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刘裕之子刘义符,有何贵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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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海上生明月

    两个时辰前建康王氏祖宅

    “阿父为何不让女儿出门?”王贞璇涨红了脸,插起腰,正踮起脚和老父亲王凝之争辩。

    “你以后少跟那刘车兵来往,免得外人耻笑我琅琊王氏自降门第,屈尊与他一个寒门子弟相交,你最近被人说的闲话还少了吗?”

    王凝之捏住羊毫笔,正慢条斯理的临摹父亲的兰亭集序,这一笔他写得很是满意,直觉怡然自得,就拿起佐伯纸对着烛光和父亲的作品对比了一下。

    王贞璇听罢,开始大声反驳道:“王谢子弟如何?寒门子弟又如何?父亲难道非要把我嫁给庾鸿不成?”

    “庾氏失势老夫又岂能不知,况且你和刘车兵的事不说满城皆知,至少在建康宫内,都已经流传开了。你让家族蒙羞,老夫我可丢不起这个人。”

    “这段时日,老夫罚你在家禁足两月思过。等着风波过去,择个良辰吉日,为父在与你寻个清流高门定亲,何如?”王凝之又写了一笔,抚须微笑,整幅墨宝即将大功告成。

    “可是车哥儿在山阴曾助你立下大功啊,父亲岂非忘恩负义乎?”

    “那是公事,一码归一码,你一个州郡长官的千金,还真要和他个下层军官的儿子有什么瓜葛不成?”

    王贞璇有些愠怒,见王凝之面对自己的辩白毫不在意,一把将老父亲的毛笔抢了过来。

    “你这是作甚,还我笔来。”

    “可以,敢请父亲听女儿一言。”

    “行吧,你且道来。”

    王凝之立即提笔,马不停蹄拿起临摹的范本进行查看,重新开始了书写,对自己女儿即将要说的话依旧是心不在焉。

    王贞璇整理了一下发髻,躬下身子,颔首低头行礼道:“既然阿父如此不通情理,就别怪女儿性情刚烈了,女儿已经打算去瓦官寺做姑子了,恳请父亲恩准。”

    “你说什么?你这不孝女再说一遍?”

    “女儿一辈子不嫁,去做姑子。”王贞璇眼神坚毅,不让须眉,嘴上依旧是不依不挠。

    因为被女儿气昏了头,王凝之刚涂的一笔直接写歪,只能恼怒的把这废作揉成纸团丢到一旁。

    眼见父女二人势同水火,难以收场,门外谢道韫款款而来,对着王凝之行了个万福,轻柔的说:“王郎怎么又和孩子斗嘴?凡事还是要讲究个晓之以理,对子女的教育更是要循循善诱,耐心引导,切莫动了肝火,伤了父女情分。”

    门外的王家四兄弟觉得有瓜吃,也分别探出脑袋偷看这一出家宅大戏。

    谢道韫也不偏驳溺爱王贞璇,牵起她的手,母女二人至王凝之近前,就听谢道韫道:“你父亲费尽心思亲书的墨宝毁于你手,你说你该不该赔礼道歉?”

    王贞璇耷拉着头,声若细蚊的道:“父亲,女儿知错了。”

    “作姑子这类毒誓你以后也不要再说了,别拿自己婚姻大事当儿戏,汝日后行事定要谨言慎行,懂吗?”

    “女。。。女儿谨记母亲教诲。”

    “嗯嗯,去自己房里把你祖父的字帖抄五遍吧。这禁足之事,妾身自会与你父亲叙论一番。”谢道韫对着女儿眨了眨眼睛,小贞璇立即心领神会,拿了纸笔回自己房间去了。

    王家四兄弟见妹妹出来,直接跟了上来,嚷嚷着要帮妹妹抄书,但被王贞璇婉拒了。

    王贞璇见哥哥们假装热心体贴的样子,就白了他们一眼,拱手道:“哥哥们不过是贪嘴,想从我这儿捞点车哥儿的好处罢了,你们就假装别无事献殷勤了,作妹妹的还是要靠自己把书抄完,告辞!”

    “诶诶,还请留步啊!五妹果然料事如神,听闻刘车兵新制了一种糕点,名曰:月饼。正好在这良辰美景这下享用,还请好妹妹赐饼!”王蕴之拉着众兄弟给妹妹行礼,满眼的可怜巴巴,只为吃到一口莲蓉月饼。

    好妹妹也是别搅扰的没有办法,只能唤来小环道:“来人,给众公子喂饼!”

    。。。。。

    秦淮河谢家画舫

    刘义符正在和褚灵媛大眼瞪小眼,就对视了一会儿,两个人反射弧很长的人,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立刻变成了背对背坐着。

    正常人谁会在中秋节晚上投水自杀啊?这小妮子咋想的,看起来虽然很丧,但看她言行感觉也不是那种吃不起饭的出身啊。

    两人就这么背对静坐着,就跟两人在水下比赛憋气一样,谁先发话就输了。

    但是刘义符上一世是干销售的,端得是一口伶牙俐齿,终于按不住话匣子,职业病发作,率先发言了。

    “喂!”

    “我。。。我不叫喂。”

    “好的喂,没问题的喂。”

    “我。。。我有名。。。名字叫褚灵媛!”

    “我说褚小娘子啊,你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这世道有多少人吃不饱饭啊,你一个阳翟褚氏的贵女,还有什么想不开的呢?”

    “扑哧!”女孩轻笑了一声,她觉得饱汉子、饿汉子这种浑话虽然粗鲁,但是听起来有趣。深埋心房的积雪滑落了几许,隐约能瞥见一根梅树的枝头。

    女孩发现自己已经破功了,连忙恢复了清冷的神情,缓缓道:“你不懂我。。。我的事与你无关。”她觉得刘义符离自己很近,想挪远一些,又觉得他说话有意思,还不算很讨厌,就没移动身体,但闻到他嘴里鸡舌香的味道后,心想又是一个纨绔子弟罢了,打扮的衣冠楚楚的,哼!具体还不知道是不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呢。

    “你别自怨自艾了,先把衣物换了吧,我出去在二楼露台等你。”刘义符说完就走了,心想还是不要刺激她做出过激行为,省得自己又要跳一次秦淮河救美。

    褚灵媛看着床头那一摞干净的男人衣物,陷入了沉思。。。

    我真要穿他的衣服吗?这是否有点?

    感觉也不是那种常见的登徒子啊?他这是耍得什么我没见过的路数?

    。。。。。

    半刻钟后,就在刘义符还叼着狗尾巴草发呆之际,就看见一个超然出尘的高雅贵公子来到自己面前,刘义符盯着她浑身细看了半晌,就感觉这妮子确实有点那雄雌不辩的感觉了,不禁调侃道:“你与我那挚友谢灵运站到一起对比,在气质上也算是不分轩轾了,若是着此服参加定品,怕是中正官也认不出你这个女公子吧!哈哈哈!”

    “你不。。。不要胡言乱语,莫要取笑我了!”褚灵媛脸上爬上朱霞,手背到身后有扭捏放不开。

    刘义符也不回话,就跟窜天猴似的,爬上桅杆,取了一个灯笼跃下,拿到褚灵媛面前微笑着说:“见你满面愁容,来玩个游戏吧放松心情吧,此物名唤:灯谜,上面写的一句话,暗含一个词语为答案,很简单的,不费脑子。

    “好。。。好。。。我试试。”

    “日食月食?”

    “太阳残缺不全,月亮亦是,都不尽完整,那合二为一就是完璧之物。”

    “我知矣!日月合壁!”褚灵媛兴奋的向刘义符借来了笔,想把谜底写在灯笼上,就看见了灯笼背面画着的一张图,是一幅日月共生相互遮蔽的江面,线条苍劲,美轮美奂,看上去与实物一般无二。

    女孩摸了摸,拿到鼻孔处,细闻了一下问道:“此图是你用炭笔画的?这是何种技法倒是未曾见过。”褚灵媛身上的寒气又散去了几分,心中的一片梅花花瓣倔强的抖落积雪,透出寥若晨星的暗香。

    “此技法名唤《素描》。想学?我教你啊!”刘义符一脸调皮坏笑的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