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长老的话传遍了整个剑灵院广场。

    后方那些没办法看到测试实况的剑修们都再次震惊了。

    剑尘！

    竟又是剑尘获胜！

    他又在这项境界测试中胜过了易水寒，而且还是以十五寸二厘的高度再创历史！

    他们不敢置信。

    为什么境界仅仅只有一星剑师的剑尘，能在境界测试中胜过八星剑师的易水寒。

    他们也无法理解。

    低七个小境界，反而获得了更好的测试成绩，按常理来说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人头耸动，声浪阵阵，后方人群都在向前方人群询问着这项境界测试的过程。

    他们无比想要知道剑尘到底是如何获胜的。

    同时，易水寒被剑尘气得灵力反震、昏迷不醒的消息，也从围在前面的人群中如浪潮般向后方传递开来。

    ……

    过了差不多一刻钟，被同行弟子喂下回灵丹的易水寒方才幽幽醒转过来。

    “醒了！少宗主醒了！”

    围在易水寒身边的剑派弟子惊呼。

    离境界测试点最近的几圈人群全都静了下来，看向被扶起身来的易水寒。

    易水寒一睁开眼，便看见了周围无数双带着各种各样意味和深意的目光。

    他猛然记起昏迷前的那些画面，眼神顿时又变得忿愤不堪，扭头看向洛尘。

    “这样看着我干嘛？”

    洛尘看着对方那恨不得杀死自己的目光，淡淡道：

    “难不成易水公子因为技不如人输了测试，就想打击报复？”

    “剑……尘！”

    易水寒死咬牙关，蹦出了两个连音色都显得很是狰狞的字眼。

    就是剑尘……

    全都是因为这个人，才让他频频在外人面前丢尽颜面，才让他身上耀眼的光环被掩盖。

    易水寒心中对洛尘的杀意已经无法扼制。

    如果不是还尚存着些许理智，他无比想要现在就把洛尘给解决。

    “你是又想找什么借口？所有人都清清楚楚的看到了，这场测试是你输了，而且输得很彻底。”

    洛尘挑眉道：“现在我们的胜场是二比一，是不是要继续比下去？”

    “不过依我看来，已经没什么必要再比下去了。”

    “嘶——”

    洛尘此言一出，好不容易静下来的人群又开始躁动起来。

    敢和易水公子说这种话，真是好大的口气！

    这连续几番令人心神震撼的异象频出，让他们都一时忘记了剑尘之前有多狂妄。

    可现在他们才真正知道，狂妄也是需要本事的。

    像剑尘这般的剑修，有些傲气再正常不过。

    不过人群很快就镇静了下来。

    随着剑尘的出现，以往一直高居剑州剑修声望神坛的易水寒，已经隐隐有了被拉下来的趋势。

    再也没有传说中那么神，这些剑修们也再也那么以往那般崇拜他。

    反而如今剑尘的风头还要更甚几分。

    “胜负未定，”易水寒的语气已经不再像之前那般自信，脸上的表情也强颜生硬：“测试当然要继续。”

    “既然这样，那就快点把最后一项测试弄完吧。”

    洛尘一边伸展四肢，一边回道，显得很是轻松。

    “不过易水公子想要断我双臂已经是不可能了，接下来可要好好加油争取不会输给我哦。”

    他向易水寒露出了一个贱贱的笑容。

    “不管今日结果如何，”易水寒咬牙说道，语气恨恨：“我易水剑派上下都记住你了，而我，与你必势不两立！”

    话语中十足的火药味更加激起了围观人群的兴趣，人群再次分列两排，给二人让出通往最后一项实力测试的道路。

    这里是排位赛海选的最后一项测试，剑修的实力测试点——

    几十根直径足有两米长的巨大水晶柱。

    每一根水晶柱前方都竖直放置着一个缓缓旋转的灵阵。

    灵阵浮居半空，不断向外界透射出一道道空间涟漪，还闪烁着神秘莫测的七彩光芒。

    细细观察，会发现又是赤、橙、黄、青、蓝、紫七色交汇显现。

    这里是剑灵院广场最中心，所有人视野都能触及到的地方。

    足以看出对这项测试的重视。

    作为整个排位赛海选流程的最后一项测试，实力测试最能够直接反映出一个剑修的战力水平。

    这也是最受人关注的一项测试。

    所有参与者都能通过这项测试大致知晓自己的实力处于什么阶段，也能够粗略了解其他竞争对手的情况。

    以防在后面对战中可能会碰上。

    所以这里的人群是整个广场上最为密集的。

    “那个剑尘和易水公子来了！”

    看着并排而来的二人，围在这边的人群纷纷让出位置。

    虽然没有直接看到二人其他的竞争过程，但靠着之前的冲天异象和剑修们的口耳相传，广场上的这些人群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而且听这些人对剑尘和易水寒的称呼，已经在潜意识中把剑尘排在了更前面。

    毕竟剑尘已经赢下了易水寒两项测试，天赋更是举朝罕见。

    “你们觉得这项实力测试又是谁会赢？”

    看着二人逐渐走向水晶柱，人群讨论了起来。

    “虽然剑尘天赋惊人，非易水公子能比，可真论起战斗实力的话，我感觉应该还会是易水公子更胜一筹。”有人分析道。

    “不错，我也是这样觉得，之前那些测试的都是天赋，可这个侧的是实打实的力量。”

    旁边有人回道：

    “差了这么多境界，我不相信剑尘还能依旧在实力上也同样全能。”

    “测试过的人都懂，要让这水晶柱产生感应变化到底要有多难，一个一星剑师，就算再强也掀不起多大的风浪。”

    “……”

    这些话洛尘全都听在耳中，不出他意外。

    就算有之前那么多惊人的测试结果在先，大部分人虽然都有期望，但是和易水寒比起来，实力方面还是会对他唱衰。

    思考间，洛尘走到了实力测试点入口处，抬头看向那些水晶柱。

    总计四十个水晶柱的灵阵前方，此刻全都站满了剑修。

    一个个人或是持剑而立，凝聚力量，或是不断挥剑攻向灵阵。

    可一股股看着很是有力道和锐利的剑锋触碰到灵阵后，都没能造成丁点反应。

    那些力量全都被灵阵瞬间吸收得一干二净，甚至剑身颤动的剑吟声都很是轻微。

    就连灵力波动和灵压气息也基本感受不到。

    铮！！

    随着一声长剑震吟声响起，还在议论纷纷的众人全都向其中一个灵阵看去。

    ======

    洛尘走后，冰凰昂起鸟首，朝着无人深空询问道：“那么，你要的考验差不多到此为止吧，火凤？”

    “不不不，刚刚只是对这个人灵少年的小小试探而已，重头戏可在后面。”

    无垠冰原上，看不见任何事物，但一道清晰可闻的声音，却在这片广大的世界内响起：

    “我倒要看看，当他真的能拥有唾手可得的强大力量时，是不是还能坚守本心。”

    冰凰回想起与洛尘交流的一幕幕，缓缓道：“已经够了，他的眼神与话语，根本查探不出半分虚假。”

    “呵，冰凰，我看你是活得太久，忘了人灵的本性！”

    火凤的回应声继续响起：

    “且不论低等噬灵吞没的，你可知在这麒麟城内，光是他们自相残杀就死去了多少人？”

    足以穿透冰原的声响让整片空间都震颤不止：“眼神？话语？你可别做梦了！”

    冰凰低垂着双目，眼神注视着足下的冰层，凝滞不动：

    “百万年过去，人灵应该会有所收敛或是改变，不然天罡珠也不可能会附身于人。”

    火凤却对冰凰的解释不以为然：

    “那是太一的选择！所以他才会被人制成了灵傀、变成楔子，百万年来半死不活的挡着那东西，替人灵维持灵子和断界平衡，在那等死！”

    “但最后我们还是要做出选择，不是么？”冰凰继续道：“不管这个人灵少年值不值得信任，至少他是现在对抗那东西的唯一希望！”

    “呵，你还是和麒麟那个老家伙一样，在意什么祥瑞之兽、仁慈之兽的称号。”

    火凤的语气尽显无奈：

    “若不是朱雀大人的嘱托，传承也好，存亡也罢，我才不关心这世界最后究竟是死是活。”

    冰凰拍打起她巨大的冰翼，作出振翅欲飞之姿：

    “罢了，你也不必再说，该作何打算大家心中早有定数，又何必四处诉苦？”

    “突然找你自然不会是这么简单，你可感受到那个人灵少年口中的女子，她的气息？”

    听着火凤略带玩味的语气，冰凰仔细凝神感受起幻境内景千灵的气息，马上便惊骇到直接失声：

    “什、什么？！”

    “哈哈哈！”

    感受到冰凰颤栗的灵压与剧烈波动的神魂，火凤震耳欲聋的大笑声回荡在整片冰原之上。

    “竟、竟是......”冰凰仍处于震惊中久久无法回神：“这、这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

    火凤重复着冰凰的疑惑：

    “当年我先于你陨落，为何玄女大人的神息会在百万年后出现在这个女子身上，你不知道，我又怎么知道！”

    “不，当年麒麟城覆灭，我先是把它保护起来转移于此，随后便跟着陨落的众兽神，来到这颗被太一送出神域的星球。”

    冰凰在冰原上来回踱步，足以看出此刻她已经彻底陷入混乱：

    “寻得你后，我就再也没有回去过。”

    “这么说，你也不知道后面又发生了什么事？”

    “的确。”

    冰凰再次确认起远方景千灵身上的神息，虽然微弱无比，但的确与她记忆中的熟悉气息毫无二致。

    “不必怀疑了！玄女大人的气息一进入秘境，我就已经察觉到，所以才会对那个少年如此小心！”

    “神血与神力不会给予心性不纯与无情无义之人，于是一开始我对所有进入试炼的人灵做出了暗示，留到最后的人才能得到我的认可。”

    火凤解释起自己所有的试炼计划与目的：

    “但如果最后留下的是恶人，我也一样会将其给予于这场试炼中表现最佳之人，毕竟这秘境开启，只有唯一一次机会。”

    “说我仁慈，需要做出正确选择的时候，你不也是一样？”

    冰凰反嘲了火凤一句，可火凤却置若罔闻的继续说着：

    “尽管实力尚且不堪入目，但如果他真是正确之人，那便通过人性的考验，来证明自己值得拥有神之力量吧！”

    听完火凤的打算，冰凰一样欲作出决定：“不错，而且是玄女大人的话，我也同样应该......”

    ......

    眼前冰凰的灵影越来越难以辨识，洛尘闭上了眼睛，在冰凰打开的空间通道内穿梭。

    仅仅一息时间过去，眩晕感就消失不见。

    洛尘睁开眼睛，就看见躺靠在发出微光的巨门边上正无力闭着双目的景千灵。

    洛尘蹲在地上燃起火把，现在才恍然发现右手已经被冰凰的灵力完美治愈，心中也是万分感谢。

    听见身前传来一阵索动声响，景千灵抬起头来，渐渐明朗的视线就这样在火光中对上了洛尘的双目。

    她缓缓伸出手指，却又停在半空。

    她深知洛尘已经落下了不见尽头的无底深渊，绝对不可能会出现在这。

    景千灵无力的垂下双手，明白眼前恍惚的人影只不过是她单纯臆想出的幻象。

    只是她那双不久前在泪水流干后才合上的眼眶，又开始泛起点点湿润。

    “我是在做梦吗？”

    景千灵一个人又哭又笑的说着，脸上的表情让洛尘的心中饱含愧疚。

    “千灵，我......”

    “如果是梦的话，就算是做梦的话也好，只是我希望永远不会醒过来，就一直这样梦下去。”

    “不，千灵！这不是梦，是真的！”

    洛尘站起身来，在景千灵面前晃起自己手中的火把和身体，证明他是活生生、有意识的人，而不是景千灵的梦。

    “你看！我还活着！”

    但景千灵的反应并不像洛尘所预想的那样，而是开始抽泣起来，哭声也随着她不断耸动的纤柔细肩越来越清晰可闻。

    从喜极而泣的潸然泪下，到泣不成声后的无语凝噎，所有压抑的情绪在只有两人的空间内肆意宣泄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