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呼延府邸
“扈兄,几日不见你便给我一个惊吓。”
呼延珮起身亲自为扈三冲斟满了酒杯,叹息地说道。
呼延珮等酒菜上齐之后,便将房内伺候的众人都打发出去了,平日里他也是这样做的,故而府里的下人对此已经有些习以为常了。
“我们的谈话不会有别人听到吧?”扈三冲没有碰倒满的酒杯,而是身体微微朝着对方倾斜,压低声音问道。
“果然有猫腻!”呼延珮心中暗道自己猜对了,他左右看了一眼,丢了一杯子摔到地上,等了一会儿,没听到任何异响,这才说道:“看来没人探听我们的谈话,扈兄有什么事就说吧。”
扈三冲端起酒杯深深的闻了一下,放下酒杯后说道:
“呼延老弟,祸事了啊……”扈三冲没有丝毫隐瞒,将他知道的事情一股脑告诉了呼延珮,本来按他的想法,此事事关帮派声誉,有些事能不说便不说。
但是,他拗不过耿九叔,只能听从对方的安排,将所有的丑事、脏事,一股脑儿全抖落了出来。
“这……”虽然扈三冲讲故事的本领很一般,将事情中的曲折、惊险、阴谋全部以流水账的方式描述了过去,但以呼延珮的阅历,他依然被这其中的惊险、刺激、谋略、武力、阴谋……所吸引。
他能在脑海里自行填补出,吴咎一行人的艰险经历,并为之动容。
“呼延老弟,可以了,酒都满出来有一会儿了。”
呼延珮刚才一边听扈三冲讲话,一边给自己斟酒,结果神走天外,不知道在想什么,酒杯倒满了,斟酒的动作还不停,导致酒液从杯中溢出,流淌了一桌子,又流到了地上。
看着清透的酒色,闻着渐起的酒味儿,扈三冲虽然今天不打算喝酒,但却不忍呼延珮如此浪费美酒。
他伸手拍了拍呼延珮持壶的手臂,提醒对方该回神了。
“呼——”
呼延珮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右手倒酒的动作却没有停下来,他激动地说道:“没想到啊,我是真没想到啊,贵帮的少帮主竟然如此了得,我一定要见见这位少帮主。”
“酒,酒——”看到呼延珮还没有反应过来,依然在浪费美酒,扈三冲再次出言提醒。
“啊?哦,酒!”听到扈三冲一直在说酒,呼延珮有些发懵,心说这扈老哥确实有些不晓事啊,咱们谈的是你家的少帮主,你却一直跟我说酒、酒、酒,你这格局确实……“我艹!”
呼延珮突然起身,甩了甩衣摆,原来就在他腹诽对面的扈三冲的时候,酒液顺着桌子流到他的衣服上了,温热的酒水流淌到裤腿上,他才惊觉自己做了什么好事。
“扈兄你也是,酒都流到外面来了,也不提醒我一下!”
“???”扈三冲一脸疑惑地掏了掏耳朵,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居然说我没有提醒他,我……算了,我懒得和他计较。
“啊,我的不对,然后呢?”扈三冲往后挪了一下椅子,防止被桌上的酒水弄湿了衣服,甚是敷衍地说道,就差将“我在敷衍你”几个大字刻在脸上了。
“唉,我就是这么随口一说,你看你还敷衍上我了,扈兄,这可使不得啊。”和扈三冲调笑了几句,呼延珮的心情好多了。
他的内心所受到的震动,远远不是泼溅出来的酒水能够表达的,丐帮内部的辗轧变故,新乡城内暗流涌动的局势,背靠金人的叛国势力……
这些他全部一无所知,要不是吴咎他们这伙人的计划缺他不可,他很可能会不明不白地丢了新乡城,丢了往日积累的名誉,最后丢了全家老小的性命。
如果扈三冲说的这些都是真的话,那……
他现在只想知道一件事,那就是扈三冲所说事情的真假。
呼延珮斟酌了一下,方才说道:
“扈兄,你也知道这件事情非同小可,不是我不相信你,实在是……”
扈三冲没等呼延珮将后面的话说出来,便伸手打断了对方,说道:
“别说了,我知道你接下来要说什么,不用说了,我这次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情……”
扈三冲将皇甫宏元的计划说了一遍,“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呼延珮郑重地点了点头,说道:“此计甚妙,暗合兵法暗度陈仓、瞒天过海的要义,你们这位皇甫长老也是位妙人啊。”
“那……就这样办?”
“就这样办!”呼延珮肯定地说道。
呼延珮下到一楼推开房门,对远处侍候的仆人说道:“我的衣服被酒水打湿了,让夫人拿一件换洗的衣服来,再让后厨那边加两个菜,温两坛酒来。”
仆人应下,急急忙忙跑去安排去了。
没一会儿功夫,便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在房门外响起,“夫君,妾给你带衣服来了。”
听到自己夫人柔柔的声音,呼延珮悬着的心顿时放下了。
他深怕妻子在扈三冲面前不给自己面子,一见面就说长道短数落他一通,让他在朋友面前下不来台,还好她明白事理,没有任性胡来。
呼延珮在心中赌咒发誓,以后一定听夫人的话,夫人让干啥就干啥,就是腰子废了也在所不惜!
“贱内!”呼延珮自得地向扈三冲说道。
他走上前去打开了房门,门外站的正是章秋怡,她先是趁着别人没注意,狠狠地剜了一眼自家夫君,口中却说道:
“夫君你们也真是的,这才喝了没几杯酒,便将酒水都洒到了衣服上了,那要是喝多了,‘酒池肉林’什么的,是不是也该安排上了?”
呼延珮的眉头不听使唤地抽了抽。
听听,听听,这是什么话,酒池肉林这般的词儿,都从她嘴里说出来了,别人是语中带刺,他家夫人这是话中带大棒啊,真是啥话都敢说。
呼延珮表情尴尬地将章秋怡迎进了屋子,带到了阁楼,他指着扈三冲说到:“夫人,这便是我跟你常提起的扈兄。”
“妾,见过扈坛主!”章秋怡偷偷甩开呼延珮的手,两手松松抱拳重叠(右手覆左手)在胸前右下侧上下移动,同时略作鞠躬的姿势,大大方方地与扈三冲见礼。
扈三冲是典型的传统型男子,即与妻子的感情或好,或不好,与妻子的相处模式都是固定的,或者相敬如宾,或者呼来喝去。
他的妻子出身贫贱,他以往在家里对妻子也是颐指气使、呼来唤去的,也不是他与妻子的感情不好,他也挺在意妻子的,可是不知不觉就过成了现在的样子,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好像他身边的大多数人都是这样,唯有呼延珮是个例外,他能明显地看出来他们夫妻间的感情,他觉得别扭,又有些羡慕。
如章秋怡这样的妇人,他这是第一次见,言语间不免多了些许拘谨。
他下意识地捋了捋身上的衣服,行礼说道:“弟妹多礼了,老扈我多次到府中叨扰,实在是……嘿嘿,我口拙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反正你多担待!”扈三冲说着说着忘词了,尴尬一笑,眼神向呼延珮求救。
“咳!夫人你先坐下,这次叫你过来是有要事与你商量。”
呼延珮将章秋怡推到凳子上坐下,他将房门关上后,回来坐到自家夫人和扈三冲的中间,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给她听。
呼延珮:“城中……”
“什么?这……”章秋怡听完后,心一下子就悬了起来,听到后面,她不禁惊呼一声。
又感觉自己的声音好像有些大,深怕隔墙有耳,她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她惊恐地左右看了一眼,觉得好像哪里都有人盯着他们,浑身很不自在,本能的向夫君呼延珮靠近,这是她最依赖的人,也是她最爱的人。
呼延珮侧身将妻子搂在怀中,轻轻拍打着她的手臂,仿佛安慰一个恐惧的孩子。
扈三冲看到呼延珮夫妻二人的亲昵动作,感觉他好像有些多余,忍不住说道:
“弟妹也不必过于担忧,若是后知后觉那自然大大的坏事,可如今却是我们占了先机,只要呼延老弟与我们联手,合众人之力,该担心的是他们才对。”
章秋怡闻言心中微微一定,为难地看向夫君呼延珮,既想要对方给自己一个答案,一个定心丸,又担心自家夫君参与进去会有危险。
呼延珮冲妻子摇了摇头,说道:“此事到底是真是假,还得我去亲眼看了,亲耳听了之后才知道,现在说这个还为时尚早。”
章秋怡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反手抓住了呼延珮的手,使劲地握着,这是她表达支持的态度。
扈三冲拿起杯子闻了闻,觉得这酒也就这样,还冒着一股儿酸味,他出言催促道:“时间紧急,你俩就别卿卿我我了,等以后你们有的是时间,还是赶紧动身吧。”
呼延珮脸色依旧,章秋怡却是被扈三冲说红了脸,她推开呼延珮的身体,整理了一下头发,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那便按照你们的计划行事吧!”呼延珮带着扈三冲来到一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