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亦是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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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私生子

    桃色绯闻刚传得沸沸扬扬,隔天人事就在群里发意晗的离职公告。

    这又是什么情况?回家赋闲当老板娘了?

    但也不至于。眼下公司事务繁忙,正是缺人的时候,怎么可能直接退场了?

    还是直接回家准备生孩子了?这个可能性也不能说没有。

    人是走了,公司里的流言蜚语倒是一天都没有消停。

    任恒鸣看起来总是一副无事发生、工作第一的态度,半点消息都没有透露出来。

    他越是这样,张晓心里就越是不安。

    说实话,她都快认可其他人的猜测了,做梦都是梦见任恒鸣结婚生子在发请帖。

    那么,钟镇南又是什么情况?

    这么快就出局了?

    张晓看着钟镇南朋友圈新发的夜店开业推广链接,忍不住陷入沉思。

    五月的天气冷热交替,很容易就感冒。

    意晗妈妈坐在铺头里不停地打喷嚏,吵得正在算账的意晗爸爸也是心烦意乱。

    “啧,啧!”意晗爸爸把笔一放,有些烦躁地发出抗议的声音。

    “干嘛?打喷嚏还不让了?”意晗妈妈刚抬头抱怨,便一眼看见了驶进店里来的白色奥迪车。

    熟悉的车牌。再一看车里,坐着的果然是熟人。

    身后的意晗爸爸,也不知道啥时候无声地站了起来。

    钟镇南妈妈。

    她怎么来了?

    自从上次意晗和任恒鸣一起回来参加葬礼,意晗爸妈心里就一直不踏实。

    问意晗,她只说是朋友。

    但是和前男友一起回来参加亲人葬礼,怎么看都很离谱的事情。

    现在看见钟镇南妈妈,他们心里除了心虚再无别他。

    所幸钟镇南妈妈只是来给车做机油保养而已,以前她嫌麻烦,只会直接让4s店熟悉的销售过来帮她开去保养。

    现在不一样,她来照顾的是未来儿媳家的生意。

    坐下喝茶,她也只是谈及两个孩子在b市一起工作的事情,感情挺稳定的。

    除此之外,似乎没有其他想说的。

    这让意晗爸妈都松了一口气。

    钟镇南妈妈离开后,办公室便来了其他老主顾。

    “刚刚那个女的,你们认识吗?”老主顾上来就问,一脸的好奇,“那不是那个什么省乐团提琴手吗?”

    “我女儿男朋友的妈。”意晗妈妈随口就应,心里忍不住有些小骄傲。

    -“什么?你们家就一个女儿,居然敢谈给他们家做媳妇啊。”

    -“她可是乐华集团老板的小老婆。”

    -“虽然有钱是很有钱,可是……”

    -“那孩子,是个私生子啊。”

    每句话都很刺耳,尤其是私生子三个字。

    世俗所不容,自古皆如此。

    何处把清白家姑娘往这么复杂的家庭里推呢?

    眼前已往来十几年的老主顾,一番话虽无嘲弄之意,更多的是善意的提醒,却也让意晗爸妈瞬间黑了脸。

    待老主顾离开,两公婆开始互相指责。

    “干嘛说这么快,男朋友很骄傲吗?老脸都给你们丢尽了!”意晗爸爸指责她话不经大脑。

    “那我也是实话实说。干嘛只指责我一个人,你不是说你要去了解吗?怎么没了解清楚?”意晗妈妈也不甘示弱,指责他对钟镇南的家世了解不清楚。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到最后,都不约而同沉默了。说再多,现在也是一个死局。

    眼下最重要的是——

    “先找晗晗。”两个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

    夜店,夜晚城市的心脏起搏器。

    意晗跟在钟镇南身边,穿梭在五光十色之中,只觉得走姿都有些不自在。

    从试业到现在正式开业也有一个月了,这是她第一次来。

    夜店里无非就是喝酒、唱歌、跳舞,男男女女暧昧不清,这都离她乖巧木衲的世界有些远。

    她走在其中,显得格格不入。

    包括她专门穿着的吊带连衣裙,在这里也显得格外规矩。

    而钟镇南仿佛回到了家。

    虽然他依然是穿着休闲的T恤和大裤衩,但是他的清贵气质在这里便会瞬间转化成玩咖性质的魅力,风流倜傥,看起来就很会玩。

    他说的朋友,没想到还有张晓一行人。

    虽然还隔好远,但是等意晗看清楚卡座里坐着的人,几乎是瞬间心生退意,脚不自觉地开始往回拐。

    钟镇南似乎预料到了她的想法,他抓住了她的手,像钳子一样有力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你没说他们要来。”意晗挣扎着,生气地说。

    “有区别吗?见到他,你为什么要走?”钟镇南嘴角带着笑,因为手上用力,他的笑此刻显得有些

    他说的是,见到他。

    他是故意的。

    任恒鸣看着钟镇南把意晗扭送过来的时候,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

    早上几个人开小会的时候,张晓约大家来夜店玩,他本来是没有想法的,可是在听说是钟镇南邀请她的时候,他立马就报名了。

    这绝对是糟糕的一天。

    意晗坐在钟镇南身边,只觉得浑身都僵硬。往日老同事们复杂的眼光更是让她难以忍受。

    钟镇南似乎一点都不受大家复杂眼神的影响,他大大方方地和身边坐着的张晓聊着夜店后续的运营想法,一旁的赵亦楷和齐铭却抿着嘴心照不宣地不开口。

    “怎么见了老同事不聊聊?”钟镇南突然转头看着意晗,笑着问。一边伸手自然而然地握住了她放在腿上的手。

    卧槽。齐铭和赵亦楷难得第一次同步了内心想法。

    意晗和任恒鸣几乎是不约而同地抬了抬屁股,换了个坐姿。什么叫做坐立不安?如今是体会到了。

    她的手冰凉,带着抗拒的力量。

    钟镇南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从见到任恒鸣的那一刻起,她就这副不情愿的模样。同样的,眼前的任恒鸣看起来也是如坐针毡。

    “走吧,我们去唱歌。”钟镇南语气轻松,抓着她手腕的手却丝毫不怜惜,似乎他预判了她的拒绝。

    “我不会唱歌。”意晗凑近他,小声哀求。

    “没关系,我和你唱。”钟镇南把她拉起来,表面笑得温柔,只有她自己才知道手腕有多酸痛。

    “我没有在和你开玩笑钟镇南!”意晗小声而恶狠地警告他。

    “我也是。”钟镇南只是低下头看着她,轻声回应,随即他就迅速反应过来,用力扯住了欲要转身离开的她的手。

    真是。

    任恒鸣站起来的时候,齐铭和赵亦楷几乎是弹跳着跟着起来的,他们第一时间把他摁回了沙发里。

    “干什么?我要上厕所。”被压制住的任恒鸣,无语地看着他俩,冷冰冰地说完这句话,便甩开了他们的束缚,大步离开了座位。

    他果然介意。

    跟上来的张晓,在后花园找到了任恒鸣,他没有去厕所。

    上厕所不过是他逃避的借口。

    “你来干什么?”任恒鸣只是瞥了她一眼便别过脸去,语气有些烦躁。

    “怎么?吃醋啦?”张晓叹了口气,说。

    任恒鸣不回答,看着花园里借着夜色约会的影影绰绰的人影,沉默了半天,这才开口来了一句:“神经。”

    “啊,你怎么骂我?”张晓愣了一下,随即便无语地笑了起来,问。

    任恒鸣继续沉默。

    真是奇怪。说他真性情吧,有时候又是个闷葫芦,说他寡言吧,有时候又能突然语出惊人。

    “喂,你怎么骂我?”张晓不依不饶地问,语气里多了几分顽皮。

    任恒鸣别过脸,继续他的沉默模式。

    “别烦了,天涯何处无芳草呢?”张晓伸手弹了一下他的手臂,说。

    任恒鸣转过头来看着她,他的眉头微皱着,看不出半点愿意配合她开玩笑的意思。

    “嗯?”张晓背着手,抬着头看他,一副顽皮的模样。她笑得天真又活泼。

    今天又是对女人失望的一天。

    他绝对不想再相信天真两个字了。

    意晗一个人回到办公室,第一件事就是锁上门。

    今天她确定了两件事,一个是钟镇南绝对特么的是个病娇,另一个是钟镇南还很介意上次和任恒鸣一起回老家那件事。

    第一件事让她生气。

    第二件事却又让她消气。

    是啊,钟镇南介意是理所当然的事,谁能接受女朋友和前任一起回老家参加葬礼?

    头疼。意晗忍不住拍了拍额头。

    这件事的后劲是真够大的。

    解释也解释了,道歉也道歉了,再这么下去,难不成真要他俩打一架才算完吗?

    想到这儿,刚刚因为和钟镇南较劲的气顿时就消了。

    正暗自烦恼,电话就响了。还以为是钟镇南打来的,低头一看却是妈妈。

    或许是太心急了,妈妈言语之间是半点委婉都没有:

    “我就说怎么条件这么好能看上咱呢?”

    “看来还是咱们单纯了。”

    “快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吧,家庭这么复杂,嫁过去有得你受的。”

    “好男人多得是,可不要死心眼啊。”

    意晗听着电话那头妈妈的喋喋不休,只是沉默。

    论才貌学历,家庭条件,钟镇南无一不是顶尖配置。所以和钟镇南谈对象,一开始所有人都觉得是她侥幸、是高攀,若不是委婉点,估计自己就要被说成拱白菜的猪了。

    不管是父母,还是好友们,玩笑之间也总是出现这种意味,都要求她一定要好好珍惜这个机会,仿佛谈不成了,便都是她的错。

    他们把钟镇南捧上了天,如今是准备踩进泥里吗?

    “妈,出生在什么家庭不是他自己可以选择的。”

    “我和镇南会一起面对的。”

    “早点休息。”

    她说。

    那不管不顾的样子,完全不像她。

    小脾气上来了,似乎有些倔强。

    门外的钟镇南只觉得大气都不敢出,在空旷又安静走廊里,他只觉得空气都被抽走了,他的心跳,就在这真空的环境里忘我地跳。

    压抑,沉闷,窒息。

    这一刻他相信,人类的躯体是最脆弱的,不管肌肉多发达,不管身材多伟岸,只要心理被戳中了痛点,那便会痛到窒息。

    他的高傲在一瞬间粉碎,他成了一只蝼蚁,只需要一脚就可以踩死的蝼蚁。

    而那个总是被他的力量轻松拿捏的女人,此刻却在门内为他撑起了脆弱的防线。

    一起面对。

    这是他活了二十多年来,听见过的最美的情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