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金鳞异变
老者捋了捋花白的胡须,停顿了下来,用眼睛的余光,向上瞥了瞥饭桌另一边,相对而坐的陈曦安。
只瞧陈曦安面色凝重,目光呆滞,紧握着拳头,双手的关节,被攥得‘嘎嘣’作响。
老者随后,又不紧不慢的用木制汤勺,盛了一碗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鸡汤。然后端起褐色的陶土大碗,左右摇晃着脑袋。
‘呼呼呼!’
用嘴轻轻地吹了吹,然后嘬上了一小口。
‘嘶哈!’
“这天麻竹荪煨母鸡,果然是秋季的滋补佳品,汤的味道真不错。”
就在老者发出感叹的时候,陈曦安惊醒了过来,望着眼前面露喜色,沉浸在美食中无法自拔的爷爷。
急切地问道:“
白袍夫妻最后死了吗?
那婴孩叫什么名字,后来又怎么样了?”
老者并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继续喝着碗中的鸡汤。
‘咕噜!咕噜!咕噜!’
一碗鲜美热乎的鸡汤下肚后。
老者满足地拍了拍肚子,用手擦了擦嘴角,看着在一旁,焦急等待着回复的陈曦安。
得意的笑道:“乖孙子!你不是对什么事情,都不好奇的吗?怎么是我讲故事,比那些来我们这里,游玩的江湖说书人,还讲得好,令你入迷了。”
陈曦安嬉皮笑脸,谄媚的说道:“爷爷我不是吹捧您老人家,那些来我们这里,游玩的江湖说书人,怎么能和您比呢!
您和他们好比云泥之别,您就是那天空中洁白的云朵,他们只能是脚下污秽的泥巴。
如果咱爷俩,在离咱们青峰山,最近的小镇上,搭个戏台子,只要您老出山,就没有其他说书人什么事了。那必定万人空巷,座无虚席,日进斗金。.........”
老者此时故作镇定,心里却乐开了花。
淡淡地笑道:“那是,好了你小子,就会拍马屁,你仔细地听我继续讲。
俗话说的好:“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我辛辛苦苦养大的牛,全都被吓跑了。
那场大战过后,四周死气沉沉,万籁俱静,只听到那还在,襁褓中的婴儿,止不住的哭声。
我双腿不受控制地不停抖动,双手撑地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随后缓慢地向着山下挪动。
一盏茶的功夫,我才走到,那哭泣婴孩儿,身前的不远处。
当我来到婴孩儿面前时,那婴孩儿却奇迹般的不哭了。
只见这婴孩儿约莫十个月大,被白袍夫妻二人,搭在一起的躯体,护在身下。
婴孩儿的身体包裹着,一块蚕丝材质的丝绸,原本玉白色的丝绸,现在却被淋漓的鲜血染成了暗红色。
这婴孩儿长得娇小可人,乌黑的头发下,两条弯弯的眉毛像月牙儿。
一双铜铃般大小,水灵灵的眼睛。
粉扑扑的脸蛋儿,灵动的小耳朵。
小巧的鼻子,肉嘟嘟的小嘴巴正吮吸着自己的小手。
婴孩见到我,就‘呵呵呵!’地发出银铃般的笑声,露出了那两排碎玉似的洁白牙齿。
你不知道,那时的我别提多高兴了。
我当时的心思,全部都在婴孩儿身上,并没有太过注意,那对将婴孩儿护在身下的白袍夫妻。
当我抱起婴孩儿的一瞬间,那白袍夫妻,便缠绵着化作一缕灰烟,飘散于天地之间。
我见此情景,不禁感叹父爱和母爱的伟大。
自己忙活了一辈子,连个子女都没有,更别说孙子了,望着眼前可怜的孩子,又联想到自己,这或许就是上天注定的缘分,于是我便抱着婴孩儿回村了。
回到家后,我便想要换掉,婴孩儿身上被血染红的丝绸,谁料里面竟然有两封信,我拆开了其中的一封信,根据信上的描述,便带着婴孩儿,来到了青峰山,这一呆就是十五年。
惊天的信息,如同一颗炸弹,爆炸开来。
陈曦安听完后,他由原先的愤怒,变为震惊,再到癫狂。
难以置信地抱着自己的头,对老者不断念叨道:“不会的!不会的!爷爷那婴孩儿,不是我对不对!你说的这一切,都是你编造的故事对不对!你说呀!你说呀!........”
老者看着眼前,近乎癫狂的陈曦安,大声的喝斥道:“陈曦安你清醒一点,你就是那个婴孩儿,你的父母因为保护你死了!”
陈曦安在青峰山的这些年,时常幻想着,有朝一日能和父母重聚,虽然机会渺茫,但还存有一丝希望。
但如今他在听到,老者话语后,连这最后一丝希望,也被磨灭了。
狂躁的他突然,安静了下来,他面如枯木心如死灰,陷入了无尽绝望的深渊,。
小声的嘀咕道:“怎么会这样!.........”
忽然他好像,又想到了什么,迫切的对着老者问道:“爷爷还有一封信在哪?”
老者听后,在裤腿上擦了擦手,缓缓地从长袖中,掏出一封还未拆开,留有岁月痕迹,微微泛黄的信封。
陈曦安一把夺过,老者手中的信封。
只见那信封上,撰写着七个大字,‘吾儿陈曦安亲启!’
他急忙拆开了信封,大致看了看,信中的内容后,泪珠在眼中打着旋,红着眼眶,向着屋外跑去。
他跑过屋后的木桥,拨开茂密青翠的竹叶,来到流着山泉水的山崖面前,仔细地阅读起信中的内容。
只见上面清晰地写着。
“我可爱的小曦安,当你看见这封信的时候。
就代表着,爹爹和娘亲已经化作了两颗,天空中闪耀的星星。
爹娘生下你,却不能陪伴着你成长,我们真是一对不称职的父母。
但爹爹和娘亲真的很爱你,原谅爹爹和娘亲的不辞而别。
你要好好吃饭,不要挑食,天冷了,记得多穿衣服,别着凉了。
你一定要勇敢坚强的活下去!
爹爹和娘亲,会在天空中,守护着你,为你祈福。
愿上苍保佑,我们家小曦安。
‘快快乐乐、健健康康、岁岁年年、年年岁岁、平平安安!’
爹爹和娘亲还有,好多好多话,想和你说。
多么希望,能亲耳听到,你唤我们一声‘爹!娘!’。
多么希望,能够看见你,成亲的那一天。
多么希望......................
此时的陈曦安,泪如泉涌,颗颗晶莹下坠的泪珠,已浸湿了手中的书信。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撕心裂肺般地仰天长啸。
“爹!娘!爹!娘!.........”
重重叠叠的呼喊声,惊天动地,空谷传响,余音绕梁,久久不能散去。
老者害怕陈曦安,会一时想不开,他竟然摆脱了,四轮木车的束缚,一路小跑,来到了陈曦安的身前。
急忙安慰道:“孩子你现在,可以放声痛哭,但不要想不开啊!你要振作起来,不然你父母的在天之灵,也不会得到安息的。”
陈曦安此刻,涕泗流涟,眼睛血红,已哭不出泪水,喉咙沙哑,已哭不出声来,倒头昏死了过去。
老头急忙将他抱起,朝着陈曦安的房间跑去。
当陈曦安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
他只感到眼睛胀痛、喉咙嘶哑、口干舌燥、脑袋晕眩。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了那一双,好似被蜜蜂蛰了一般双眼,发现自己,现在正躺在自己卧室的木床上。
陈曦安又环顾四周,突然床边,一张瞪大双眼,正在凝视着自己的人脸,出现在他眼前。
他被惊吓着,不由自主地,抖动了一下身体。
在看清全貌后,他又长舒了一口气。
这张人脸不是旁人,正是陈曦安的爷爷姜玄德。
老者笑道:“乖孙儿醒了,我给你做了,‘百合银耳红枣川贝冰糖雪梨汤’。
这‘百合银耳红枣川贝冰糖雪梨汤’,具有化痰止咳、清热解毒。
‘嗯嗯嗯!’
滋阴补阳、镇静退火的作用,你快趁热喝吧。
陈曦安接过递来的汤,一口气就喝光了。
老者站着对陈曦安说道:“小子现在好一点了吧,你要坚强地替你父母,好好地活下去!”
陈曦安见老者,不依靠外物站了起来,十分惊讶,他声音嘶哑说不出话来,于是你比划着让老者,找来了笔和纸。
在上面写道:“爷爷你的腿好了?”
老者尴尬地看了看,自己的腿,迟疑地说道:“唉!我能站起来了,哈哈哈!我的腿好了。”
老者随后,急忙转移了话题说道:“孙子咱们屋后的山谷中,出现了宝贝。
就在昨天半夜雷电交加,大雨滂沱,我就听见咱们屋后的山谷中,传来了阵阵沉闷的吼声,就好像牛的叫声一样。
‘哞!哞!哞!’
声音撼天动地。
我当时在你床边,照顾着发过高烧后的你。
听着这个声音,我就纳闷儿了,咱们屋后的山谷中,也没养牛啊,那这个声音是从那里来的呢?
唉!想着神仙打架我都见过,这有什么好怕的,那我肯定要去看看啊,于是我就提着灯笼去看。
你猜怎么着,就在屋后的山谷的水潭里,一道光影冲天而起,我恍惚见看到那是一条似鱼非鱼的生物。
它通体散发着金光,尤其是腹部的球形金光更是耀眼。
就在它飞跃腾空时,忽然一道巨大的闪电从云层贯穿下来,劈在了那似鱼非鱼的生物身上。
霎时间苍白色的闪光照亮了整片天空,随后轰隆一声巨响,似是巨龙的低吼,震得我头皮发麻,气血翻腾,心脏像是要被这天雷,炸裂开来一样。
我再定睛一看,可把我激动坏了,那东西,不是祖祖辈辈口中,流传下来的,古老传说里的,鲟龙鱼嘛,但外形又好像和传说中,所描述的不一样,体积也是小的可怜。
据说真正的鲟龙鱼,能吞天地之灵气,集日月之精华,得之相助者,可吸取它散发出来的精纯灵气,问道修仙,甚至还有机会将之降伏,让它成为坐骑。
‘额’扯远了,咱们接着讲,天雷是一道接着一道,那金鳞鱼,鼻吐寒气,在天空中蜿蜒盘旋,抵抗着越来越猛烈的天雷。
‘跨擦!’
‘跨擦!’
‘跨擦!’
................
直到第三十六道,天雷落下,那金鳞鱼,蜕去了外表金色鳞片,通体变成了晶莹剔透的乳白色,体形越变越小,外貌也发生了极大的变化,我还没有来得急,仔细观察,它竟然变成了一颗拳头大小,玉白色的蛋。
你说奇怪不奇怪!你说神奇不神奇。
老者觉得自己见多识广,此时满面春风洋洋得意。
陈曦安急忙扯下一张纸,奋笔疾书。
然后将写好的纸条,递给了老者。
只见纸条上的字迹,些许潦草,歪歪扭扭地写着。
“爷爷那东西变成的蛋,还有蜕下来的金麟呢?”
老者看过后,神气地说道:“你不是现在身子骨虚嘛,我将那颗蛋连同金麟,一起下锅煮了,给你补补身子。”
陈曦安得知后,直接从床上弹了起来,鞋子都没穿,就冲向了灶房。
老者见状,追在陈曦安身后喊道:“刚下锅不久,蛋还没熟呢!你小子吃东西,还是那么的猴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