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没关系，您可以吃完再付！”何紫柔喊道。

    “我的天……”

    看着那何紫柔少女浑身抖动的肌肉，柳宗善才终于明白，菜单上不是小数点有问题，而是根本没有小数点。

    雇佣一位这种杀手级的服务员，恐怕这店就是怕客人吃完不给钱吧？

    柳宗善忽然觉得秦风这年轻人，笑容可掬的外表下，有着一颗开黑店的心。

    但是无奈，人家要请客，自己偏要充大户，当冤大头，这也怪不了别人。

    柳宗善也不是什么有钱人，年轻时在苏州当老师，虽然攒下点积蓄，但也就是小康。

    经营传统文化协会，他们都是不拿工资的，资金都用在活动和给年轻的工作人员上。

    这一餐下来，足够他和老伴一个月的开销了。

    他无奈的摸了摸钱包，颇为肉疼！

    “来啦，剁椒鱼头配手擀面！”

    秦风亲自把鱼头端了上来。

    柳宗善拿起筷子，苦笑了一下。

    “小风啊，刚才是我小看你了，那五千的工资，对你来说恐怕只是九牛一毛吧？”

    “呃……”

    何紫柔没有眼力见的插话道：“当然，五千块都不够给我发工资的。”

    “……”

    柳宗善不想再说话，心中只有对唐元明这老家伙的怒气。

    老唐这是真的老了，遇人不淑啊。

    他儿子是土豪，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可他老柳，可没那样的土豪儿子。

    夹起鱼眼，放在剁椒里蘸了一圈，柳宗善黑着脸张开了嘴。

    嘎嘣嘎嘣……

    咯吱咯吱……

    老柳暗暗心惊。

    还别说，这小子黑是黑，手艺却是地道，有华国大厨那味。

    这鱼头做的，火候的把控非常至极。

    最外面的一层鱼皮，虽然沾满了浓稠的剁椒汤汁，但却能保持脆度，入口的感觉竟然可以媲美炸鱼皮。

    而鱼头肉又没有烧的很老，嫩的像豆腐似的，一口下去浓郁的剁椒和蒜汁好似从鱼肉里冒出来的一样。

    再说那剁椒，配合大火蒸过后渗出的鱼汤，两者合二为一，鲜甜、香辣所有比例都掌握的完美至极。

    柳宗善记得上次吃这种级别的鱼头时，还是在自己获得青年进步奖，在国宴时吃到的。

    最后再来一口已经喂饱了剁椒鱼汁的手擀面。

    老柳觉得自己好像没那么生气了？

    等秦风把十全大补汤和煎饼果子端出来的时候，柳宗善看他的眼神都有点不对了。

    “小风啊。”

    “你、你真是个人才啊！”

    “走眼了走眼了，今天真是遇见大佛了，年轻有为啊！”

    “柳老师过誉了。”秦风谦虚道。

    “不不不，一点不过，凭啥他们什么西餐高级厨子弄个牛排在火上烤两下就卖几千，咱们龙国的大厨差在哪里？”

    “论烹饪工序的复杂程度，各种搭配的精致程度，用料的考究程度，咱们龙国还真是天下第一”

    “这价格你受的起。”

    柳宗善又闷头吃了一会，十全大补汤配煎饼果子，吃的面色红润有光泽，满意的摸了摸肚皮。

    “真不错，下个月等老伴儿过生日，我带她也来品尝一下。”

    柳宗善老先生说完以后，又神秘兮兮的从屁股兜里，掏出一块皱皱巴巴的小牛皮纸。

    拿出来以后，老爷子还回头撒脑的四处看了看，好像手里拿着什么违禁品一样。

    秦风和何紫柔咽了一下口水，呆呆的望着柳宗善。

    “嘘……”

    “小风啊，这可是好东西，别让人知道，老唐求了我好几次，我都说没有了。”

    要不是柳宗善今天吃了秦风的菜，兴致大起，他是不可能把这东西拿出来和人分享的。

    牛皮纸打开，里面是一张牛皮纸。

    另一张还是牛皮纸。

    层层包裹，搞了半天，神秘的面纱终于被揭开。

    里面是一小捧乌龙茶。

    看形状根根粗壮，色泽靓丽，多半不是凡品。

    柳宗善又神秘兮兮的说道：“你们让你们两个孩子长长眼，这叫子树大红袍。”

    “欸？”

    秦风和何紫柔呆呆的样子让柳宗善很是满意。

    他开始科普道：“你们应该都听说过母树大红袍，但那东西现在是文化遗产，不可以采集。”

    “市面上的天价大红袍，基本都是母树大红袍的分支采下，靠无性繁殖栽培后而成，并不能称之为与母树有亲缘关系。”

    “我这子树就不同了，这可是某位大人物，花了很多心思搞到的，是纯种的母树亲缘大红袍，要是被人知道，被没收说不定。”

    “而且这子茶，那都是大师作，和普通的制茶艺人相比，手法天差地别，味道也高上好几个层次。”

    秦风和何紫柔听了都肃然起敬。

    柳老爷子也是拿了血本了，这人能处。

    “来，把茶具拿上来，这茶陈是陈了点，但能喝上一口，也算人生至味了。”

    秦风拿出早上在超市随便买的高档茶具，柳宗善一看就皱起眉头。

    “小风啊，你这厨艺没的说，但茶道方面，还是太嫩啊，这种商品茶具，把你店里的这唐式装修的格调都拉低了。”

    “等哪天我送你一套我宜兴老家的老工匠紫砂，配上咱的茶，那才叫享受。”

    秦风让何紫柔烧上，安大略湖附近的溶洞泉水。

    只有对这水柳宗善大为满意。

    “好好好，这水太难得了，虽然魔都经济发展不错，但总感觉水里少一些韵味，你这泉水却是当真妙极。”

    一壶茶沏好，秦风按照《茶经》里讲的观察了一番，在心中想了半天怎么形容，清了清嗓子道：

    “好茶！”

    何紫柔也大喝一声：

    “果然好茶！！”

    柳宗善被这两个孩子浅陋的茶文化功底逗笑了。

    他颇为自豪说道：“茶汤橙褐油润，杯底隐隐暗含明红之色调，再晃一下茶碗，如同一池红叶秋水。”

    “哦！”

    “哦！”

    秦风和何紫柔不明觉厉，按照柳宗善的指导，开始品茶。

    “怎么样，这茶的口感？”柳宗善期待的说道。

    秦风点点头，一副高深的模样。

    “好茶！”

    何紫柔咕咚一声一碗茶已经见底。

    “俺也一样！”

    “哎，就是我这茶碗太小，这茶好香，喝完一口就想接着来再一口。”

    何紫柔对此深表赞同，这子树大红袍的确香韵绵长，喝完了还想马上续杯。

    “大哥，干！”

    “干！”

    “会须一饮三百杯！”

    柳宗善感觉颇为肉疼，痛心疾首说道：“孩子们呐，这茶好歹一克也上万元了，可不能这样喝，来，你们跟着我学。”

    按照柳老师的方法，秦风和何紫柔喝的虽然不过瘾，但却也多多少少体会到了一些龙国茶道的神韵。

    一壶茶喝罢，柳宗善老爷子闭上眼睛，嘴里哼着小曲儿，别提有多美。

    而秦风和何紫柔，两人加在一起的年纪也就老柳的一半。

    很难体会到那种阅尽千帆的沧桑感。

    “大哥，我渴了，还想喝。”何紫柔哀求道。

    秦风一笑：“没事，咱这里也有茶，去再沏一壶。”

    “好嘞。”

    眯着眼睛哼曲的老柳摆了摆手。

    “不用不用，你们还小，不知道曾经沧海难为水的深意啊。”

    “害，我们就是口渴随便喝一杯。”

    何紫柔跑回去，看了看那些茶，有一款外貌鲜亮红润，和老柳的那款很像，不过看起来更光鲜。

    她随手抓了一把扔进壶里。

    咕嘟……

    山泉水开始沸腾，壶里也冒出腾腾的雾气。

    柳宗善正沉浸在喝了极品红袍的回味中，忽然鼻子一动。

    哪来的香气？

    哪来的香气！

    “这啥啊这是！”

    风度翩翩的柳老先生，忽然就不淡定了。

    闭着眼睛，鼻子像猎犬一样凑了过去。

    何紫柔毛手毛脚的倒了一碗茶，茶水溅的满桌子都是。

    秦风也没在意，拿起来就干了一杯。

    “卧槽？你拿的什么茶？”秦风问道。

    “不知道啊，就和柳爷爷那个有点像，不过要好看一点。”

    两人都没注意到柳宗善的微表情。

    老头子从嘴角抽搐，再到脸上的肌肉止不住的抽搐。

    “卧槽！”

    “母树大红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