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瘸子来到篮球场

    一眼所见，是整齐的队伍，是同学们渴望的目光。

    尤其是陈龙，渴望之中还带着无尽的坚毅，从他身上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

    球场上鸦雀无声，却又似能听到同学们澎湃的心跳，就像篮球撞击地面，‘砰’‘砰’‘砰’。

    杨瘸子感觉鼻子酸酸的，那一瞬间他突然明白了很多很多。

    他们为什么来？他们在渴望什么？

    他们是想从这块小小的篮球场扬帆起航，他们渴望去追逐自己的篮球梦想。

    虽然他们现在还很菜，还毫不起眼，但那毕竟是一个个梦啊？哪怕不切实际，哪怕好高骛远，你又怎忍心一下就给他捏碎？

    杨瘸子觉得有些害臊，为自己刚刚想过要放弃，为与王大行约定的食言，为辜负了孩子们的信任。

    现在，他的思想很坚定，他准备扛起这份责任，因为他是孩子们的老师，是孩子们实现篮球梦想的唯一依靠。

    “誓师大会？哼哼……咱们走着瞧！”

    杨瘸子双手连拍数下，说道：“大家精气神不错！非常好！”

    “大家先介绍下自己，姓名、班级、打得位置。”

    “时间有限，一定要简短。”

    “从……高一开始吧。”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张轶凡。

    “大家好，我叫张轶凡，来自高一一班，打……”

    “停！”杨瘸子突然打断了他，“你就是张轶凡？”

    “是的，杨老师。”

    杨瘸子的眉头突然皱了起来，慢慢地又舒展开。

    “好，下一个。”

    ……

    不到五分钟时间，所有同学介绍完毕。

    本来时间会更短的，李壮一个人占了两分钟。

    “大家好，我来自高一一班，我叫李壮，四五号位都可以打。有些人说我很胖，在此再次强调一下，我这不是胖，是壮。我年纪不大，但球龄很长，五岁多开始接触篮球，一下就爱上了这项运动，后来辗转于龙山县各大篮球培训机构……学打球。我不仅基本功扎实，篮球理论知识也相当丰富，技战术素养也很高……”

    说到这里时，杨瘸子强行打断了他的发信，怕他再说下去有人会吐。

    杨瘸子深深地望了所有人一眼，说道：“我选队员，最看重的是……”

    故意拉了个长音。

    同学们全都竖起了耳朵。

    “大家对篮球运动的热爱。”

    同学们松了一口气。

    不热爱篮球的人，谁又会在这里？

    “陈龙，你来说说，什么叫热爱？”

    陈龙不假思索地答道：“不怕苦，不怕累，愿意为之付出全部，这就是热爱。”

    “好，很好。王大行，你说说什么叫热爱？”

    王大行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回道：“我不知道。我就是想打球，每天都想。”

    “好，说的也很好。马子峰，你来说说。”

    马子峰说道：“我的热爱从来都不是在嘴上，而是在行动中。”

    “没错，你的行动已经证明了一切。沈腾飞，你来说说。”

    沈腾飞一脸傲气，道：“我爱付出之后的掌声，我爱胜利之后的喜悦，所以我必须要做好它。”

    “好，说得好。”

    李壮右手举得高高的，眼中焕发出炽热的光芒，他也想说几句。

    杨瘸子的目光一扫而过，说道：“时间有限，就不继续说了。”

    又道：“热爱，看似简单，但又很不简单。热爱是一种态度，我就是要看到你们的态度。”

    又道：“陈龙，马子峰，沈腾飞，王大行……呃……贺志平，你们五个出列。”

    被点到名字的人，在众人的瞩目下站了出来。

    在场的人瞬间明白了，这是最强的五个人，是真正的‘钦点’。

    有人开始嘀咕了：“那个张轶凡怎么没被点到？不是说他控运冠绝龙山县……”

    “哼哼，估计是李壮那货在吹牛逼。”

    “肯定是。”

    此时，张轶凡心中很慌。

    李壮刚刚一通乱吹，把自己吹上了天，这要是摔下来，还有脸吗？

    他看向李壮，很想问问他，你他娘的到底哪句话是真的？

    李壮双手一摊，表示很无辜。

    杨瘸子对着五人说道：“你们五个一队，贺志平打1，马子峰打2，沈腾飞打3，陈龙打4，王大行打5。”

    又道：“剩下的同学自由组下队，尽量做到位置合理均衡，安排不好的我帮你们。”

    参加选拔的共21人，除去陈龙一队，剩下的人很快分成了三队，但多出了一人，正是张轶凡。

    李壮在那喊道：“轶凡，过来啊，来我们队。”

    “我们人够了。”

    “够啥够？轶凡快来。”

    “你是不是傻啊？他来了不是六个人了吗？”

    “我不管，他要不来，我也不打，我俩必须要一个队。”

    “……”

    张轶凡立在原地，非常尴尬。

    杨瘸子在旁将一切看的清清楚楚，暗道：“这胖子还是蛮讲义气的嘛！”

    对张轶凡说道：“轶凡，你来我这儿，我们一起看球儿。”

    啥？一起看球儿！

    众人很吃惊！

    不由得又是一番猜测。

    “免检产品？”

    “像是哦。”

    “这个张轶凡到底是何方神圣？”

    “好神秘啊！”

    李壮对着轶凡挤眉弄眼，好似在说，“老子没骗你吧！免检！”

    ……

    按照杨瘸子的要求，其他三队轮流与陈龙队交手，每队十分钟时间。

    杨瘸子腿脚不好，拉来个板凳，坐在球场边，而张轶凡乖乖的站在他的身旁。

    开场仅仅两分钟，张轶凡就看明白了。

    这哪是什么比赛，分明是‘屠杀’。

    陈龙队太强了。

    防守时，他们就守简单的3—2联防，沈腾飞是漫游者，马子峰和贺志平作为侧翼，王大行和陈龙在低位镇守内线。

    任凭对方如何折腾，就是撕不开防线。

    进攻时，基本不需要什么战术。王大行和陈龙内线拿到球就能得分，外线马子峰和沈腾飞既能突破，也有三分。

    5分钟后，比分12:0

    这种比赛索然无味，杨瘸子终于也失去了耐心，和轶凡聊起了天。

    “张轶凡。”

    “杨老师，您说。”

    “认识李金睛吗？”

    “李金睛……”张轶凡搜遍脑海也不记得有这么个人，摇摇头，道：“不认识。”

    杨瘸子扭过头来，“个儿挺高的，差不多两米。”

    这个特征太明显了，张轶凡一下就想了起来。

    “记起来了。暑假，我在村里打球时遇到过，他还……还帮过我。但我不知道那位叔叔叫李金睛。”

    此时，张轶凡已隐隐感觉到，自己的一切‘待遇’恐怕与李金睛有很大关系。

    杨瘸子点点头，张轶凡没有撒谎，李金睛也没有。

    话锋一转，又问道：“你的成绩怎么样？”

    “还行，在班里是第八名。”

    “很不错啊！保持住，考个重点本科没问题。”

    “我会努力的。”

    沉默片刻。

    “杨老师，我不打吗？”不问个明白，张轶凡总感觉心中不踏实。

    “你……一会儿看情况吧。”杨瘸子眼中闪过一丝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