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清幽凑近楚戈:“你要喝酒吗？”

    楚戈摇了摇头:“不喝。”

    “那你还让她买酒？还拿最贵的？”

    楚戈微微一笑:“想来是有人消费她们就有钱拿吧，谋生不易，就当是与人为善了。”

    骆清幽没有多说什么，因为她能从那歌姬的谈吐和气质中看出，她定然是迫于无奈，才会来做这行。

    可是过了许久，仍未见那歌姬回来。

    楚戈不禁纳闷，不会为了几块灵石，跑路了吧！

    虽然对于平常人家来说，一颗灵石已经堪称巨款。

    但楚戈愿意相信这个歌姬不是贪图富贵的人。

    于是他起身出门查看。

    画舫的旁边，不知何时来了一艘更大、更豪华的船。

    楚戈听到了方才那歌姬的声音。

    “大掌柜，这灵石真的是里边那位客人的，不能给你！”

    被称作大掌柜的是一个中年男人，瘦脸，山羊胡，衣着华贵，帽子上镶着一块质地极好的宝石。

    大掌柜被一群下人簇拥，手中摆弄着两颗黝黑的铁球，一副怡然自得又不可一世的样子。

    “柳文婷，你已经欠了我一个多月的佣钱了，今天说什么也得给了，不然我只能把你和你那废物老爹一起扔进江里喂鱼了。”

    原来这歌姬名叫柳文婷，听上去倒像是个大家闺秀的名字。

    柳文婷跪伏在地，哀求道:“还请大掌柜看在与家父往日的情谊上，再宽限我几日。”

    大掌柜从下人堆里走出，来到柳文婷面前，俯下身子，一只脚放在了柳文婷的肩膀上:“若不是看在你爹与我相识一场，我又怎会放你上船，给你这么好一个糊口差事？”

    “可你倒好，还当自己是当初那个大小姐，至今一个客人都不肯接，你当那些人真的是冲你那点才华来的吗？”

    柳文婷低头不语，眼泪簌簌而下。

    楚戈开口:“妈的！”

    好歹是旧人之女，落难不帮也就算了，还介绍她来当妓女？

    这算哪门子交情？

    楚戈一把推开大掌柜，将柳文婷扶了起来。

    下人见有人向大掌柜动手，立马就要冲过来。

    大掌柜抬了抬手，制止众人。

    然后饶有兴趣的打量起楚戈。

    楚戈将柳文婷护在身后，看向大掌柜:“她欠你多少钱？”

    大掌柜瞪大了眼睛，接着哈哈大笑起来。

    “你是要替她还钱吗？”

    楚戈继续问道:“她欠你们多少钱？”

    大掌柜捏着下巴，想了一下:“大概一千两吧。”

    柳文婷拉了拉楚戈，低声说道:“公子不用管我，我自己会解决的。”

    楚戈不理会柳文婷，从收纳袋中抓了一把灵石，递到面前一个下人手上:“这些还你，多余的替她赎身。”

    大掌柜看着下人手中的灵石，立马哈哈大笑:“想不到还是个款爷，在我这里只要有钱什么都好说，你可以带她走了。”

    带她走？

    小说里边，遇到这种事情不都得干一仗吗？

    这……顺利的让楚戈不敢相信。

    不过起码替柳文婷赎了身。

    大掌柜回到那艘大船，忽然想起了什么，冲着楚戈说道:“这位公子，可有兴趣随我进城，城中可比这里有趣多了。”

    楚戈摇了摇头:“我喜欢在这里。”

    大掌柜也不再多言，转身命人开动船只，继续巡河。

    柳文婷再次感谢楚戈。

    楚戈问道:“姑娘为何沦落至此？”

    柳文婷见身份已被猜到，也就不再隐瞒，娓娓道出了一段往事。

    柳文婷原本是陵州城首富柳园之女，拥有城中四成产业，自小衣食无忧，学习琴棋书画，是整个陵州城男子心中，遥不可及的梦。

    直到有一天，陵州城来了一群人，说是看中了柳园的实力，要与之合作，扩大商业版图。

    但柳园年事已高，早没了年轻时的雄心，便婉拒了来人。

    接下来不久，柳园名下的产业接连出事。

    药材以次充好，吃出了人命。

    仓中的粮食，全部发了霉。

    客栈接连失窃，查明之后竟是内部作案。

    ……

    一连串的突发事件让柳园心力交瘁。

    坊间又流传出柳园即将倒台的消息，一时间，钱庄挤兑……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首富柳园就破了产，还欠下了一屁股债。

    从居住了几十年的府第搬出，如今住在城郊的茅屋之中。

    郁郁寡欢，身体一日不如一日。

    眼见无钱买药，米缸空空，柳文婷只好外出寻工。

    但所有的地方，都无一例外的拒绝了她。

    从小学习的琴棋书画，此时一点用处都没有。

    走投无路之下，听说画舫上在招歌女，柳文婷说服自己，屈身来了这里。

    楚戈不胜唏嘘。

    “那你为何不带着父亲，去他处安身？”

    柳文婷摇了摇头:“我也想过去京师投奔舅舅，可是父亲身上案子未结，根本出不了城。”

    原来如此。

    楚戈拍了拍胸脯，表示可以将柳家父女带出城。

    路见不平不拔刀，修这仙还有何用？

    然而又被柳文婷拒绝了。

    “我相信苍天有眼，有朝一日，一定能还父亲的清白。”

    楚戈无语。

    都特么的崩成这样了，还想着翻盘？

    好吧，有梦想的人了不起，万一实现了呢？

    楚戈知道，世间这样的事一定还有许多，像柳文婷这样的人也不止一个，自己是管不过来的。

    人各有命。

    楚戈又给了柳文婷一些灵石，嘱咐她做些小生意，贴补家用，这画舫不适合她。

    柳文婷向楚戈道谢，目送他和骆清幽离开。

    此时岸上的灯火已经熄了大半，约莫再过两三个时辰，天就要亮了。

    也就不用说上岸游玩的事情了。

    楚戈和骆清幽回到船上，让船工休息一晚再走。

    ......

    船上摇晃，终究是不如岸上。

    楚戈睡了两个时辰，反而精神更加萎靡，就差没被晃得吐出来了。

    于是再次走出船舱。

    此时江面上的画舫已经寥寥无几，剩余的几艘也都在清扫甲板。

    楚戈伸着拦腰望向周围，目光定格在附近一艘大船上。

    好像还是昨晚看到的那个。

    那位大掌柜站在船头，和一个衣着华贵的老者在私语些什么，老者的身侧还站着一个女人。

    那女人......

    竟然是柳文婷！

    尼玛！

    楚戈骂的不是柳文婷，而是自己。

    昨天才替她赎了身，还没隔夜她又重操旧业了？

    狗改不了吃屎？

    这特么的算不算仙人跳？

    楚戈的宗门服饰在人群中分外醒目。

    柳文婷一抬眼也看到了楚戈。

    眼神躲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