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住宿跟饭卡领了吗？我们这边的车间真的没啥熟悉的，环境太差，你一个女孩子，最好去质检或者销售科。”

    也是实在觉得无话可说，萧晨实在不知道怎么安顿这个姑娘。把她退回人事部应该是对她好。

    “没有，我今天刚到，公司通知的太仓促了。然后又在滨海市区隔离观察了七天。”

    还没办完手续就到车间报到？这人事部也太会扯了吧？一会要吃中午饭了，让人家一个姑娘去外面饭店吃？

    “那你身上还有钱吗？”

    “有啊！怎么了？你用吗？师傅！”

    身边这个叫德吉央宗的姑娘竟然去掏身上的钱包，还真的掏出来了银行卡。

    “不……我就是问你一下，一会跟我去领饭卡和办理宿舍。不然你晚上住的地方都没有。吃的还好说，住宿要去市区，这里要三十公里。最近的镇上也有三公里。”

    问自己用不用钱？自己当然用，信用卡早就被停了，努力了两年多，萧晨还有三个网贷没还清。因为逾期，萧晨自己的微信和支付宝早就被司法冻结了。这个傻姑娘，就是被别人卖了她自己或许也不知道。

    “那先谢谢你了，师傅！”

    一口一个师傅，叫的萧晨挺不好意思。嘴挺乖巧的，人也算机灵。在身边走着，萧晨总是在想，他以前是不是见过这个姑娘？但是这是一个来自遥远的大西北，名字叫德吉央宗的藏族姑娘，他确定是不可能见过人家的。

    “你跟我走，先去把你的住宿跟饭卡解决了，回头我们再去人事部找他们，把你的工作调整一下，在我们车间，肯定是不行！”

    就是帮下这个姑娘，萧晨觉得自己做的正确，不能因为别人做不了车间里的工作就丢下人家不管不问。

    自己新来新衍工业公司的时候，被人事部安排的安安稳稳的。所以他觉得那是一件特别幸运的事。有人帮总比啥也不懂，在诺大个公司里乱问好的多。

    “师傅，你说我的那个社会保险怎么办，我的原单位还在给我交着。”

    紧跟着萧晨，脚上的钢板鞋可能是有点不习惯。德吉央宗走几步就得慢跑几步。

    “原单位？你都不去上班了，人家凭啥给你缴纳社会保险？”

    “对啊，我原来在中国钢研下属单位工作。他们一直给我保留着职位呢。”

    姑娘在身后跟着自己，嘴里一本正经地说着，萧晨不知道该信还是不信了。

    “…虽然都是钢铁行业…但是你这是从最高往最低走啊，你想什么呢？怎么来这要倒闭的破企业了？”

    “你要听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师傅！”

    不怯生，一点都不怯生。到了出厂区的更衣室时，她跑进去换回了自己的运动鞋。看起来钢板鞋是太不舒服了，换回鞋后，德吉央宗竟然试着跳了几下。

    “当然是真话啊！我听假的干嘛？”

    “其实我是来卧底的，师傅，我是钦差大臣，奉命来拯救你们的！”

    话刚说完，德吉央宗自己先笑了，直到萧晨回过头看着她。她赶紧戴上了口罩，脸都有点红了。

    看着文文静静，说话却是一点谱没有。萧晨一下注意上了跟着自己的这个姑娘。

    在公司前台帮着德吉央宗拿了饭卡，办理好了宿舍。萧晨工作时间久了，跟公司的人都熟悉了。不停地有人跟他开玩笑。

    身上的衣服确实是太脏了，工作时间，他又不能去宿舍区换衣服。萧晨想赶紧把德吉央宗的事安排好，这样他就可以去车间了，再坚持四十多分钟就下班了。

    “师傅，你的人缘怎么这么好？几乎每个人见了你都这么热和，你在这工作了多少年了？”

    “我也才来了两年多点，都是同事，大都熟悉了。”

    “看起来你混的不错啊，师傅！以后要靠你照顾我了……”

    一问一答，德吉央宗看来是铁了心要在新衍工业公司干下去了，虽然她目前不确定是不是要调换工作岗位。

    公司的十七层办公楼，人事部在七楼。电梯间里的视频宣传设计有点意思，是让人坐一路电梯，在电梯间里熟悉公司创始的艰辛过程吗？

    电梯里的企业宣传画，都是介绍公司创始人董式韶一步步怎么公司做大的。到了七楼，那些企业的产品画面已经是巨轮出海，扬帆远洋了。

    “师傅，你在这里等我，我去跟人事说吧。我能行的！”

    德吉央宗边从包里翻找着东西，边让萧晨给她拿着自己的饭卡另外一部手机。她把钱包，钥匙还有她的身份证什么的都塞到了萧晨的手里。让萧晨在七楼的休息处等着她。

    就这小姑娘，什么都做不了，从青海大老远来这里。能呆一星期算是厉害的了，萧晨不是看扁她。这边的工作环境确实不是太让人满意，毕竟两三千人的钢铁公司，工作怎么做都是有纰漏的。

    再说她一个女孩子，怎么能去冶金熔铸车间？且不说在那里什么都做不了，只是噪音和粉尘都够她受的了。

    徒弟倒是挺好看，也很懂事，只可惜性别不对。他们车间需要的，是能在钢水四溅的高温中顶上去打渣清理钢水浇道的老爷们。这小姑娘去了，除了在会议室擦玻璃，别的什么都做不了。

    人事部那边能说什么？先让她自己去试试吧。不行的话自己再去找关系通融下，把这孩子调到别的科室。

    七楼除了人事办公室，还有财务跟总经理办公室。萧晨觉得自己不应该穿着脏兮兮的工作服来这里，他在沙发前一直站着，几次想坐，都没有坐下。

    身边的几盆花木很是旺盛，萧晨从里面试图看到茶叶渣或者烟头，结果没有。

    一直注意这些没用的细节，萧晨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他天生就这样，总是把时间浪费在这些无用的东西和事情上。

    最后他想到一个词，是局促不安。应该是的，他不该陪徒弟来这里。严格地说他这算是工作时间未经允许脱岗。

    对企业员工手册的规章制度熟悉度是每个月每个员工必须要考核的。萧晨对每一条都记得很清楚，因为他毕竟是新衍工业公司连续两年评出来的优秀员工！

    德吉央宗还在人事部的办公室里，她能跟人事部谈些什么呢？最好的结果就是去后勤保障或者安全部那里工作，轻松还不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