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明假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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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章 袁继咸奏章

    在赵虎子等禁卫军护卫下回到皇宫,用了晚膳,林火根又来到御书房处理政务。

    翻开最上边的一篇奏章,是都察院右副都御史李清的,因为坚决拥护福王继统,林火根登基几天后,便把给事中李清、郑元勋等人都提拔使用。

    在这些皇帝酬功的任命上,内阁没有任何意见,也不好意思有意见。毕竟当初高弘图拥桂,史可法态度暧昧难明,而李清、郑元勋等人可是从一开始就旗帜鲜明拥护福王的。

    李清上奏皇帝要倡导盛典,弥补历朝之阙。

    林火根放到一边,翻开第二篇奏章,是礼部右侍郎沈宸荃的,他上奏皇帝,要给二百多年前被太祖朱元璋处死的开国功臣傅友德、冯胜等人,被成祖朱棣杀害的建文朝忠臣等追加谥号、恢复名誉。

    类似的奏疏,林火根最近接到不少,他有些不以为然。

    弘光朝廷建立于风雨如磐之时,不少大臣们却置军国重事于脑后,热衷于不急之务,粉饰太平。

    李清还是比较正派的人物,也乐此不疲,为此已经多次上疏。

    后边的奏章有灵璧侯汤国祚的,有诚意伯刘孔昭的,他们上疏弹劾史可法,认为他有二罪,其一是在北京城面临危急时候勤王无功,致使思宗皇帝悲剧殉国。

    其二是在拥戴当今圣上时候,在福、桂之间左右摇摆,他们认为史可法对先皇和今上都不忠,该杀。

    不仅弹劾史可法,包括高宏图、姜曰广等人都在他们弹劾名单上,罪名当然就是起初为拥立桂王而奔走。

    近来这样的奏章不少,林火根都是留中,不予理睬。

    在曾经的历史上,弘光帝继位仅仅半月,激烈的党争便开始了,马士英入阁,史可法离开中枢,东林要员纷纷下野,然后马士英启用曾为阉党的阮大铖,这使得党争更加激烈。

    这一世,没有了马士英背刺史可法,阮大铖虽然被皇帝启用,也仅仅是不重要的职位,在执政的东林党眼中,万历年间的楚党、齐党等等都湮灭了,阉党余孽不成气候。

    弘光朝廷党争的基础和前提不复存在。

    现在南京勋贵们攻击东林党要员,是因为新皇登基后,他们集体没有得到什么好处。

    林火根现在的关键是让江南官绅支持自己北伐,其他事情都要往后放。目前得罪东林党那些君子没有益处。

    即便他有民生和经济等等改革意见,那也是坐稳了皇帝宝座、掌握了军政大权后的事情,否则现在动既得利益者的奶酪,自己这个皇帝都当不稳。

    东林党固然高谈阔论,但只要不让他们插手军国重事,他们危害并不大。

    至少他们自诩清流,是不贪污的,左右现在民生经济事宜基本都是官绅自治,他这个皇帝的发言权不大。

    而让勋贵插手具体事务,他们还不如东林党呢。

    继续看奏章,是刚挂了大学士衔、总督川黔云贵四省军务的袁继咸的奏疏。

    袁继咸上疏说:“……虏、贼今日皆为国大仇,自东沈失事三十年来,兵财尽耗于虏,故贼起而乘之。及贼逆不容诛,复巧借复仇之名,掩有燕、齐,是我中国始终受虏患也。

    故目前之策,防虏为急,贼次之。以讨贼为先声,以防虏为实着。何也?虏势已急,贼势已稍缓也……闯为虏败,虽可喜、实可惧。虏未及谋我者,闯在耳。闯灭,非江南谁事?”

    如果不是老福王为李闯杀死,可能袁继咸便直言与李闯合作了,但以他的位置,说出的话已经比堵胤锡和张煌言更直接了。

    林火根看了暗暗赞叹,这是位大有见识的人物,对战略有着极其宏观的视野,在林火根眼里,袁继咸才是首辅的最佳人选!

    他应该快到武昌了吧,不知道能否说动左良玉派兵入川。

    之后的奏章,有说皇帝应该大婚的,有说应该迎奉邹太后还朝的,不一而足。

    大婚的事情暂且可以不去管他,迎奉太后的事情却不能等了,这关乎孝道,关乎皇帝的声誉。

    这位邹太后,福王朱由崧的亲生母亲,让林火根头疼一段时间了。

    明神宗万历三十一年,福王朱常洵纳邹氏为侧妃,万历三十五年,邹氏为朱常洵生下庶长子朱由崧。此时,福王原配王妃姚氏己经去世,无子。

    崇祯十四年,福王朱常洵被杀,朱由崧带着母亲邹氏,由护卫带着逃过河,暂居于黄河以北的孟县。

    当时朱由崧的身边有福王右长史、典宝、典膳、黄服、随侍司内执事等一百多人。

    他的舅舅邹存义也在其中。

    之后,洛阳收复,朱由崧一行人又回到洛阳,但是之后洛阳再度被农民军攻破,这次朱由崧与母亲舅舅失散。

    朱由崧带着少量随从逃到怀庆府,之后又逃到卫辉府,邹存义则带着姐姐躲到了洛阳乡下。

    在卫辉府时候,朱由崧与母舅取得联系,鉴于距离遥远且路途不平安,彼此没有相聚。

    之后朱由崧与潞王逃离卫辉,途径都梁山时候,丢了性命。

    林火根在淮安绾秀园时候,给洛阳乡下的邹氏和邹存义写了信,告知了自己的大致情况,信里说一旦自己安置妥当,便去迎接母亲和舅舅。

    现在他登基做了皇帝,当然应该及早迎回母亲,奈何他是假的,即便他能欺骗了世上所有人,但绝瞒不过邹氏,因为母亲绝不会认错儿子。

    其实给邹氏去信时,林火根还担心邹氏认出朱由菘的笔迹,但想起在都梁寨询问朱由菘两个随从的时候,他们说福王从不写字,此前跟邹氏联系,都是派人传话。

    林火根之前留着朱由菘,就是考虑到邹氏,没想到那胖子居然从都梁山神奇地逃了出去,送了性命,现在怎么办?

    最直接的办法就是解决了邹氏和邹存义,但万一福王为假的消息传出来,人们发现跟福王有关系的人都死了,那岂不更增别人怀疑?

    而如果真的出了那种状况,邹氏以母亲的身份却可以为林火根作证,只要说朱由菘未死,以他威胁邹氏,邹氏考虑到儿子安危,会配合的。

    林火根本来的想法是拖一拖,一旦自己掌握军政大权,那时候即便有流言也能处理,但这些臣子不断上疏,皇帝也不能继续任凭母亲居于乡下了。

    冒牌的弘光帝正思考着,随堂太监屈尚忠端着参茶进来了。他亦步亦趋将参茶恭谨地放到书案上,小心地关切道,“皇爷,休息一下吧,万勿太劳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