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抓到叶小月对于何剑而言是个鸡肋的话，那么逮捕老郭绝对是一个意外的惊喜。公安局的审讯室中央坐着手戴镣铐的老郭，坐在他对面的正是何剑和老贾。

    老贾首先发问：“郭子才，希望你能老实交代自己犯下的罪行。”

    老郭长叹一口气，语气缓和的说道：“俺鬼鼠也算行走江湖多年，没想到今天会载到一个小毛孩的手里。他知道的估计都告诉你们了，俺也没啥好说的！不过，如果你们想问一些其他问题，俺会适当的回答一些，只求能活着出去给老娘上个坟。”

    狡猾的老郭仿佛已经向命运低头，这次并没有耍花招，他十分配合的认罪态度让在场的人都大吃一惊。

    老贾同何剑交流一下眼神，对老郭说：“你的要求不算难，关键还是要看你的诚意如何！”

    “这就是命吧！说心里话，俺早就干烦了这一行，只不过老娘在人家手里，才忍到了现在。本以为老娘终老后，俺就可以周游世界享受生活了，可到头来还是落到了政府手里。命啊！”老郭说话时一脸的沮丧。

    这时，何剑开口说：“老郭，不，鬼鼠！大家在一起共事这么多年，没想到你竟然是隐藏在我们内部的敌特间谍。不得不说，你隐藏的很成功，但是，你就没有想过自己的所作所为，终究会受到惩罚吗？”

    老贾严肃的说道：“你既然自愿坦白，下面就给你一个机会！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偷窃军事秘密的？都是通过什么方式实施的？一共窃取了哪些秘密？有没有同伙？”

    老郭肆意的大笑几声，然后开口说道：“干这行十年了！今天总算有人问俺这些问题了！有些话憋在俺心里也难受，不妨就告诉你给自己解解压！虽说干了十年，但是俺在公司里的手段是最简单的。刚潜入虎狼军事学院时，俺就是冲着垃圾堆里你们随手丢掉的文件去的。因为从垃圾堆里找东西简单，又不易被人发现，虽然收获不会太大，但偶尔赚点小钱还是不成问题的。后来，公司的大老板给俺配备了望远镜、微型照相机。俺偶尔也会偷拍些学校里的新装备，可毕竟自己文化水平太低，不太喜欢那些技术含量高的玩意儿，所以就一直放起来吃灰了。再后来，叶小月找到俺以后，人家有一套互联网搞情报手段，来钱效率一下提高了不少。俺也就是为了钱，帮他们在学校里物色‘手脚’，‘手脚’是我们的行话，就是内应的意思。那个小胖子武壮就是俺替他们物色的新内应，可惜这次看走了眼！”提起武壮，老郭就连连摇头。

    “刚才你提到的公司具体叫什么？都有哪些成员？”老贾警觉的问道。

    老郭无奈的摇摇头，苦笑着说：“说起来丢人！可怜俺白混这么多年，竟然没弄清整个公司到底是个什么组织，更别提怎么运转了！谁让俺就是个不起眼小角色呢！按照公司规定，只有上面的人联络俺，俺才知道具体行动。俺先前一直受郑汉达指派，可是，不清楚为什么，他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联系俺了。虽然少了条财路，俺也落了个清闲。话又说回来，清闲毕竟不能当钱花，当俺手头越来越拮据的时候，忽然叶小月的手下马涛找到俺说，他老板念在老乡情分上，要给俺些活干。俺感觉那就是喜从天降，于是便同意了！说起来真是惭愧呀！”说完，老郭不住的唉声叹气，不知是羞于在公司地位低下，还是为曾得到叶小月的救助而惭愧。

    这时，何剑听到老郭跟叶小月有老乡关系，立刻起身问道：“你说你和叶小月是老乡？那十年前发生在虎狼学校罗教授家的杀人焚尸案你参与了没有？当时，你也是在学校的！”

    老郭看何剑如此激动，马上否认自己同杀害教授一案有关联，连忙解释说：“那跟俺可没有半点关系！你得相信俺，俺当时的确到了现场，可没有做任何事情！”

    何剑听到这个消息，情绪更加激动，“那你去罗教授家干什么去了？”

    老郭吓得惊慌失措，极力为自己开脱道：“你真是冤枉俺了！这事还得容俺慢慢讲，其实，俺和叶小月的丈夫赵林是好朋友，老家都在一个小渔村。说实话，当地只能靠打渔维持生计，大家当时生活都比较清苦。进入九十年代后，渔村周边的山林里突然来了许多解放军部队，他们在那一带经常搞军事演习。那时，村里的人也不懂什么国际政治，感觉每天就像要打仗一样，不少人一着急就跑到部队里去询问情况，其中就有俺和赵林。当兵的一般也不会有太多戒备心，每次对俺们都是好言相劝。突然有一天，同村常年在外的郑汉达找到了俺和赵林，说只要到部队里面数一数军车和当兵的人数就给每人50块钱。当时俺和赵林都年轻，只觉得这钱好赚，没多想，一下连着去了半个月。后来，郑汉达给的钱也是只多不少，就这样，俺们跟郑汉达算是形成了一种合作关系。”说到这里，老郭停下来，咽了口唾沫。

    “后来呢？”何剑焦急地问，老贾示意手下端上了一杯水。

    老郭把水一饮而尽，继续讲到：“后来，有一支部队留了下来，那应该是支导弹部队。郑汉达又让俺和赵林去数数，俺倒是无所谓，但是赵林不知从哪得知郑汉达干的是出卖国家秘密的买卖。当时，他媳妇栾玉英，也就是罗教授家的保姆，叶小月是后来改的名字，那时刚好有了身孕，于是，赵林就想收手。俺记得很清楚，他当面拒绝过郑汉达几次，郑汉达很生气。但是，当时并没有发生什么，可在几天后，就有人看到赵林死在了解放军大卡车的车轱辘底下了。村里人都传是部队的车轧死了赵林，但部队没人承认，可怜的叶小月怀着身孕在部队大院里哭晕过好几会，都是被人抢救过来的。其实，俺知道赵林的死肯定跟郑汉达有关，但当时俺也害怕，就没有给叶小月提起过这些。俺怕郑汉达盯上自己，后来跟叶小月也就越来越疏远了。”

    老贾疑惑的问道：“这叶小月和郑汉达既然是仇人，怎么最后还成了同行呢？”

    老郭感叹一声道：“郑汉达这个人，就是诡计多端！事后他不仅到叶小月家大哭赵林死的冤枉，还送去不少钱。当时俺也纳闷，他完全没必要这么做，后来才明白过来。他那是接到了外国老板要得到‘破局’战略情报的任务，于是就想利用叶小月女人的特殊身份，把她装扮成保姆安插在罗教授家。几天后，俺也是被他安排到虎狼学院作内应的。俺当时真是被逼无奈啊！他拿俺老娘的性命做威胁，现在想起来，俺真是恨得牙根痒痒啊！”

    “那你到底有没有参与杀害罗教授的事情？”何剑此时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再次拍案而起。

    老郭受到了惊吓，惶恐的回答说：“没有！绝对没有！作为内应，俺只有在公司召唤的时候才能行动，否则保持静默。事发当天，俺看到教授家火光冲天，就赶了过去。那时，罗教授和他老伴已经死了。不过，俺从失火的房屋救出了叶小月的女儿琪琪，主要还是出于对赵林死的愧疚。”

    “那你看到究竟是谁杀害的教授老两口吗？”何剑急切的问。

    “没有，俺都说自己是最后过去的。当时没有其他人在场，俺也害怕，跟公司说想马上撤离学院。这帮畜生竟让俺留下来观察情况，还说他们会好好照顾俺娘，其实那帮混蛋知道俺就这么一个老娘相依为命，明摆着就是在威胁俺，俺被逼无奈只好答应，这一待就是十年！”老郭说话时脸上充满了委屈和愤怒。

    老贾拍拍何剑的肩膀以示宽慰，然后盯着老郭继续问道：“那叶小月是如何超越你，有身一变成为一个老板的？你知道吗？”

    老郭又喝了一口水，“既然都说了这么多，不妨把俺知道的就全告诉你们吧！叶小月在罗教授那里得手‘破局’方案后，很受公司大老板的赏识。于是，她直接被安排到国外的间谍基地参加了特殊培训。以前听说，只有郑汉达一个人去过那里，叶小月似乎天生就是当间谍的料，从基地出来没两年，又完成了几个重要情报的窃取任务，声名鹊起。她跟俺们这些人不一样，主要通过互联网行动，不但隐蔽，而且点多面广、资源丰富。就这样，她顺利成章的组织了自己的公司，去年才回到这里来。见面后，俺才知道大名鼎鼎的叶小月，其实就是当年的栾玉英。”

    “她是怎么知道自己的女儿还活在世上的？”老贾尝试着问。

    “不知道，反正不是从俺这儿得知的，但可以肯定的是，她故地重游的一个很大原因就是寻找女儿。”老郭如实回答。

    “那你知道她还有其他什么目标吗？”老贾若有所思的问。

    老郭不加思考的回答：“窃密呀！窃取虎狼有关军事训练的战法、理论等一切情报，听公司的大老板讲过，和平时期要想知道一个国家的军事水平，只要看他军校里的训练水平就能得知一二。享誉中外的虎狼学院理所当然的成了他们最关心的目标。前两年，郑汉达也曾为这个目标回来过，但是似乎成效不大，于是公司才又派来了叶小月。为此，两人结仇不小！”

    “此话怎讲？”老贾听得津津有味，何剑却因找不到杀人凶手而心烦意乱。

    “没有叶小月时，郑汉达的能力首屈一指，是国外大老板眼里的大红人。现在，叶小月处处抢他的风头，能不着急吗？更何况郑汉达心狠手辣，我想他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老郭谈起郑汉达面露惧色。

    最终，老贾顾忌何剑的情绪，结束了这场审讯，“好，你的表现不错，今天就先到这吧！”

    老郭忙问“那什么时候能让俺回去给老娘上坟？”

    老贾迟疑了一下，“这个我得向上级汇报，当然还要验证你说的这些话是否属实。”

    “千真万确啊！”老郭哀求道，老贾和何剑已经起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