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问道修仙录
繁体版

十八章 众生之相

    白发青年话音刚落,望龙台下,身着粗布麻衣、早已激动万分的众人,推嚷着就冲上了白玉石阶。那个刚刚和百里川缠斗,正处于下风的市井少年,突然爆发出巨大潜能,推开百里川后健步如飞,一溜烟就不见了踪影,百里川望着浩浩汤汤、奔流向上的人群,情绪也十分激动,想也没多想,愣头就扎了进去。

    他身形虽看似有些肥硕,但跑跳起来却显得十分的灵活,只见他摆动着手臂大跨步地向上猛冲,速度极快不一会儿,便冲到了整个队伍最前的位置,直到冲上第四百九十八层阶梯时,才最终停下脚步开始休息。

    他此时气喘吁吁半躬着身体,双手驻在膝盖上,嘴里不停向外哈着热气,他仰头向上望了望,只看见白茫茫一片,高耸入云霄没有尽头的白玉阶梯,嘴里不停念叨着:“不应该呀,刚刚在望龙台下,看着这卧龙山庄也不高呀,况且怎么感觉这阶梯无穷无尽,而且越走越长呢。”

    正当百里川纳闷儿时,他隐隐约约听见自己身后,传来了一阵阵破口大骂的声响,于是他慢慢回过头来,向着身后俯视而去,透过云层恍惚间他看到了,一道道艰难攀登的人影,这才下意识的反应过来,自己刚认的大哥陈曦安,已不见踪影。

    于是百里川想也没多想,便掉头大步流星似的,向下飞奔而去,在抵达整个队伍的中间的位置时,那些向上攀登的少年,如洪水猛兽般,不停地向着百里川冲刷而来。

    百里川越是往下,人群的声音越是斑驳嘈杂,那阵破骂声也变得愈发的清晰。

    “去!去!去,一群枯瘦如柴的小鸡崽子,还想拜入仙门,都给我滚一边去吧,别挡着你爷爷的成仙之路,否则定要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骂骂咧咧的声响,从队伍的后方传来,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定睛一看,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只见那是一个长相尖嘴猴腮、刀疤脸、八嘴胡、头发稀疏、身材干练、长得十分着急的青年壮汉,说是青年倒不如说是发了福的中年人。

    他一边扯着稍显沧桑的喉咙破口大骂,一边扒拉开挡在自己身前的少男少女,并将他们用力地拽向自己的身后。

    被向下猛拽的众人,身体摇摇晃晃,最终失去重心,从台阶上摔了下来,在强大下坠力的作用下,少男少女们向下跌落的身躯,就犹如那从山坡上滚落的巨石,翻滚着以不可阻挡之势,压倒了乌泱泱一大片,因争抢上前、不肯让步、稍显落后而来不及避让的众人。

    咚!咚!咚!

    猛烈的画面就好像,在一片宁静清幽的湖面上,扔进了一颗小石子,溅起的涟漪所形成的波纹,由内到外一层一层地扩散开来,此时的人群也随着扩散的波纹,一层一层地接连倒下。

    刹那间,场面变得异常的混乱,汹涌的血红色浪花,不断地迸发喷洒开来,溅落到众人的裤腿上,绽放出一朵朵艳丽的寒梅。

    “救救我!”

    “我不想死!”

    “妈妈我要回家!”

    凄厉痛苦的哀嚎声、绝望悲鸣的求助声、怯懦恐惧的抽泣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那些挤得头破血流,争抢着想要早些进入卧龙山庄的少年们,并没有因为自己脚下,那摊血红色‘泥沼’的阻挡而停下脚步,反倒是因为看着那抹热情似火的血红,而感到格外的激动和亢奋。

    他们相互算计互相争斗,面部变得扭曲不堪,明亮透彻的眼球,也布满上了一条条,密密麻麻状如蚯蚓的血丝,蹬大着两颗血淋淋的眼珠,以不择手段、不计后果、不顾一切的私利,从那仿佛困生与绝望的血色‘泥沼’中,挣扎着抽出身来,践踏着澎湃汹涌的血红色浪花,拖着摇摇晃晃的身躯,癫狂地向着台阶顶峰走去。

    “野蛮!贪婪!怯懦!哀嚎!恐惧!绝望!挣扎!疯魔!...的众生相,在此刻被展现得淋漓尽致。”

    莹白剔透的冰晶仙梯,被铺上了一层红色的地毯,它仿佛就像是对那些踩着“浪花”,痴心向上者的欢迎,不一会儿,死气混杂着血腥味,迅速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呀!这些凡人,还真是人如蝼蚁、命如草芥,为了争夺一个小小的入门资格,相互争斗厮杀,连女孩子都不放过,真叫人恶心!”

    阶梯底部,望着眼前抓扯在一起,表情各异、身子扭曲、死不松手、血肉模糊、垒积成山的残肢断体,作为古龙修士五人中,年龄最小的小师妹,吴宣此时略显反感,一阵唏嘘道。

    而反观其余的四人,却面如凝霜,心情没有半点的起伏,而是默默地注视着,眼前这位一动不动、背负包裹、迟迟没有出发的少年。

    这少年不是旁人,正是刚刚对那富含天地道韵意象有所感悟,而陷入冥想的陈曦安,在这一段时间的冥想中,他的五感像似被封闭了一般,只专注于用那一滴金色的魂液,在自己干枯魂海的海床上,艰难地勾勒着那雷莲的形状,奈何魂液过于稀少,加上自己领悟有限,对雷莲周围气息流转不是很了解,最终只是粗浅地勾勒出了雷莲的一片小花瓣。

    陈曦略感失望,他深吸了一口气,突然一股熟悉的气味向他扑鼻而来,他随即立刻睁开了双眼,在他睁眼的一瞬间,超过自己几个身体高度的血红色尸山,突兀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陈曦安虽然闻着味道,已有了一些心里准备,但是面对着眼前强烈的视觉冲击,他的胃还是止不住的一阵翻腾,要不是刚刚与宦官厮杀,胃里的五谷消化得差不多了,这会儿一定会吐得稀里哗啦的。

    “大哥你在哪儿,你说过要罩着我的,你可不要有事呀。”

    此刻阶梯上的百里川,面对着短暂亲情的温暖,他自己还没来得及好好体会,仿佛现在就要失去了一般,他既焦急又害怕,整个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声音嘶哑的大叫着,等待着陈曦安的回应。

    “死胖子!你吼那么大声干什么!好狗不挡道,快给老子滚开,信不信老子拉你下去陪他们!”

    刀疤脸男子现在的表情,并没有因为那些被他拉下阶梯,惨遭踩踏身亡的人,而感到一丝的羞愧,相反则是表现出了一种,十分地不屑和嚣张的姿态,趾高气扬地指着眼前,哭得像孩童般的百里川破口大骂道。

    百里川听后耷拉着脑袋,用着略显害怕的语气,瞥眼对着刀疤脸男子说道:“是你把我大哥推下阶梯了吗!!!”

    “呵呵呵!大哥!你TM大哥是谁呀!!!老子平生最痛恨,你们这些惺惺作态的人,什么亲情友情全TM是个屁,老子曾经也是个重情重义的人,直到有一天,老子回家发现,从小和我混堂口的亲大哥,竟然和我婆娘,那个不知廉耻的臭婊子通奸。

    老子气不打一出来,桀桀桀!你猜老子怎么着了,老子趁他们干得正起劲,把他们锁在了屋里,然后点火把房子给烧了,当时他们反应过来后,下跪苦苦哀求我放过他们。

    桀桀桀!那可是我亲大哥呀,我能原谅他们吗!我肯定不会放过他呀,我就这么看着这对狗男女,被活生生的烧成了飞灰,最后把他们的骨灰都给扬了。

    至那件事情后老子就明白了,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狗屁的亲情爱情,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连仙人都说了可以不择手段,所以你们这些贱民都该去死,小乞丐!老子拉下去的人可多了去了,也许你的大哥呀,现在没准已经成一块肉饼了,你赶紧地马上从这里跳下去,大概还可以给你大哥捡个全尸!哈!哈!哈!”

    刀疤脸说罢,距离百里川位置较上的众人,虽然此时表情显得有些愤怒,但只是驻足观望了一小会儿,随后便继续你推我攘地向上攀登而去。

    而百里川则是一改往日的懦弱,情绪有些失控,十指的关节被攥得嘎吱作响,嗔目切齿地对着刀疤脸回应道:“首先我最讨厌别人叫我小乞丐,其次你长得真丑,怪不得你妻子会红杏出墙,还有就是你可以下地狱去见我大哥了。”

    说罢百里川张开四肢,向着阶梯下的刀疤脸飞扑而去,仿佛时间这一瞬间定格了一般,刀疤脸抬头望着百里川庞大的身躯,表情从愤怒顿时变为恐惧,头顶稀疏的几个头发,随着左右摇晃的脑袋飞舞,嘴边唾沫横飞不停得大叫道:“不要啊!不要啊!不要啊!....”

    “嘣!!!”的一声,百里川稍显硕大的躯体,死死地撞上了,来不及闪躲的刀疤男,随后百里川使出吃奶的劲,用四肢死死地锁住刀疤脸的身体,并迅速将头埋进其的怀里。

    两人紧紧缠绕在一起的身躯,像无敌的风火轮一般,从台阶上飞跃而下,在空中划出来一条优美的弧线。

    百里川用体型的优势,控制着“无敌风火轮”的下落点和下落方向,使其每次都是用刀疤脸的身躯,硬撼那坚硬无比的台阶。

    “啊!啊!啊!”

    刀疤脸因全身骨头碎裂,而发出的惨叫声在空中回荡。

    “噗!噗!噗!”

    一颗颗掉落的门牙混杂着血水,从他的躯干上散落开来。

    “咚!咚!咚!”

    不一会儿,二人便滚落到了阶梯底部,碰到肉山的阻挡后,最终才停了下来。

    此时刀疤早已血肉模糊,瞪大着双眼,身体不停地抽搐,血液冒着热气浸湿衣衫,不停地向外流出,不一会儿就掉了气,而百里川则是因为剧烈的碰撞,受了点轻微的皮外伤,暂时晕厥了过去,二人皆被撞击而掉落的尸体所掩埋。

    发现尸山剧烈异动的陈曦安,神情有些惶恐,自己曾答应过百里川要罩着他的,而眼前百里川却不见了踪影。

    “那个小胖子身体丰硕,怎么可能会有事呢,不对难道说刚刚的异动,是他引起的吗?”

    陈曦安一想到这里,心里咯噔了一下,他忍受着呕吐,脚踩着扭曲的躯体,艰难地爬上了尸山,到达山顶后,他顺着倾斜的尸梯,慢慢划了下去,到达底部后,他惊奇地发现,在他前方一米处,有一条熟悉的手链,这手链早已破碎,散落的佛珠洒满一地。

    “这不是小胖子佩戴的手链嘛,难道他出事了,他一定就在附近。”

    陈曦安想了想后,一边大喊着百里川的名字,一边刨着眼前的尸堆。

    突然一条血红色的大手,从他身后的尸堆中伸了出来,紧紧地抓住了他的脚踝,陈曦安有些毛骨悚然,下意识的踢掉了那只血手。

    “哎呦!大哥我在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