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生】

    中午四人还是回到公社礼堂配楼，略微休息了一下就一起下楼吃饭了。

    一个上午汤祖民和夏颂晴以及亚当斯没有一点收获，或者说想要的没找到。

    不希望的结果出现了，经过三人在不同场合的明里暗里试探，张老师完全没有任何值得怀疑的地方，

    与此同时汤、夏和亚当斯都发现了对方在试探张老师。

    彼此都对另一方试探张老师的行为大为不解，进而对自己此前判断的准确性产生了质疑，因此中饭吃得比较沉闷，搞得老刘还以为饭菜不合胃口，连连责问自己老婆。

    饭后休息时间，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待在房间，汤、夏二人借口吃太饱出去散步消食，其实这么大的太阳，散哪门子步，不过是到车上开空调舒服一下，同时能在一个相对隐秘的空间商量对策，

    “汤总，我们是不是哪里出现了误判，感觉越来越不对劲了，亚当斯好像也在做和我们相同的事情。”

    汤祖民拿出一根烟在鼻子上闻了闻并没有点燃，思索了片刻道：

    “好像是有这种感觉，但是我们也不能据此认为我们的判断有问题，如此重大的情报，他小心一点也正常，我们现在的意图比较明显，如果我是他，我也不会马上就靠过来，先周旋一下看看风向，这是比较常见的手段。”

    夏颂晴依然坚持自己的感觉，很多时候复杂的事情用简单的逻辑或许能看得更清楚，

    “汤总，我觉得在一开始我们的方向应该就预设了一个封闭的答案，而现在来看，一个开放式的设定或许更合乎逻辑，方向预设出了问题，会导致一系列错误，要不我们再从头梳理一下？”

    汤祖民对夏颂晴的工作能力是比较相信的，目前的确有些陷入困局了，再次梳理一下头绪也是应该的，就点头同意了夏颂晴的提议，夏颂晴就开始了梳理，

    “我们原先一开始就偏向于亚当斯就是情报来源，因为他是必拓公司的人，大型跨国公司获得这种情报的可能性也相对较大，毕竟大漂亮国的政策对他们是有很大影响的，所以他们也有获取这种情报的动机，再加上他是白人，比其他人更有接触情报的可能，这样地利、人和以及动机都算有了。”

    听完夏颂晴说到这里，汤祖民重重点了点头表示认同，然而夏颂晴突然的转折让汤祖民皱起了眉头，

    “这些都是我们的主观臆测，如果亚当斯压根就不是情报来源而是和我们一样在找情报来源呢，那我们岂不是在一开始就错了？”

    “昨天晚上我们就在做局试探他，结果变成了他试探我们，今天他和我们一样试探那个英语老师，这里面在逻辑上说不通。”

    “你说他在和我们周旋，可是这种主动暴露自己的周旋没必要吧，按理说这种行为可一可二不可三啊？”

    “我的感觉是现在我们不停地试探他，变成了他一直在观察我们的一举一动，那我们不就变相成为了他的指路明灯了？”

    夏颂晴一口气说了一大段，但是汤祖民有些不同意见，

    “指路明灯倒未必，但是的确会让我们暴露更多信息，我们需要尽快调整策略了，现在我们已经失了先机，必须想办法夺回来。”

    汤祖民想明白了之后有点着急了，夏颂晴很满意自己的分析起到了效果，便说出自己的对策，

    “汤总，我觉得我们现在这样调整一下策略，先确认我们的目标，不要确定合作对象，我们的目标就是找到情报来源并且与之达成长期情报合作，谁是情报来源我们就找谁合作，现在可能的对象除了上午那个张老师外，我们列出的名单中都有可能，甚至还可能是名单之外的人或者组织。”

    汤祖民仔细想了想夏颂晴的话，突然冒出一句，

    “要是还有其他人也想和情报来源合作呢，我们要不要阻止呢，要是对方来头很大，我们会不会被排除在外啊？”

    夏颂晴一时之间有点接不上话了，自己的身份有些接不接话都有些尴尬，车内陷入短暂的沉默中，还是汤祖民打破的短暂的沉默，

    “我们一定要参与其中，如果不让我们参与，我们就毁了情报来源，如果让我们参与我们就保护好他，孰好孰坏他们应该会好好选择的。”

    夏颂晴不知道汤祖民的意思是不是话里的意思，见汤祖民拿定了主意，只好出声附和。

    站在夏颂晴的立场其实也不愿放弃这个机会，辛辛苦苦弄到的东西拱手相让换谁都不会甘心，更何况是这么一个泼天的功劳。

    三楼房间里的亚当斯此时也有些惆怅，上午算是把张老师排除了，可是这也相当于少了一个可能。

    手上的线索就这么多，排除一个就少一个。

    当时的情形亚当斯也看到了，汤、夏两位也在试探张老师，他们这样是在做给自己看吗？还是在掩饰自己？

    亚当斯拿不定主意，现在他俩的嫌疑最大，要是真的在掩饰自己身份，亚当斯也能理解，毕竟事关重大，不过此时这样掩饰还有意义吗？

    他们从县招待所搬到这里的行为就表露出了他们的意愿，这是在接近自己吧？

    亚当斯认为四楼的几个人应该是没有可能，他们每天都泡在这个地方政府的办公楼里，应该是查什么文件。

    林千更不可能，要是林千干嘛一起从县招待所来这里呢，那里不是一样的吗？

    所以自己的判断应该没错，

    为什么接近自己？

    无非是要和自己搭上线，亚当斯可不相信他们不为自身的安危担心，而自己任何一个身份都有能力为他们提供一定程度上的庇护，没道理不找自己变现。

    亚当斯在内心是有一定优越感的，在实力面前，一切都是渣渣，看你们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想到这，亚当斯来到窗口，看向楼下的皇冠轿车。

    而于此同时，林千也看着皇冠轿车，不过他现在正看着皇冠轿车的后盖目瞪口呆。

    林千看到车后盖上清晰地写着那天从半路亭拿到的纸条中的第一条情报！

    林千住二楼，车就停在他那个房间的楼下不远，所以能看清楚车后盖的字，而在三楼的亚当斯就没有太注意，当然这和两人的关注点不一样也有关系。

    林千魔怔了，

    难道情报是这两位传递给自己的？

    没道理啊？

    自己是从自行车座垫底下拿到的情报，他们怎么会有机会塞情报到这里呢？

    难道是在招待所的时候干的？

    这个倒是有可能，自己的自行车就离皇冠轿车不远，可是为什么要传递情报给自己呢？

    难道他们知道自己的身份？这太匪夷所思了！

    他们大老远来这里就是为了给自己传递情报？为什么啊？

    现在还把其中在哪个一条比较简短的情报这么堂而皇之地写在车上，

    这是要给谁看啊？

    给自己吗？

    因为自己住在二楼，车的这个位置刚好对着楼上方便自己看到？

    难道上面把自己的身份泄露出去了？

    这种可能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解释为什么有人进了自己在县招待所的房间，那汤、夏两位现在这样做是在给自己发信号，

    让自己联络他们？

    难道汤、夏两位和县招待所那拨人不是同一伙的？

    想想也对，是自己跟着他俩来这里的，所以这应该不是和自己在联系。

    哦，林千突然想到了，昨晚汤、夏与亚当斯的聊天场景，还有今天他们硬要一起和自己去公社中学，这应该是接上头了。

    不是找自己就好，自己闷声发大财，你们弄你们的吧，你走你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关道，大家互不影响就好了，就是不知道是谁在和自己联系，在林千内心深处有点好奇。

    饭后休息了一阵子，林军起来准备叫上隔壁房间的两人去会议室，虽然还是没什么收获，可是尽快过完这轮再说。

    他心里隐隐有种感觉，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敲了敲隔壁的门没人应，他又叫了一声，屋内还是没人回应，林军正准备推门进去，却听见身后有人应自己，

    “组长，我们在这呢。”

    原来是司机和同住的另一位在四楼到三楼的楼梯转角处叫自己，司机小还一边笑一边伸头从窗台往外看，林军转身也走过去，边走边问：

    “看什么好看的呢？”

    司机笑道：

    “看车呢，这国外小轿车的确是好看，据说里面的空调制冷很效果，这不，港商和他的秘书现在正坐在里面享受呢。”

    说到在这里还对着林军挤眉弄眼的，林军虽然年纪也不大，却是比较稳重，

    “注意影响，人家是港商，生活习惯和我们不一样，不要用我们的思维去臆测他们。”

    “走吧，去会议室，争取今天过完，明早给上面汇报，国庆节了，看是不是可以撤回去过个节休息一下。”

    说完林军还拍了拍另一位还在伸头看窗外的组员，在组员转身准备下楼的时候，林军顺势伸头通过窗子往楼下停着的皇冠轿车瞥了一眼，没什么特别的，车是比较好看，不过车有些脏，车后盖上的灰很厚。

    四人鱼贯而出走向公社办公楼，经过皇冠轿车，大家不免又多看了几眼。

    这年头外国车的确是稀奇玩意，就在几人经过车旁的时候，林军发现了点有意思的地方，

    车四周都被清扫得很干净，但是自己刚才从楼上往下看的时候却发现车后盖灰很厚，这开车的人做事情不认真啊！

    做事情做一半，远看光鲜锃亮，近看马屎面上光。

    就在林军转头将要离开车尾的时候，突然眼睛的余光看到了车后盖上写的字，瞬间让林军眼睛眯起，仿佛一道寒芒在里面闪过，这里有古怪！

    虽然林军发现了异常，也只是身形微微一滞后，继续保持原有的节奏离开了皇冠轿车，

    此时林军心里更是电光火石般闪过无数个念头，但是最终林军还是什么都没做，和三位组员走进了公社办公楼。

    下午公社礼堂配楼都很安静，兴许是上午出去过了，下午大家都没出去，林千和亚当斯在房间没什么动静，估计是在休息。

    汤、夏两位在车里享受了一段时间的空调后各自回到自己房间

    在汤、夏两位回到房间里后，林军四人出了办公楼，司机去了吉普车处，在林军三人上楼梯的时候发动了汽车，

    林军三人在四楼待了几分钟后才下楼出了礼堂配楼再次回到公社办公楼礼堂，不过此时只有林军和一位组员，少了司机和另一位组员。

    此刻消失的司机和组员此时正坐在疾驰的吉普车上，在副驾驶位上的组员怀里还捧着一台精巧的照相机。

    华盛顿时间28日23点，斯坦菲尔德手里正拿着话筒听对方的汇报。

    不得不说CIA局长是这个世界上消息最灵通的人，每天无数好消息坏消息都会汇总到他这里，一般人没有颗大心脏还当不了这个局长。

    此刻斯坦菲尔德听到的就是坏消息。

    那天从庄园里出来后，他就和一群不认识的人一起制定了一个被大佬们称之为“十亿美金”的行动。

    CIA负责情报和善后，那群不认识的人负责行动，事成之后CIA除了能拿到十亿美金的预算外，还有个人捐赠以及不少于五千万美金的预算外政府拨款，但是现在看来钱没那么好拿。

    明珠城的行动漏掉了一个人，这个人是个资深的CIA特工，对CIA的套路非常熟悉，是那封情报链条上的重要环节。

    估计是这家伙脑瓜子很机灵，当然也不排除是有人给他通风报信，反正就是遛了，而且是消失得无影无踪。

    斯坦菲尔德现在头都大了，能够避开CIA的追查，除了CIA自己就只有几个老对手了，而要想躲开CIA的追查，这个人很大概率是躲到了CIA目前渗透不太进去的几个地方。

    怎么办？

    除了这个坏消息以外还有一个没这么坏的消息：

    基金会发展的那个最早获得情报的华夏国变节者也不见了！

    派去华夏国内地寻找他的人反馈消息，在此人住处就没有找到他，第二天干脆就消失了，怎么什么事情到了这个国家或者这个国家周边就会出纰漏，真是见鬼了。

    放下电话，斯坦菲尔德朝办公桌侧面的人耸耸肩摊开手道：

    “情况还算好，我们及时出手，情报扩散的情况得到了遏制，就是出了两个小意外，在明珠城一个我们的人消失了，这个人是一个优秀的特工，他估计是预判了我们的行动，提前消失了，还有一个就是最早接触到情报并发回来的那个华夏国变节者也不见了，你知道的，那里我们的力量很薄弱，我们不敢大动干戈，毕竟现阶段我们还要维持一种看起来不错的关系。”

    办公桌侧面的人面无表情，半晌才回话：

    “我无意干涉局长的工作，就是来熟悉一下这里的环境，大佬们应该是在表明一种态度，虽然我个人觉得那个情报并不能改变什么，还是祝你们尽早完成大佬们交代的任务，毕竟那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以后CIA还需要进一步扩大影响力呢！”

    斯坦菲尔德看向此人，撇撇嘴，然后双手在桌面上交叉，想了想道：

    “我会尽力的，如果万一11月4日前没有完成任务，我会想办法给上面一个交代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办公桌侧面的人拍拍椅子扶手起身颔首准备离开，在转身之前地斯坦菲尔德道：

    “尽力而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