要以什么样的方式逃跑，她太了解他，就像现在她知道自己的目标。

    黎明前，正如常带着几百人到达高原断崖最低矮处，正好撞见已经准备好绳索，一半人已经开始索降的上复军队。

    上复北降正是想带着上复家族众人，用最快的方式离开高原，跟崖下反抗军汇合，说什么上复家族得保留一些火种，而你们就是，忽悠着上复家族一众人，跟着他跑……

    当然，很多人都愿意活着！

    挂在悬崖上，像是串珠子般索降的上复军人，根本没想到会遭遇袭击，一个个成为活靶子，即便崖下有山岩反抗军接应，跟本帮不上他们。

    而崖上剩余的上复军人，撤退到一侧迎击，很快就被包围，死的人越来越多，都不禁怀疑，就在这一夜，自己的选择，居然得来这么一个死亡的场面。

    双方见面，正如常下令立刻开火，不管对面是亲朋好友，还是相识同族，既然你们选择成为我的敌人，那么我只能杀死你。

    帝国军两百余人包抄，死伤不可避免，一面迎击崖下反抗军接应部队的炮火，一面正如常带领上复近卫，少数帝国军，包围上复北降和他的上复军队。

    或许，正如常不忍心上复家族就这么灭亡，当即停火，劝说仅剩的几十位上复军人。

    上复家族剩下最后那几十个人，将上复北降当个易碎物品般保护起来，虽心有动摇，却又被仇恨覆盖。

    包围之中，正如常缓缓走出，杀死同族，不，这不是她想做的事：“上复北降，过往的每一次战斗，都是我们断后，保护你离开，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们都想……想着你是希望，凭你的能力，你的心思，你活着，总有那么一天，上复家族会踏在帝国的尸骸上欢歌。”

    “可是，错了……”

    “当我看见那小子，我忽然发现自己错了，他和你一样有能力，但你们绝不是同一种人，他做出的选择和你不一样，而你这么一个人，根本不是希望，你只是一个被众人拥护，一个懦夫。”

    “现在，你还要躲在族人的背后，用他们的生命给你自己找一条活路吗。”

    听着一声声怒骂，藏在石后的上复北降是个什么感觉？

    他心里很凉，但却告诉自己，不管曾经的正如常是自己的谁，现在她是一个想杀了自己的疯婆子，一个被帝国，被金复时洗脑的人。

    而保护着上复北降的几十位上复军人，他们又是什么感受，我真的选对了吗，就像正如常说的，什么是希望啊？

    我们跟着正如常活下来，虽然迷茫，但我们期盼某一天推翻晗映帝国，消灭道明真，我们虽遭受残酷战争，但我们有个盼头……

    而现在我们本以为你，上复北降你是我们的希望，你说你要在这里和帝国军决一死战，一转脸却带着我们逃走，这是希望吗？

    打到现在，上复家族的人势气低迷，上复家族就剩我们了，不能再打了，或许正如常是对的？

    所有看向上复北降，你是首领，你在干什么，你决定做什么留下上复家族的火种？

    见上复北降居然还不肯走出来，正如常已是失望透顶，怒喝道：“北降，你出来，你的族人愿意为你而死，你愿不愿意为了他们做些什么，就我和你，出来做个了断，不管谁生谁死，我都会放过其余族人。”

    此时此刻，她竟选择攻心，逼迫上复北降，不管他走不走出来，都将失去同族人的忠心。

    “你好狠啊，正如常！”

    终于，上复北降肯出来了，不然身边的族人可能都会杀了他。

    天色转亮前，灰暗的世界就像上复家族人的心情，众人围散开，帝国军包围在最外圈，里面是上复家族人围出来的包围圈，中心，正如常和上复北降卸下全部装备，赤手空拳搏斗。

    可是，上复北降能够一拳击穿钢板，体质异于常人，无论那一方面都比正如常占据优势，仅仅一个照面，正如常被打的鼻青脸肿，倒在地上爬不起。

    “北降首领，你和正如常统领不是恋人，你怎么能狠心……”

    正在上复北降臂弯勒住正如常脖子，要把她勒死之际，上复家族熟知的人站出来叫喊，此时此刻他们才觉得，自己真的选错了。

    这么样一位心思阴沉，手段狠辣的首领，值得自己付出生命保护吗，他可是连自己曾经的恋人都要杀，毫不留情的出手，看得人心里发毛。

    帝国军在最外围封锁包围，看着上复家族再次决裂，只顾着看热闹，议论声此起彼伏。

    “我狠吗，正如常，你才够狠，你知道我要走，可你却拦截我，是你把我逼迫到这一步，是你们背叛了我，我的家族。”上复北降竟抓住正如常作为人质，在她耳边低语。

    “哼咳咳……你的…你的家族，他们的生命不是你的，更不是家族的。”勉勉强强挤出这几句话，仿佛耗尽力气。

    一步步退到悬崖边，绑上绳索，上复北降还想逃，但他难以相信这是正如常说的话，过往的她是多么百依百顺而不是睿智：“那小子给你什么好处，还是说你看上那小子，有了新欢，就要杀了我这个老情人吗，几个月，为什么你会变成这个样子。”

    “为什么……我一直都想问问你，我喜欢你那么久，和你好了那么多次，那一次你说过爱我，那一次将我当成你的爱人，那一次你为我做过什么？”

    “你算计别人，算计我，把我当成工具用，我一直不明白什么是爱情，以为对你好就是，以为满足你依顺你就是，可那不是……”

    “直到这次平原战役，我们陷入苦战，军队被你的毒气弹打得伤亡惨重，可那小子拼命来救我，他居然还会来救我，我有多开心……”

    “可你呢，那一次面临危险，你会回来救我啊……”

    眼看上复北降绑上绳子要逃，正如常伸手也抓住一条绳子绑在身上，喘着粗气说道：“我一辈子都被你利用，我还傻傻的以为那是爱情，我现在才知道爱情是两个人的事，一厢情愿付出，错了。”

    “哼，爱情……”对于这两个字，上复北降似乎没什么感觉，这样的世界上，人活着都很艰苦，会有爱情吗？

    他不信！

    听着这个人在耳边冰冷的话语，正如常心里更凉，喝道：“上复家族所有人听着，或许你们忘不了家族的仇恨，你们当然要报仇，但你们得活下去，完成我和那小子的约定，你们才能看见未来，不要再选错，不要再选错……”

    双脚蹬地，猛地向后顶，他们身后就是悬崖，即便绑上绳索，可这么突兀坠下去，难以想象冲击，让两个人大脑都蒙了一瞬。

    崖山许多人想把他们拉上去，可崖下山岩反抗军接应部队不分敌我，枪子乱飞。

    挂在崖上，正如常抱住上复北降，笑颜舒展：“北降，我没有背叛你，至少我们死在一起……”

    “正如常，你疯了，活着不好吗，你都活下来了，为什么不肯放过我……”上不能上，下回能下，没处借力也推不开正如常，上复北降话里哀求。

    “那你又何必冒险回来，这次我就算是你是为了我吧……”强迫靠在上复北降身上，正如常又喃呢道：“我没让任何人碰过我，我的人一直都是你的，至少我这个人没有背叛你，他们说我是恋爱脑，但我并不花心，你知道我只爱你一个，活到现在，我就是为了再见你，可你……”

    “如常，别再说了，我们得活……”

    伤透的心，她不想再说什么，更不想听这个人说什么，翻出腰间皮带里藏着的小刀，隔断绳子，没几秒摔成肉泥，两个人真真正正永远结合在一起。

    …………

    …………

    金复时把自己两个排的人安排好，设下埋伏，他自己则是用最冒险的办法，自己一个人冲到敌军阵前叫嚣，诱敌入套。

    只是在走前，王薛把一封信交给金复时：“正如常留给你的，另外让我跟你说一声，再见。”

    金复时纳闷，她不会是想跟上复北降私奔吧，拆开信一看，就一行字；作为军队将领，因私情动兵，行动必败，切记！

    “啥意思，这话啥意思？”金复时心里咯噔一下，这看上去太像遗书了。

    时不我待，金复时立即行动，唯有把断崖上阻击的反抗军消灭掉，他才能腾出手去接应正如常，不然他们所有人都得交代在这里。

    正像上复正如常信里说的，将领因私情动兵，必败！

    算是幸运的是，高原崖上的反抗军还是之前拦截他们的部队，上复北降的回来带的兵并不多，反抗军大部队都驻扎在断崖下极远的地方。

    双方都是疲兵，当反抗军看见金复时一个人骑着摩托冲过来，停在十几米外作法一般念咒，只是描边放了几枪试探，然后看着金复时耍弄，都觉得这人肯定是疯了，警戒起四周。

    至于金复时，根本用不着诱敌，因为他是从地狱走来的恶魔骑手，咒语召唤死亡……

    可是，即便再多来一些人，要剿灭一二百分的拦截部队，杀也要杀一会儿，何况金复时只一个人。

    天色大亮，金复时带人去汇合，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