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别三个月了。

    自从暑假回到江城，如果不是因为国庆放假，我几乎是没有想过要回来的。

    暑假走的时候，还是炎热的夏天，现在已经是深秋了，被秋雨打湿的小院子也显得有些萧条了。

    地面上吹落的石榴树叶子也是零零散散的铺散开来。

    当我再一次被父母在公交车站迎回家里的时候，满树的大石榴红嘟嘟的挂满了枝头。

    “都有一捧大了，这几天就说趁你们放假，摘几个尝尝。”父亲抬头看了看院子里的石榴树，就好像十分渴望它早早长大成熟了才好。

    “嗯，咱这是一棵晚石榴，每年都要过了中秋才能吃。”母亲也在一旁补充道。

    “弟弟什么时候放假？”我把行李放在院子里的走廊上，说是行李，其实就是一包手提包，里面都是换洗的衣服。

    “他啊，高三忙，估计就国庆节放一天。说是要回来拿些衣服。”母亲一边说着，随手给我递过来了换洗的拖鞋，看样子像是新买的，还没有人穿过。

    “暑假我穿的那双拖鞋呢？怎么又买新的？”我接过来拖鞋换上。

    “谁知道都是哪个？你们爷几个都穿乱了，干脆又买了一双。”母亲总是喜欢在我身后忙东忙西的，“要不要洗澡，坐了半天的火车了？那不是洗澡的毛巾、擦脚巾、浴花儿、沐浴露、洗发水、香皂、肥皂、搓澡巾都在那挂着呢。”

    说话间母亲把西墙头洗衣机旁那一包洗漱用品挨个翻了出来。

    “不用了，一个多小时的车，快的很，晚上睡觉洗吧。”我换了拖鞋就拎着包进了屋里，一般回来我都是睡在挨着客厅的那间屋子，床单被罩已经换洗了新的，父母睡在最里间的一间小卧室或者主卧，有的时候奶奶来了或者弟弟在家总是有的地方住的。

    “那吃啥，快晌午了，让你爸做饭。啊？”母亲撵我进了屋里，在卧室门口招呼我。

    “不饿，我是早饭吃了才上车的，中午随便做点吃吧，你们吃啥我吃啥。”我把衣服掏出来，叠整齐了挨个放进大衣柜里。

    “你看，你回来了，总要做点好的，我们平时就是馒头咸菜，你怎么吃得惯。”母亲看着我在收拾东西，继续站在门口啰嗦。

    “你们也不能天天吃咸菜，我们不在家，还是要吃点有营养的。”一听到他们吃咸菜，我扭头看了她一眼。

    “没啥吃的，自己家腌的咸菜，我吃着也怪好吃的，有时候周末你弟弟回来，炒个菜，他爱吃炒肉。对了。”母亲说到这里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了，“你爸做的糖醋鱼好吃，今天让他弄个鱼。”

    母亲还没等我答应就跑了出去，听见她不住的喊我爸。

    “老头子、老头，中午弄个糖醋鱼，让流川尝尝，我去买鱼吧？不知道东面儿菜市场还有没有了，半晌了。”

    “买过了，上午买菜我买了。”父亲好像就在外面的厨房里在收拾什么。

    只听见母亲哦了一声，看样子是父亲单独去买的菜，母亲估计又是半夜睡不着，早上没起来。

    电话里听父亲说过，说母亲最近总是睡不着，早上三四点就起来上街上去逛，一开始父亲担心还陪着她，现在好像也习惯了，看了医生，说是更年期后遗症，慢慢就会好的。

    “这不是有苹果、橘子，你吃吧，现在几点了？”母亲从外面探头进来，看见我在客厅里，就招呼我吃水果。

    “好”我随口应了一声，看小桌子上摆了一盘洗干净的苹果和一盘橘子，还有些瓜子花生什么的，应该也是才买的。

    “我再去洗几个吧？这几个是昨天买的，我吃着没有以前的好吃，前几天买的我吃着好吃些，我洗个你尝尝。”母亲说着就走进了里间的屋子，从里面拿出来两三个不一样的苹果。

    “不用了，你放那里吧，我想吃自己洗。”我并不想吃什么苹果，觉得凉凉的，吃起来胃不舒服。我抓了一把瓜子磕了起来。

    母亲并没有听我的，在外面水龙头上冲了冲就进来了。

    “给，吃吧，已经快是一点半了，我看你老姨在干啥。”母亲走进来，把苹果放在果盘里，就去给小姨打电话了，电话那头“嘟——嘟——嘟——嘟”直响。

    老式电话机就放在客厅的茶几上，酒红的机身被母亲擦的干干净净，还用一个白色的小手帕盖着。

    “怎么不接电话，你老姨在干啥呢？”母亲自言自语着。

    “估计没在屋里，是不是在厨房做饭。”我对母亲说。

    “啊，你说啥？”显然，母亲并没有听见我说什么，只是专心致志的听着话筒里的声音。

    “ε=(´ο｀*)))唉，小菊吗？没事，我就看你在干啥，怎么半天不接电话。”当电话接通的时候，母亲兴高采烈地。

    “哦，蒸馒头呢？这个点蒸啥馒头，我还以为在厨房做饭呢。几点了，已经马上十一点半了。哦，没事，就看孩子们回来没有，那天你不是说小杰要回来吗？哦哦小丽回来了。行啊，没事，放假了，南京太远，不回来不回来，孩子一个人来回也不安全。嗯，嗯，川回来了，刚到，我就是说，看孩子们回来没有，那你忙吧，我们也准备做饭呢。”

    母亲和小姨的聊天总是那么的热烈，尽管听不见小姨说了些什么，但是我们都能知道她们交流了些什么。

    “小杰没回来吗？”小姨家的儿子今年刚考上了南京的学校，看样子是不回来了。

    “睡知道，那天小姨还说放假了孩子们都要回来，只有小丽回来了。”母亲嘟嘟囔囔的。

    “南京是有点远了，不像小丽，就在省里上学，坐大巴车一会儿就到家了。”母亲很赞同我的说法，就又看了看客厅里的钟表，出去了，去厨房帮父亲做饭去了。

    我独自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电视里也没什么好看的，尤其是地方台，一天到晚都在播放广告和推销产品，说它是“电视剧里插播广告”一点也不错。

    回家了生活总是开了的吧，我想着给迎春打个电话，想问问她旅行到了哪里。但是电话一直没人接。

    “你在干什么？你们旅游到哪里了？想我没有？”我渴望着这条信息发出去之后能够得到尽快的答复，但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吧，直到午饭都端上来了也没有收到任何的消息。

    母亲做的糖醋鱼确实好吃，比在餐馆里吃的还有味道，焦黄的大鲤鱼被甜甜的汁浆包裹着，送入口中焦脆可口。母亲平时最害怕吃鱼，尤其是被鱼刺扎过几次之后更不敢吃了。

    “给，这一块没有刺。”父亲在鱼肚子上夹了一块放入母亲碗里。

    “没有吗？我最不会吃鱼了。”母亲用筷子把鱼肉剥开，仔细查看着里面有没有鱼刺，“给，还是有，这不是嘛。”

    “你把它挑出来就是了，吃的时候要用牙齿避着点。”父亲对母亲向来是了解的，“不要总是一大块填到嘴巴里。”

    母亲学着父亲说的方法慢慢的吃了一口，然后又塞了一坨馒头。

    “咳，咳。”只见母亲胡乱嚼了几口就不停地咳咳，把一大口馒头和鱼肉吐了出来。

    “咋，还是有刺吗？”我停下了筷子问。

    “可不是，小刺，看不见。”

    看样子母亲是一点鱼也吃不得了，父亲有点不耐烦的嘟囔了几句。

    “吃鱼就不要吃馒头了，哪有把嘴里塞那么满的。小孩子都会吃鱼，这，一辈子了吃不了鱼。”

    对于父亲的唠叨，母亲从来都是不耐烦的。

    “你这老头，吃口鱼还不能就馒头了？！吃菜不吃馒头吗？净说些没用的。”

    我从来不喜欢参与他们的拌嘴，一直以来我都觉得母亲十分的固执己见，很难听得进去别人的话，因为这样不值一提的事情，父母互相拌嘴已经是习以为常的事情了，有的时候可以一连三四天都互相不搭理，非要分个你你我我不可，印象里姥姥也是这样的脾气。

    午饭过后，父亲收拾收拾洗碗去了，母亲把客厅的桌椅板凳擦了擦重新规整好，我从她手里接过来扫帚在地上划拉几下。

    在自己的卧室里，躺在新铺好的床上，我等待着迎春的消息，心里的失落是不言而喻的，到是阿坤发来了一条消息问我到家没有。

    “到了，上午就到了，你吃饭没有？”

    “吃了，我也准备回老家一趟。已经给厂里请了假，你在哪儿买的火车票啊？”

    没想到这家伙竟然也要回家了，原本还说过年才走的。

    “你不是不回吗？交通学院门口那里就有火车票代售点。”

    “回去看看，拿点厚衣服。我买票去了。”

    我没再回复看任何信息，自己一个人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听见外面父亲和母亲搬梯子够石榴的声音，我就起床走了出去。

    “你不睡了？去睡吧，歇歇，让你爸摘几个尝尝。”母亲端着一个盆，父亲已经爬上了树，紧着手头可以摸到的几个摘了下来。

    “大晌午的，又不着急吃。”我上去从母亲手里结果盆子，她就去扶住梯子。

    “没事吧，今晚尝尝，明天弟弟回来了再摘几个。”

    在母亲的“指挥下”，父亲摘了几个自己看起来大一点的红一点了。

    挂在枝头的石榴摘下来看着更大了，虽然果皮都已经开裂发黑，但是鲜红的果粒颗颗饱满，看起来十分的酸甜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