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人易做，好人难当。

    “曹五，你哥呢。”

    外头的男人还没抽完烟，只见一个兴冲冲的老头抱着个破布袋子就冲进来了。

    被喊曹五的男人把抽了一半的烟扔到脚下，用鞋尖把火星子撵灭。

    随手一指。

    “去吧，我哥在里头。”

    转头去往截然相反的方向，估摸着这俩小丫头也吃完了，嘴上贴了胶布重新把她俩绑起来。

    临走时，还摸摸小姑娘的脸，给她捋了捋被汗水打湿的刘海。

    “啧，长得还真不赖，可惜咯，马上就没活头啦！”

    小姑娘吓的眼睛顿时蒙上一层水雾，浑身颤栗。看着那男的跳下车走远了。忙不迭的往林恒身边凑，这里能给她点安全感的，也就是旁边这位跟她同病相怜的小女孩儿了。

    这边，老吴头刚进屋，看见坐铁床边上的曹大，立马往他身边凑，把怀里的布袋子往他面上一放。顺带手摸了把脸上的汗，忙赔着笑。

    “曹大啊，你看，我这腿脚不利索，昨晚接着你电话忙不迭的就往这头赶了。”

    “这是两万块钱，你点点。”

    曹大抽着烟，打从心里觉着两万块钱少。

    “老吴啊，你也知道，最近查的严。这事儿吧，也不好办，你家的情况呢，我也知道，可是两万....这放以前，也只能买着傻子。偏你家呢，还想要个黄花闺女。”

    曹大看了眼兜子里的钱，跟老吴打着太极，老吴自然知道他什么意思，可是他家现在就这么个情况，委屈谁也不能委屈了自己家的独苗苗。老吴心里着急，刚才的汗还没消，黝黑的脸上又上来一层汗。

    曹大捏着这点不松手也不是个事儿，老吴心里盘算着，他们家就这么点儿钱，娶个媳妇肯定是不够，买个媳妇也买不着什么好的，之前那次还以为没戏了，没想到昨晚还能接着曹大的电话，乐的他半宿都没睡着。随后咬了咬牙，还是从兜里摸出一个东西。

    “曹大啊，我家实在是没那么多钱了，但是货一定要好货，我家儿子咋能配个傻子媳妇呢。要不劳烦您松松手。”

    老吴脸上的笑意更浓，给曹大拿出一直藏着的银镯子放在曹大手里，曹大嗤笑。

    “老吴啊，这都什么年代了，这破镯子能值多少钱。”

    “曹大，你可不能这么说啊，这银镯子虽说现在不值钱，当年我给我那婆娘买的时候可值100块钱嘞。”

    老吴这夸张的架势一出来，别说这镯子以前啥价，反正在他嘴里，现在是盆屎，它都是金子。

    曹大接过镯子，拍拍手，示意外头的曹五进来。

    “五儿啊，带老吴出去验货。”

    “行，跟我走吧。”

    老吴顾不得自己的腿脚，飞也似的跟着曹五，又是担忧又是期待。

    曹家这哥俩倒腾“货”也就是这两年的事儿，左邻右舍谁不知道他们家干这个。这兄弟俩以前就是村里的小混混，自从他大哥开了这个头，赚了点钱。就开始四处炫耀，有事没事就出去找点乐子。俗话说的好，钱来的快，去的也快。还没多长时间呢，手头的点钱就被骗干净了。要不是手里头没钱了，这哥俩才不会把捡来的小姑娘卖他呢。

    “多大？”

    曹五打开车门，让老吴头验货，看着车里的林恒瘦小不堪，脸色不佳的林恒显然不满意。

    长像一般，身体也孱弱，买回去能不能养活还两说，越看越嫌弃，两根杂乱的眉毛紧促，对着身后的曹五说。

    “这姑娘看着也就16吧。身板还瘦，看着就不好生养。”

    曹五撇撇嘴“砰”一声狠狠砸门，转头回去找他大哥。吓得老吴一激灵，干瘦的身板没忍住抖了抖。

    老吴头是村里本地人，再闹也不会闹大，也没什么可忌惮的。这曹五打从心底瞧不起他，这段时间被老大压着不让出去，曹五的心早就痒痒了，终于还是没忍住。

    “哥，那老头就拿这么点钱，啥都不够干的，不如让兄弟乐呵乐呵，玩够了你在给他？”

    曹五闷着头闯进来心思全在那点事儿上面，导致他根本没看见曹大在他进来的时候，把手里的东西匆忙塞进被子底下。

    “让你干点啥都干不明白，成天脑子里就想着那档子事。咱们现在手头紧你不知道啊！只要把外头那小丫头的命交出去了，你想要啥样的没有。我警告你别多事，赶紧把人打发走得了。”

    曹大蹬着鞋，抬脚走了出去。

    “老吴啊，想好了没。”

    曹大的声音把老吴头吓一跳，老吴头看着车窗里的人，心里还在纠结。

    “不行不行，这小丫头看着就养不活...”

    “我看那旁边的小丫头就挺好的，那个给我...”

    “砰！”

    曹大狠狠砸了一下车门，把老吴没说完的话堵回去，老吴被他们兄弟俩接连吓唬下，那还有什么成算，颤颤巍巍的扶着车门站稳，忙不迭的答应。

    “要要要，就要那个了。”

    老吴这头答应的爽快，曹大脸上这才有了点笑模样。

    “曹五，把绳子解开，交货！“

    曹五脸上的阴云未散，愤愤不平打开车门，一甩手就把贴着林恒的小姑娘扯走，解开绑着林恒双脚的绳子，小姑娘在车里听着几人在外头的盘算。一双兔子眼沁满水光看向林恒时眼神无助又哀怨，对这个危难时互相依靠的小妹妹格外怜惜，也对她自己未知的命运哀叹。

    面对曹五时，林恒很明显感受到女孩儿身体的颤抖，但她却还是忍住恐惧紧紧贴在林恒身侧。曹五把女孩儿甩开时，封昱的声音在林恒脑中响起。

    “大人，昱的灵气虽已恢复两成。”

    封昱的灵体寄居在手镯里，俩人的心念相通。封昱的心思林恒清楚，可现在，还不是时候。

    林恒并未搭话，只是粘了一丝灵气附在女孩儿的身上。老老实实的被曹五拖走，在他们眼里林恒不过是吓怕了的小女孩儿，任由他们摆布。

    “谢谢谢谢。”

    老吴头看着又细细打量了一遍站在他面前的小姑娘，道完谢后把兜子的里钱细细抚平摩擦，强忍心中不舍。咬咬牙最终还是双手给了曹大，在曹大轻蔑的眼神下，再也不敢看那些钱一眼，扯着绑在林恒手腕的绳子就走。

    林恒双脚软趴趴的，还没怎么站稳，就被老吴头冷不丁一扯，磕磕绊绊的跟着他走。

    还在车里的小丫头只能看着林恒被扯走，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身子哭的一抽一抽的。

    老吴头扯着林恒一路走，逐渐远离曹家兄弟的房子后。林恒跟在老吴头身后，双指并拢，一道蓝光微不可查的闪过，捆绑的麻绳掉落在地，老吴头手中的麻绳突然没了重量，正想回头，就被林恒一拳打昏。

    林恒从上自下的打量这个干巴瘦的老头，高突的颧骨黝黑的皮肤，破烂的衣裳还站着雨后泥泞的污渍。足可见生活的拮据，买她的两万，应该是拿出家里所有的积蓄了。林恒缓缓伸出右手，丝丝蓝色的荧光对准老吴头的脑补，开始搜寻他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