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之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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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暴食

    “摘要介绍:对象代号噬骨者,真实姓名不详,危险评级7/10。常年活跃于北部岛国哈里斯王国的著名邪神教派‘至初原罪’之中‘暴食’一系的最强者,其异能‘噬骨’为该教派信仰的七尊邪神中的‘暴食君王古拉特内’降下的恩赐,而非该对象本人原生的异能。能力发动时可以通过肢体接触,造成敌对目标身体内的骨骼完全消失。根据哈里斯王国安全部门分享的资料显示,该对象除了具有较强杀伤力的异能外,身体素质和体术作战能力也非常强大,且异能发动的续航能力持久,若发生遭遇时建议以三个全编制的异能者小队以上联合应对,如果是普通警察或士兵建议以远程武器将对象驱走并第一时间进行避难。接下来是哈里斯王国的安全部门王国之盾同步至我方的资料原文....”

    看着手中资料上的,布鲁诺将军眉头皱得紧紧的,“一个北方岛国上活跃的邪神信徒,怎么会突然跑到大陆上来,而且刚好不好的出现在普罗维登斯,抢走了一瓶还是在高端保密级别下的贤者之药的原型?”

    身旁戴着圆框眼镜,一丝不苟的竖着大背头的参谋长古特手捏着下颚,眼睛眯着道:“我怀疑这不是偶然,对方是目标明确的奔着贤者之药而来,恐怕是有情报泄露。”

    “噬骨者会不会是哈里斯王国官方的白手套?”

    “按至初原罪的行事做派,不像是在为哈里斯王国官方做事,但是不排除对方某些大人物私下与这帮邪神信徒做了交易,又或者有第三国势力的介入。”

    “现在处理怎么样了?”

    “刚才回报的消息,安全局的人一路追至城东运河边,但还是被对方跑了,我们也损失了不少士兵。伤亡人数目前...”

    “这些都不重要。所以噬骨者逃出城了?”

    “据说最后关头,安全局那个‘清道夫’突然出现了,而噬骨者选择了把抢到的贤者之药使用后,然后和‘清道夫’打了个平手,但是也因为消耗过大没有渡河,而是又逃回了城里,目前我们的人、警察和安全局都派出了人手在地毯式搜查。”

    “药被用了?暂时失去异能的副作用也会对这种邪神恩赐来的异能有效吧?一旦找到噬骨者,无论死活,务必控制住,不要让其他部门过多接触。”

    “是的,研究所那边使用邪神恩赐来的异能者做过测试,用药后同样会萎靡一周才能再次施放能力。我们目前下发的命令是一旦发现人,会第一时间传消息过来。”

    “嗯,没想到那个‘清道夫’也掺合进来了,竟然能和用了贤者之药的噬骨者打平手。噬骨者服用药后,危险级别应该能接近8级灭城了。”

    “据说现场有另外三名安全局第一组的队长已经对噬骨者进行了一路的消耗,‘清道夫’是最后出现的。”

    “那也不容小觑了。他的出现不知道会不会是巧合,你觉得背后会有教廷的影子吗?”

    “传闻‘清道夫’明面上还归属于圣十字教廷,但实际关系已经交恶。”

    “表面上的传闻不值得信,而且越是暗地里帮教廷做事,表面越要关系疏离。”

    “嗯。我们要不要考虑让那支小队出动?”

    “先不要动。这里是普罗维登斯,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呢。就让普通士兵随着安全局参与,等拿到人了,再让克拉克出面强行要人。”

    “好的,我去吩咐克拉克少校。”

    ......

    “谢谢你。如果不是你的救场,我和碧拉尔、雷兹今天恐怕就要永久留在这里了。”头部经过简单包扎的法塞对着巴克斯深鞠一躬。

    “不用这么客气,都是同僚。”巴克斯脸上已经不复刚才的严峻冷酷,微笑着回答。

    法塞起身后,看着巴克斯的眼睛点了一下头,便恢复面无表情的看向碧拉尔的方向。

    “警察那边传来消息,雷兹那小子在河对岸,他带下水救走的那两个士兵,落水前还是被噬骨者的能力扫到了腿部,而雷兹水性又不算好,所以为了救这两个士兵,就被河水一路冲走了。据说他自己也差点淹死,真糗!不过放心,他没被噬骨者打到,现在应该又生龙活虎了。”碧拉尔大呼小叫着。

    法塞虽然还是一副扑克脸,但是听到消息后,能看出脸色明显变好了一点。

    “巴克斯先生,那我们先回总部复命和接受治疗。第一组会派出其他小队参与追捕,再一次感谢你的协助。”

    “别客气,我一会自己要去趟教廷医院看望受伤的手下,你们请便。”

    碧拉尔扛着巨锤跳过来,“谢谢你啦。”

    法塞再次点头示意,然后拽着咋咋呼呼的碧拉尔走了。

    周围军方的人都在收敛尸体,巴克斯看着一地的狼藉,握着尚还脱力的手,叹了口气。

    扭头看向城市的方向,各式错乱排布的尖顶建筑之上,很多官方的飞艇都已出动,在对地面打着探照灯四处逡巡搜查。

    ......

    噬骨者一步一步从楼梯上走下来,看着祁济和梅丽莎的眼神,就像看两个待宰的羔羊。

    目光在房间内扫视,无意间看到了桌面上摆着一副照片,那是一家四口,一对老人,眼前的白发女孩,以及刚才和自己交过手的巴克斯!

    “哈哈哈,真是命运的安排。这里是那个‘清道夫’的家吗?”噬骨者忽然癫狂地大笑。

    梅丽莎皱起了眉头,担忧的表情浮现,“你遇见了我的哥哥?他怎么样了?”

    “趁着你的哥哥在外面工作时,你们这对小年轻躲在家里幽会吗?”没有回答梅丽莎,噬骨者又看了一眼祁济,咧嘴笑道。

    “你要干什么!我和你讲,我可是从异世界穿越来的,对,是从异世界召唤来的勇者,有着特殊技能!”虽然已经乱了方寸,但是祁济依然壮着胆子向前跨了半步,隐隐将梅丽莎护在身后。

    感受到祁济在腿在打哆嗦,却依然勇敢地站在了自己前面,梅丽莎感动的看向面前这个并不比自己强壮多少的青年,眼睛不知不觉间仿佛泛起了小星星。

    “是吗?”噬骨者哪里会信这鬼话,瞬间暴起冲到祁济面前,单手掐住祁济的脖子便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

    “放开...咳...我...咳,喘不...上...气...”祁济挣扎着挥拳捶向噬骨者,然而被掐着本就使不上力气,而且噬骨者的力气出奇的大,身体也坚如铸铁。

    “放开他!”梅丽莎挥动平底锅砸了过来,被噬骨者随手一抽便整个人跌向餐桌,然后滚落地面失去意识。

    “不要...伤害...她...”祁济挥舞着最后的力气锤向噬骨者的脸,然而拳头已经软软的,对噬骨者就好像轻抚一般。

    “嗯?怎么能力发动不了?”噬骨者尝试了几次,发现自己的异能都没有发动。

    将已经失去意识的祁济随手扔在地上,噬骨者闭眼感受着自身的状态。身体虽然疲惫不堪,精神状态也不好,但是并没有受到什么严重的伤。但是体内却感受不到来自主恩赐的能力的充盈回荡了?这感觉不像获得异能前那种普通人的感受,而是一种空荡荡的,好像瓶子里没水了的感觉。但是细微感受,仿佛有一丝丝的能力在缓慢恢复,只是太慢了,照这个速度想再次充盈至少一周时间。哦,难道是刚才喝了那瓶药的副作用?过度使用能力后会导致能力暂时衰退或沉默?

    如此厉害的药剂,有副作用是很正常的,不如说只是暂时失去能力一段时间已经算很轻的副作用了。看来莱茵的那帮家伙真的搞出了不得了的东西,可惜只抢到了一瓶。不然可以带回去,交给告诉自己的那批人,他们的本意是让我抢回去带给他们,然后他们有能力仿制后再给我持续提供更多这种药剂吧?

    有本事仿制这种药剂的人,看来给我委托的那群神神秘秘的家伙也不是什么简单的货色。这药可是在莱茵首都藏着的军方研究所里,而且还有重兵把守着。不过他们终究大意了,没想到有内鬼能帮我混进去。

    既然能力本质没有消失,只是暂时用干净了,就像瓶子里的水喝完一样,只要再次向主祈福,让主帮我将这瓶子灌满不就得了。身为主在世间的代行人,我在暴食一系是目前最强大的存在了,主一定会原谅我的再次乞怜的。

    这个小姑娘是巴克斯的家人,留着万一做人质使用。而那这个黑头发的小子就献祭给主吧!

    一番思考之后,噬骨者嘿嘿一笑,本就无所顾忌的性格说干就干。

    ......

    教廷医院内,巴克斯看到了受伤的强森。

    整条右臂因为已经失去了内部所有骨骼,不得不进行截肢。按照规定,手术后官方会等强森恢复到一定程度后,安排为强森安装蒸汽义肢,然后强森可以选择继续留在安全局或转到其他安逸的政府部门工作。

    “头儿。”看到巴克斯来探望,强森忍着痛从床上坐起,一般不在安全局大楼内,强森和斯嘉丽都直接喊巴克斯“头儿”而不是“队长”。

    “没事,你躺好,不用起来。感觉怎么样了?”

    “右手还有知觉,经过止痛药物和教廷祝福术的加持,虽然还持续能感觉到疼痛,但却不大碍事了。只是这右臂现在完全动不了,应该是废了。”

    “里面骨头都没了,当然不能动了,你还是安静等着手术吧。有事都有我和头儿处理。”斯嘉丽看着强森还要逞强控制右臂,而失去骨骼的胳膊,只能看到肌肉在抽动,便有些心疼地训斥。

    “我遇到了伤了你的家伙,可惜被他逃了,不过看最后逃走的状态,他也是强弩之末了。那家伙吃了某种增强药剂,又有军方掺合,这件事并不简单,现在城里都在搜捕他的身影。”

    “嗯,等我换了蒸汽义肢,还要继续留在安全局跟着头儿你。”

    “嗯,你先挺过这一关吧,听说安装义肢的适应期可是要好几个月。”

    “放心,头儿,我肯定到不了一个月就能回来。”

    这时门被推开,教廷护士走了进来,“手术室已经准备好了,我们要推病人过去了。”

    “你去手术吧,斯嘉丽你陪在这里,我先回家看看情况,祁济还在我家里。”

    “梅丽莎也在家呢吧?头儿啊,你的心可真大。”斯嘉丽笑道。

    “这个小兄弟很老实的。你们忘了吗?我看人一向很准的。”

    ......

    “始于万物根源的主啊

    您是本质,也是宿命

    您是起点,也是终途

    您是罪恶,也是功勋

    伟大的暴食君王古拉特内

    您的子民为您献上这迷途的羔羊

    让这无知之人归于您的怀抱

    请您为我赐下福慧”

    祁济迷迷糊糊醒过来,便听到黑袍人在身旁念念叨叨,好像是仪式的祭词。

    动了一下,发现自己四肢被绳子死死地捆在了餐桌的四角,完全动不了。这个高度看不到地面,也不知道梅丽莎在哪里。

    随着黑袍人祭词的结束,四周的灯光忽然昏暗闪烁了起来,同时伴有电压不稳的电流噪声。

    祁济听到耳边自无穷远的地方,传来了一阵阵低沉的呓语,同时一股恶心的感觉泛起,浑身冷战,皮肤刺痛,眩晕仿佛又加重了。

    屋顶仿佛慢慢有黑色的雾气萦绕,半透明的黑色不明结构自半空慢慢浮现下沉,伴随着呓语声的变大,能让人联想起骨骼混合节肢虫子的黑色不明结构上,逐渐显现的光滑质感表面的粘液化作真实存在滴落下来,有的落到了祁济的面部,一股温热恶心的气味散发出来。

    一只虚幻的手自不明结构之上探出,手的表面布满了大大小小的黑唇嘴巴,明显不符合现实结构地如呼吸般忽大忽小缩放着,并在不固定的位置游走,而数不清的黑色舌头自唇间扭出,舌面布满血肉结节和脓包,让人无比恶心。

    “主啊,感谢您降临于此,请带走这迷途的羔羊,然后为我赐下福慧!”黑袍人大声祈求。

    巨手慢慢伸向祁济,呓语声则越来越大,祁济则觉得自己脑袋都要炸开了。

    当巨手触碰到祁济胸口的一刻,忽然像被一股吸力拽住一般,巨手的前半部被吸进了祁济的身体里。

    同时,呓语声忽然变作惊恐的呼喝和嘶吼,巨手仿佛挣扎一般扭动着想要撤回,却依然被一点点的拉入祁济的身体。

    黑袍的噬骨者愣住了,流程应该是这样的吗?不对吧?难道不应该是伟大的主将这个凡夫俗子拖走,连灵魂到肉体都拖进主所在的维度吗?伟大的主现在在呼救着想要逃回去?

    眼前的一切都在剧烈地冲击着他的认知。

    巨手连着后面笼罩着整个屋顶的黑色结构都在一点点被压缩着挤入祁济的胸膛,噬骨者感觉自己的身体里也有某种悸动着的东西开始不稳,仿佛要随着主的巨手一起被那个捆在桌上的青年吸进去,脑袋开始出现类似缺氧般的眩晕。

    最终毫无悬念,虚幻的巨手连带所有出现于现实维度的不合理之物,甚至之后还有更多的不明结构依次浮现被拉到现实中,然后再被祁济的胸膛一点一点吸撤进去了,毫无保留。就连祁济脸上原本滴落的粘液也不知所踪。

    灯光恢复了正常,令人不悦的气味和各种噪音也消失了。

    昏迷过去的祁济还被四肢捆绑的躺在桌上。

    黑袍的噬骨者站在前面一动不动,就连呼吸和心跳都消失了,两个眼球已经全变成了灰白色。

    梅丽莎则被背缚双手倒在地上,呼吸平稳。

    ......

    一处巨大的古老建筑废墟之处,熄灭的篝火旁架着两顶帐篷,几只骆驼被捆在周边的矮树上。

    一道身影静悄悄的接近过来。

    黑袍的帽兜之下,露出一副凶狠猥琐的面孔。

    “得到主的赐福已经一月有余了,随着发动能力逐渐吞噬其他人的血肉,我的身体素质也在慢慢加强。那个得到吞噬骨骼能力的幸运儿不就是早生几年吗?我得到的可是吞噬血肉,真要比较起来,可要比那种老家伙的力量凶狠得多了。等我成长起来,暴食这一系的巨头之位必然就是我的了。”

    想着美好的未来,黑色的身影慢慢掀开一顶帐篷的一角,里面一个穿着一副商人打扮的老头正头朝里,脚朝外打着鼾沉沉地睡着。

    黑色身影伸出手,摸向距离门口最近的老人的脚。

    发动能力!

    咦?怎么没起作用?难道是我的姿势不对?换个手试试!

    发动能力!

    还是没用?难道是气势不够?或者因为昨晚我没休息好?从没听过谁得自主赐福的能力会忽然失灵的。两只手一起试试!

    发动能力!发动能力!发动能力!

    正疑惑间,忽然黑色身影觉得后脑勺一阵剧痛,就像被铁锤砸到了一样,便失去了意识,瘫倒下去。

    后面一个紫袍金发的长耳女孩,拿着一把刚当做锤子用完的魔杖,盘根错节的木杖顶部缠绕着的巨大球形水晶兀自闪着淡淡的金光。

    “老伯醒醒,快醒醒,我抓到了一个变态。”

    被唤醒的老人睡眼惺忪的样子揉着眼睛,驱散睡意。

    “怎么了,艾尔薇小姐?”

    “我打晕了一个大晚上偷袭你的变态,这可能是个恋足癖。”

    ......

    从那一天起,这个世界上从属于至初原罪暴食一系的邪神信徒们发现他们来自主的赐福能力都莫名其妙的突然消失了,无论是吞噬金属、吞噬木材、吞噬门锁、吞噬盾牌,哪怕是组织内部被认为最垃圾没用的吞噬面包都不灵了。

    而无论他们一次次怎么布置仪式,用何种祭品取悦主,都再也没有得到来自主的回应。

    仿佛,他们的主彻底失踪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