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你是不是在想为什么我还没有消失？嘿嘿。”

    这种心灵相连的感觉也是他讨厌这张嘴的原因。

    “你有没有计算过从你成为猎魔人后猎杀了多少魔物？”

    “谁会刻意去算那种东西？”希里斯不屑地说，十年间他从地精到迷雾树精猎杀的魔物形形色色，他从没记过。

    “七百三十八只，每一只都是我亲口吞下去的。”仆人张大了嘴巴，带着骄傲地说道。希里斯低头看了一眼仆人，那嘴巴占满了他整个左手。他能清晰看到边缘上一颗颗锋利的牙齿，像是猎犬的犬牙。

    “因为你吃了太多，现在能做到维持这个形态了？”

    “正是。”

    如果仆人有着完全的身体，希里斯能想象到他叉腰仰头得意的样子，但希里斯不喜欢。

    “给我变回去。”

    “哎？我可是少有的能够长时间陪你欸，你就这么无情吗，我的主人？”

    希里斯不想跟他多费口舌，直接拿起绷带开始裹上自己的左手，“变回去。”

    看到希里斯已经缠到小臂，还在继续缠绕，仆人也只得放弃。他遗憾地说：”一切听你吩咐，我的主人。“

    仆人重新变回符文，希里斯惊讶地发现符文比原先要长很多。过去的符文只有手掌和小臂部分，而现在已经蔓延到大臂甚至肩上。

    连续不断的符文像是一条条细长的黑蛇，扭曲着，舞动着。它们头尾相连变化出各式的图案，华美绚丽，却又带着不详的气息。

    希里斯放下衣袖遮住了符文，手掌也已经用绷带缠好，现在的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猎魔人。虽然一个穿着黑风衣的卓尔精灵从下水道里钻出来这件事怎么说都算不上普通，何况身边还有一只狗头人。

    外面已经天明，不知不觉中他们在地下管道里走了一整夜。

    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无声的注视着这个怪人。尖锐拉长的船形帽锋利如刀尖，漆黑的长风衣像无光的漩涡一样，吸纳着所有人的目光。

    希里斯环顾一周，凌厉的目光枪口般散发着威胁让所有眼神都恐惧的避开，没有人敢于和他对视。

    “带我去见市长。”

    “这里是中心大道，离市政府已经很近了。”库伯抬头看了看天，“这个时间市长正在办公。”库伯一边说着一边在前带路。

    猎魔人与类人生物的组合在人流中通畅无阻，像冲散鱼群的白鲨。

    希里斯观察着这座城市。

    正值正午，纳什科向这位远道而来的猎魔人展现了它的全部。

    钢铁骨架的联排别墅高耸在他的两侧，红砖白柱的高楼让他感到陌生。一些阳台上有人双手拄在黑铁栏杆上好奇地向下望着他，而与他对视时又会慌张地望着其他地方。

    近处，碎石铺成的道路上披着斗篷带着圆顶高帽的绅士们快步走过，散在人群中的流浪儿们并不能让他们停下脚步。拉着马车的马儿喘出的白雾与蒸汽车冒出的白烟在上升中慢慢混为一体。

    远处比钟楼还要高出许多的被熏黑的烟囱们还在不断冒出黑烟，希里斯怀疑这些烟囱永远不会停止吞吐。

    纳什科虽然是一座一贸易为主的自由城市，但在工业发展后也开始有了自己的工厂。这些工厂带来的烟囱与管道遍布城市的上空与地下。工厂运作起来就像这只巨兽磅礴有力的心脏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他不喜欢这座城市。

    库伯如它所言，狗头人堂而皇之的出现在城市内并没有造成骚乱。希里斯在街道上也看到了精灵、矮人、侏儒和半身人，甚至还有几个兽人和半兽化人出现。

    “这是……”希里斯指了指那个正在与店家砍价理论的半兽化人。

    库伯扭头一看，然后满不在乎的说：“哦，这啊。没什么稀奇的，自克洛维纳皇帝奉行开放接纳政策后各种族的人都可以安宁生活，哪怕是我们这类常被归为魔物的存在。纳什科这座城市是这项政策执行力度最大的城市，任何有着智慧的种族都可以来进行贸易，在此生活。”

    库伯说着，仰起头一脸得意，仿佛它是这座城市的主人，在为这非凡的成就感到自豪。

    希里斯很难理解它这种因为与自己不相干的事而感到骄傲的想法，他也不多理会，只是继续默默跟在手舞足蹈的库伯身后。

    他们走过了中心大道，穿过了集市转入一处较为僻静的地方。希里斯不用抬头便能看到那高耸的黑色塔尖，这是一幢高大的独立别墅。不用告知，希里斯便知道这幢别墅的主人。

    彩色的花窗玻璃在阳光照耀下显得奢华无比。由束柱构建而成的长廊，束柱间是雕绘了创世神和众神的故事的金属浮雕。长廊尽头的尖型拱门内通往了纳什科城主的华美府邸。

    在拱形大门旁有着两名守卫，身穿深蓝色的外套，头带着钢制的头盔。腰间佩刀背后长枪，装备齐全。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们是警察并非门卫。

    守卫伸手拦住了他们，发出警告：“前方禁止通行！”

    库伯上前，佝偻身子搓着手谄媚的微笑：“各位大人，我带来一个强大的猎魔人帮助市长解决难题的，能否行个方便？”

    守卫俯下身摩挲下巴上下打量一番后：“哦——是你啊，带来个猎魔人？”

    他转头看去，那个被称为“猎魔人”的家伙正站在一旁，身上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麻布口袋。他看到了希里斯身上的血迹，也闻到了那股臭味。

    守卫皱起眉头：“那是什么东西？我要检查一下。”

    希里斯倒也配合，直接松手将口袋扔到地上。口袋并没有扎紧，装着的蜥蜴头受到冲击从里面滚出，连滚几圈停在了几人中间。

    “下水道里的石化蜥蜴，我是来找市长领赏金的。”

    “你杀了它？那确实有点实力。”

    两名守卫蹲下好奇的看着这个丑陋的大脑袋，若是它还有着身子爬来爬去的时候可没这个机会。

    “那我们进去了。”希里斯迈开脚步从守卫身旁走过，但其中一个守卫站起身拦住了他。

    “欸欸欸，我可没说能放你过去。”

    “大人，这和规矩可不一样，市长说有足够实力的人可以直接到市政厅面见他，去解决委托。石化蜥蜴已经足够证明他的实力了吧？”库伯挥舞着手臂语速极快地说道。

    “闭上你的尖嘴，小爬虫！在这让不让谁进是我们说的算。”另一个守卫一脚踢开地上的脑袋，握紧拳头挥了挥。

    希里斯看着渐渐远去的战利品，又看了看眼前有着威胁意味的守卫。

    他不耐烦地说道：“你们想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