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琉在监控视频中，看到自己戳破一个泡泡，随即晕倒在地，大约五分钟后，才从围观大妈中醒来。

    整个过程正常得不能再正常，夏琉沉默了，他觉得，肯定是自己最近做研究做得脑子不清醒了。

    刚好明天是周末，好好休息两天吧。

    这两天，夏琉在家，漫无目的地翻着案头的一本科幻小说——《索拉里斯星》。

    翻了没几页，夏琉看不下去，他静不下心来。

    于是又去书架，一本本地扫过去，《死灵之书》、《三体》、《献给阿尔吉侬的花束》、《虚境奇谭》、《生命3.0》、《枪炮、病菌与钢铁》、《人类简史》……

    最终，夏琉放弃了阅读纸质书。

    他转而打开了电脑，刷完力扣每日一题后，便打开了游戏《炉石传说》。在赢一把输三把之后，夏琉翻了翻硬盘，打开了动漫《命运石之门》，准备再刷一次。

    折腾到最后，夏琉还是听着音乐《Komm，süsserTod（来吧，甜蜜的死亡）》，缓缓进入了梦乡。电脑屏幕上，此时正播放着地球第三次冲击时的盛况。

    周一，夏琉按照往常习惯，先去实验室记录了智慧模拟深度学习程序的运行状况。之后就去食堂吃了个早餐，听同事吹着和科研有关或无关的吐槽。

    上午还有一堂大三学生的课程——《计算物理》，需要夏琉去教。

    在课堂上，一开始的一小时都是正常的，夏琉照常讲述着烂熟于心的教案幻灯片，偶尔在黑板上画一些更为简单一点的辅助图。

    课间休息时，夏琉就坐在窗户边，吹着风，脑海里偶尔努力地想要回忆起什么。

    异常是从第二个小时开始的，当上课铃响起时，夏琉起身望向教室里的学生们，他没有看到他习以为常的画面。

    在他的眼里，那些座位上的学生，不能称作为人。那些怪物的肉体，有着不同程度的腐烂。

    黄色的皮肤是没有的，全是渗着血液不断跳动着的肌肉群。有的怪物甚至都没有什么肉了，就剩下一副骨架。

    这一幕，吓得夏琉心脏漏跳了一拍，脚底不慎踩空，摔了一跤。

    当他站起来，再次看向学生时，又是一副和谐地再正常不过的画面。夏琉以为是自己眼睛太疲劳了，看错了。

    他继续上着课，而教室里的学生们，在他的眼里，就一直在正常和异常的两种情况下，不断变换着。

    渐渐地，学生们发现了夏琉的不对劲，第一排的学生关心道：“老师，您没事吧？”

    出于职业道德和对课堂纪律的尊重，夏琉强忍着这种不适，淡淡地回道：“我没事。不好意思，同学们，耽误你们时间了，我们继续上课吧。”

    也许这种视觉冲击，夏琉尚且还能忍受，然而不断刺激着夏琉鼻腔的、腐烂恶臭的味道，却弄得夏琉几乎不能呼吸了。

    他不知道这种刺鼻味道来自哪里，只感觉整个教室里，到处都充满着这种味道，仿佛空气中弥漫着看不见的黄绿色分子。

    在坚持了半个小时后，夏琉再也坚持不下去了，因为他看见，此刻握在他手里的不是幻灯片翻页笔，而是一根流着白绿色脓液的章鱼触手。

    他吓得直接甩掉了那根触手，并疯狂地甩着手腕，想将那些脓液甩干净。

    教室里的学生们，此时已经无心上课了，他们都被夏琉的表现给惊到了，有人拿起手机录像，有人拨打了教务处的电话。

    几分钟后，教务处的保安们，带走了夏琉。

    在学校的医务室里，夏琉被医生做了个简单的检查，结果显示，夏琉没有什么毛病，可能只是太劳累了。

    当然，并非是医生水平不行，而是夏琉表现得很镇定。即使此时时刻，在夏琉的眼里，连医生也是在异常和正常的两种情况下，不断变换着。

    但是夏琉很清楚，这种奇怪的现象，只可能是自己的五感出了问题，绝不可能是这个世界有问题。

    然而，夏琉不敢说出自己的所见所闻所感，因为这很容易被人当成是疯言疯语。

    夏琉回想起自己曾经玩过的一款游戏，主人公跟他现在的处境很类似。而且，那个游戏，实质上来说，没有好结局。

    他向医生要了瓶安眠药，又和教务处请了一天假，便回家了。在回家的途中，他几乎是闭着眼睛、捏着鼻子，不敢看着周围的路人。

    夏琉不断地在内心里暗示自己，我只是太累了，我只是太累了，我需要好好休息，只要好好睡一觉，睡醒了就会没事了。

    回家之后，他立即吞下一片安眠药，然后播放着他最喜欢的歌曲之一，Vitas的《Посвящение（奉献）》，模糊睡着了。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了夏琉。他推开门，发现是他的好友张博士。当然，在夏琉的眼里，这人上一秒还是张博士，下一秒就是一团蠕动的血肉。

    张博士听说了夏琉在课堂上的闹剧，很担心他，才来到他家来看望一下。结果按门铃按了半天，都没有人回应，吓得张博士差点就要暴力开门了。

    被张博士吵醒后，夏琉觉得肚子饿了，打算和张博士出门下馆子。但是一想到会看见那些人形自走肉块，夏琉退却了，想请张博士帮忙带份馄饨。

    张博士正有此意，他希望夏琉能在家好好休息，遂出门替他张罗晚餐去了。

    刚送走张博士，门铃又被按响。夏琉打开门，看见了唯一心动过的女人胡女士。当然，此时夏琉已经不心动了，时间会抹平一切。

    夏琉只是很困惑，此刻应该远在地球另一侧的胡女士，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毕竟他们已经快十年没有见过面了。

    胡女士没有说话，上来就抱住了夏琉，直接吻了上去。

    闻久了腐烂气味的夏琉，只觉得胡女士身上散发出的玫瑰香味很好闻。要是搁平时，夏琉肯定会觉得这香味过于浓厚，令人呼吸不畅。

    夏琉赶紧推开胡女士，警告她不要这样，自己心里已经有了深爱的人了。

    但是，是谁呢？夏琉顿住了，他想不起来，只是他心里那种深爱的感觉，很清晰。

    胡女士只说了一句话：“你以前不是很爱我的吗？”便又缠住了夏琉，狠狠地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