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秋风夜雨,蹄声震天
“慢点,不要着急……”
“对啊大家都不要急,有杨夫子在咱们怕什么……”
“大家都散开,让牛福员外先过……”
中夜时分。
原本静谧的夜晚,被杨夫子突如其来的喊声给打破。
如果是其他人说什么燕山贼来犯,村民们绝不会相信,毕竟陈塘州已承平数十年之久。
可声音由杨夫子传出,就完全不同了。
再加上村民们起床后,看到了张家村方向那片被火焰染成的赤红色天空。
恐惧和急躁的情绪,瞬间在他们的心中点燃。
随后,他们一个个拖家带口,争先恐后的朝着村学奔去。
虽然大家嘴上说着不要急,可跑起来却是互不相让,深怕自己落到后面。
这也怪不得他们,谁也不能指望过久了和平日子的普通百姓,在突然爆发的生死危机中能够保持理性!
也许是上天也被他们的惶恐情绪所影响,原本明亮的天空,竟也渐渐聚集起了乌云,更增添了几分肃杀与沉重。
而此刻,杨浩正与已经报信回来的杨鉴一同站在村学大门前。
至于只爱读书、不练武功的杨骁,正在村学内安抚一些已经到来的村民。
杨张氏、杨婵则带着被杨浩救下的女子前往了杨婵的房间。
杨浩已经将马匹栓到了村学的马厩里,只随身带着刀疤男的钢刀。
杨鉴则是手持一杆长枪,显得威风凛凛。
至于牛魔王,依旧是屁颠屁颠的跟在杨浩的屁股后面。
它的精神倒是挺好,杨浩都有点困倦了,它却一点也不犯困。
甚至还像猎犬一样,时不时的摇晃着脑袋,瞪着它那双铜铃般大小的眼珠子,帮助杨浩逡巡着四周。
“臭小子,怪不得找不到你,原来你早就来了!”
不多时,又一批村民快步而来,领头的是一个体态丰满、颇具富态的中年男子。
“是啊,一点事都不懂,光知道自己跑,也不告诉我们。”
在男子身后,跟着一个同样富态圆润的妇人,她的语气更加不善:“呦呵,你把这小牛犊带来,也不喊上我们是吧?”
闻听妇人之言,男子摇了摇头,替杨浩辩解道:“这臭小子年龄还小,可能太过害怕,忘记等我们了,夫人你多担待点。”
“哼!”
大庭广众之下,女子没有再还嘴,只是冷哼了一声。
说话的男女不是旁人,正是杨浩的舅舅牛福,以及其妻牛柳氏。
“舅舅,舅母你们有所不知,我并非……”
对于牛柳氏的刻薄言语,杨浩早已习惯,他并没生气,反而内心十分平静的将自己发现燕山贼的事情告诉给了他们。
不过他隐去了自己的武功进境!
当杨浩说到张家村的遭遇时,牛福家那尚抱有一丝侥幸的长工张二牛,登时痛哭了起来。
也顾不得所谓的上下尊卑,立刻跑进了村学,去见他嫂子了。
“啊!你没受伤吧臭小子?”
对于张家村的遭遇牛福表示同情,但眼下他还是更关心自己的外甥。
杨浩方一说完,他便一脸忐忑的问询起了杨浩的身体情况。
“我没事舅舅!”
望着牛福着急的神情,关怀的眼神,杨浩心中感动不已。
他抬手锤了两下自己的胸膛,表示自己安然无恙。
“唉!没事就好!”
闻听外甥没事,牛福长舒了一口气。
但紧跟着他的脸上升起了一丝怒气,破口大骂道:
“他娘的,老夫还以为是牛老六那厮发现的燕山贼,原来是小浩发现的。
看来那厮马尿又喝多了,老夫看到他非得好好教训他一顿。”
牛老六是牛家村负责打更的村民,但却有酗酒的习惯。
以前还好,牛家村太平安康,但今天要不是杨浩提前发现燕山贼的事情,牛老六这货要负的责任可就大了!
也难怪牛福会生气!
而在牛福气恼不已之时,杨浩与杨鉴对视了一眼。
随后杨浩向牛福劝慰道:“舅舅莫要生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当的,况且夫子还要请舅舅做一件事情呢。”
“杨夫子请老夫做事?”
牛福先是一愣,紧跟着脸上的怒气尽皆消散,反而变得满面春风。
似乎提杨夫子做事情,是一件非常荣幸的事情。
杨浩点了点头,道:“是啊舅舅,夫子去张家村对付燕山贼了,估计很快就能押解贼寇回到村学。
夫子临走时,特意告诉我,舅舅您在牛家村德高望重,希望您能代他安抚村民们的情绪。
最好还能组织一下村里的壮丁,待夫子擒贼归来之时,可以和夫子一同押送着燕山贼去县城献功。”
杨浩自然不敢把可能会有第二批燕山贼的事情说出去,也隐藏了杨夫子让他保护村民的事情。
如果实话实说的话,恐怕会把牛家村的村民都给吓个半死!
因此他所说的话,全是和杨戬提前沟通好的。
他们觉得让牛福安抚、组织村民,绝对比他们年轻人更得村民信任。
“杨夫子果然慧眼识金,老夫绝不辜负他的重托。”
牛福万万没想到奇人杨夫子这般看重自己,当即便拍板做出了保证。
甚至于一点质疑都没有产生!
杨夫子似乎有一种魔力,他能让每一个村民无条件的去信任他!
事实也证明,杨浩与杨鉴这俩货的眼光也不错。
牛福在接下‘杨夫子的重任’之后,立刻便配合着杨骁安排起了随后而来的百姓们。
在这位大地主的安排下,百姓们分批且有序的进入了村学。
他还将村学内的兵器以及一些烧火棍,分发给了牛家村的壮年人。
村学的广场足有一亩多,再加上两间学堂,安排几百个村民,也算不上太拥挤。
杨浩和杨鉴这俩货对牛福的组织工作满意。
但如果杨夫子知道了,恐怕会喷血。
杨夫子原本打算历练杨浩他们,这下倒好,他们没历练上,反而把牛福给历练上了!
“下雨了!”
时间飞速流逝,转眼已到了寅时初刻,杨夫子已经离开了接近两个时辰。
天边的曙光尚未撕裂夜幕,天空中却以开始飘洒下稀疏的秋雨。
凉凉的雨滴轻轻打在杨浩身上,使他的心情更为压抑了。
他原以为杨夫子很快就能回来,可现在已经足足过了两个时辰,他也不禁开始胡思乱想!
觉得杨夫子是不是挂掉了?
第二批黑山贼是不是就快来了?
这种未知的等待,像一块巨石压在杨浩心头,让他感到喘不过气来。
即便现在他的身边,已经多了几个一同随杨夫子练武的师兄弟,也没能给他增加半分安全感!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秋雨也渐渐变得密集起来,每一滴雨水都似乎带着寒意,无情地穿透了杨浩的衣服,直刺肌肤。
牛福的组织能力再一次体现,他将村里的孩童和地主的家眷们安排进了学堂,大人们则继续在广场上淋雨。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在杨夫子没回来之前,没人敢回家取蓑衣等雨具。
不过,上天似乎不打算让他们淋太久的雨。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后,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自村外传来,打破了黎明前的宁静。
马蹄声如雷霆万钧,势不可挡,似有上百匹战马奔腾而来。
每一蹄都重重地砸在杨浩的心头,让杨浩不由自主的紧绷了神经!
这是第二批燕山贼来了?
听着越来越近的马蹄声,杨浩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他抬起有些颤抖的手,摸了摸身旁牛魔王的大脑袋。
是马上跑路,还是继续坚守,他必须要做一个决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