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生】

    第二天，董利军依然没有从昨天的重大挫败感的第二击中缓过气来，虽然强颜欢笑，但是那都是装给家里人看的，董俪这个小丫头的举动让董利军很是感动，从早上开始就寸步不离的跟着自己，连上课这个对于她来说极为难受的事情都可以忍受，实在是难为她了，好在几位老师都是熟人，就任由她坐在一旁了。

    到了下午休息时间，董利军始终挺正常的，也没有再说什么胡话了，董俪算是终于认定哥哥没事了，这才回到自己的舒适区，撒欢玩去了，董利军则偷偷打开自制的收音机，再次调到前两天记下的频率，那位预备公知再次上线，装模作样地播报一些听来的新闻，然后再次安利那个广播，这小子每天这么准时播报，看来是个生活挺有规律的人，这是个什么样的人呢？董利军开始了猜测，什么人有这种特点呢？看看时间，下午四点多，工厂的工人应该不是，这个点应该还没下班，一般的工人也没这个条件在上班的时候干这个事情，要是在上班的时间可以干这个事情的人那就一定不普通，少说也是相关行业的技术人员，可是老家这个地方没有这个行业的工厂啊，如果不是相关行业的人那范围就比较小了，你想，要弄到这些零件就不太容易了，这个时候可是买东西都得凭票的，同时这个人还要具备这种知识水平和足够空闲的时间，这在老家这个偏僻的地方着实有点难度，所以在确定大致方向后，董利军决定按排除法做进一步排查。

    刚经历的挫败的确是让董利军很郁闷，而自己又没法找人倾诉排解，急需宣泄一下这种情绪，董利军知道过多积蓄这种郁闷的情绪非常不好，自己以后将会面临很多此种情况，必须及时缓解，所以对于前面提到的自导自演让大漂亮国顶缸的计划就更有兴趣了，TMD，不让我好过，那我就让其他人好过，凭自己两个世界互通有无的能力，躲在暗处叫板这个世界的老大应该有一些资格吧。

    为了让计划不至于像前面高考计划那么漏洞百出，董利军决定动用现代知识来做这个计划，首先来一个6W2H，这是制定计划的利器，然后是SWOT分析法和SMART原则，再接着还有PDCA和WBS以及时间管理四象限和二八原则，这些是具体执行时使用的，董利军要把七大工具都给他用上，还给这个计划取了一个很有意味的名字——“367”计划，从今天开始，自己不用着急超前学习高中知识了，那就把更多精力转移到这个“367”计划上来吧。

    从无线电基本理论上来说，影响收听距离最关键的因素应该就是发射功率和发射塔的架设高度了，这年头自己弄个广播电台就比较厉害了，董利军就没这个资源，所以在自己所在的老家，手工攒的广播电台功率必然不大，从自己收听的音质来判断，这个预备公知*应该离自己不远，周围除了高山没有高建筑，董利军可不认为这哥们会每天去山上搞广播，经过这些条件一筛选，那剩下的就只有公社驻地周围的几栋高建筑了。

    公社的高建筑不多，首先是公社的广播站，这个董利军熟悉，就在公社礼堂配楼的四楼，老爹偶尔要广播一些上面下发的东西，负责人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电工，这个首先就被排除了，年纪不符合不说，光一个条件就排除了，人家电工是参加了抗美援朝后复员的老军人，董利军打死也不会把这种人放在嫌疑人之列的；其次是公社卫生所，楼倒是不高，才两层，建在半山上，比公社广播站的相对高度还要高出几十米，那里没人常住，并且下午5点钟就没人了，条件倒是比较符合，先列入嫌疑对象；再就是公社粮站，也是建在半山腰，高大的粮仓比两层楼的公社卫生所还高，记忆中里面的粮食堆得老高了，可是粮仓里面没什么遮挡，并且安保很严，董利军觉得不符合条件；最后就是农机站了，那里有个水塔，当时也不知道为什么建的，董利军去过那里，水塔上有一个圆形小屋，通过水塔外面固定在水塔墙体的方形钢筋能爬上去，就是没有任何防护有点危险，这个水塔差不多二十多米高，加上地势高，和粮仓的仓库差不多平齐，公社电话接转台就设在这里，池阿姨一家就住在这里，另外还是公社邮递所的办公地，还有一点，农机站才是这里的正式挂牌名称，以前没觉得，现在一分析总结，不大的农机站倒是公社的一个重要的战略要地，所以这里也就当然不让地列入重点嫌疑了。

    周六的早上，董利军很早就起来，借口就是要练功，董世文夫妻正担心着董利军会不会变回以前的样子，对大儿子的要求自然是无不答应，到了老爹办公室，快速练习完三轮动作后，董利军悄悄溜出了公社，还是沿着上次盗取猴票狂奔的路线，先来到公社卫生所，这里虽然只有一个独栋的两层楼房，可是外面用围墙圈了一块好大的地盘，这会还早，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翻过围墙进去，围着这栋不小的建筑转了几圈，现在还没到上班的时候，所有的窗户都是紧闭的，看不出有什么端倪，看看时间不太够了，董利军立即打道回府，没关系，周六周日够自己搜查的了。下午四点，董利军早就完成今日所有功课，时间一到就和正批改作业的老娘说了一声就出去散散步就出去了，严茵茵觉得大儿子是要多出去走动走动，别天天在家里闷成书呆子了也不行，自然是乐见其成。董利军一路疾步如飞来到卫生所，远远看见石庭玉正推着自行车后后门出去，那里到农机站最近，然后看见药房的陈护士长在扫地，估计也快要下班了，还有一个刘医生没看见，估计是没出来或者是今天休息，乡村卫生所就这个人员配置，董利军换了步伐频率，貌似闲庭信步地从卫生所大门走过，再往前走就是龙家冲了，自己在这里可是一个显眼的存在，趁无人注意，悄悄转到卫生所的后门，此时石庭玉早就离开了，陈护士长也锁上卫生院的大门和围墙上的大铁门下班了，整个卫生所静悄悄的，连后门都上锁了，好吧，看来要正式宣布卫生所被踢出怀疑名单了。

    看时间才过去三十分钟董利军决定去农机站再探探路，农机站算是熟门熟路了，不自觉地董利军就想看看那扇窗户，这就是那个什么效应吧，就是犯事的人会再回到那个事发地点看看情况，自己这会不需要忌讳什么，去看看就去看看。窗户是紧闭的，估计现在天气没那么热，下班都会关窗关门，董利军看了个寂寞，也好，熄了这份心思也算走了过过场，在窗外还隐约听到池阿姨喊彬彬干活的声音，可怜的彬彬，几岁大就要承担带孩子的重担，今天是来悄悄探查的，就不去池阿姨家了，看向水塔的方向，那里没有任何动静，约莫等了十分钟，董利军失望了，看来自己判断的方向出了问题，靠，又失败？董利军好不爽，估计到这个时候那个预备公知*的广播早就结束了，还是撤吧，董利军悄悄往回走，还是绕道卫生所回家吧，这条路比较绕且走的人少，然后在半路上遇到一个董利军有些不想遇到的人。

    说起此人，董利军多少有些歉疚，自己那几版猴票应该就是他的，还是自己“带货”后不久，在公社老爹办公室碰到他，此时他正在问老爹公社办公室这里还有没有猴票，说朋友拜托收集猴票，结果邮件在半路上给人调包了，被朋友好一顿数落，老爹这里的猴票早已被董利军嚯嚯了，哪来的猴票，这人失望而去，人走后在另几个在办公室里办事情的人才说，他之所以找猴票是因为托人调动工作，走动了很久，都快成事了，结果因为猴票的事情把人给得罪了，调动的事情成为泡影，为此董利军还内疚了一段时间，此人正是公社邮递所的唐凌平，负责公社各机关和各生产大队的报纸邮件收发，人长得斯斯文文的，待人很和善，在现实世界还查过他的资料，竟然能查到他，在几十年后，他调到了市里，是常驻帝都的办事员，还常发一些小文章，看到他终究是过得不错，心里还挺高兴的，果然有能力的人还是能混出个人样来，不过这个时间这个地点遇到他还让董利军有些意外，

    “唐叔叔好！”

    没法视而不见了，打过交道还比较熟，于是董利军就先开了口。

    唐凌平也有点意外，这孩子可是董委员的宝贝，怎么在这里见到，

    “军军啊，这会怎么出来玩了，是去石院长家玩吗？现在才五点多，很热哦！”

    唐凌平一脸和蔼地和董利军说话，董利军心里装着事情，又是面对自己有些愧疚的人，自然是能溜就溜，于是借口要回家就快速离开了，回家的路上仔细回想了一下，这个唐凌平这个时间在这里和自己遇上，也不太对啊，卫生所下班了，去龙家冲吗？他送报纸天天满公社跑，还去龙家冲是不是也不太对啊，说不上来的感觉，这个唐凌平会不会和自己要找的人有交集啊？

    周日，一家人又要去老妈学校，昨天没有发现什么蛛丝马迹，通过现代世界让杨蜜雪查网上的资料，倒是查出来点东西，看来她现在这方面的进步还不错。这个唐凌平也是个可怜人，他父母原来也是领导，而且职务不低，受到波及，后来虽然恢复了工作，可惜年纪已经大了，只能在家休养，可能是本着补偿的意思，给高中没读完的唐凌平安排一份邮递员的工作，虽说是一份有编制的工作，可每天无论刮风下雨都要满公社送报纸信件，还是非常辛苦的，这要是父母当年没受到冲击，唐凌平妥妥的官二代，在县城好工作任他挑，这个信息让董利军来了精神，在八十年代，很多这样的人，这批人都有一个相似的特点，而恰恰是这批人，对很多东西都知道或者说知道一部分内情，所以是特别好的代理人选择，特别容易被利用，而且他们还乐此不疲。

    寄予查到的资料，董利军觉得自己当时碰到唐凌平后的感觉应该是准确的，本来老家这种小地方基本上都是比较简单的人，这个唐凌平有充分的理由成为自己的怀疑对象。周五家里都是五点多吃完饭，然后赶到中学差不多六点半正好晚自习，自己要在这个时间点之前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想，再次用同样的借口出了门，这回直接躲到昨天遇到唐凌平的那条路上的杂草丛中，还是早秋，树木枝叶繁茂者呢，等了好久，估计马上五点了，再不回家估计老娘会让人来找了，但是还没有看到唐凌平的踪影，这时看到石庭玉骑着自行车从卫生所后门出来，应该是下班了，看来时间来不及了，董利军只好作罢从草丛里起身回家。

    失去了怀疑的对象，董利军周一一整天都有点郁闷，到了下午四点多，再次打开自制的收音机，那哥们又准时开始了播报，听着这装腔作势的声音，董利军就气不打一处来，老娘这会好像要开班会，董俪在外面自己玩，她现在是做完自己布置的作业就能离自己有多远就跑多远，老爹还没有下班，算了算往返路程，如果自己来一个四公里强行军，二十分钟应该够了，再算上隐蔽待机的时间，三十分钟差不多，那个时候差不多五点钟左右，暴露的风险不大，董利军决定再去一次那天遇见唐凌平的地方守株待兔，要是还没遇到他就说明自己的感觉是错误的，那就得再寻找其他怀疑对象了。

    一路狂奔，董利军来到昨天下午那个地方隐蔽起来，最近功夫有点进展，两公里花了多少时间不知道，但是在半西晒的日头下这么跑，身上没出很多汗，体内气息应该是强了不少，要是自己更强一点，不知道会不会不出汗，那样可就好了。

    等了一会，看到石庭玉从卫生所的后门出来，今天没骑自行车，董利军连忙小心趴好，要是被石庭玉发现了可就说不清了，等石庭玉路过后不久，再次听到卫生所的后门有了响动，董利军定睛一看，果然是唐凌平，只见他若无其事地打开卫生所的后门走出来，然后反手关上门再上锁，然后慢悠悠地走向农机站，他的宿舍就在邮递所的楼上，总算没白跑，可以撤了，路过公社大门时，瞄到老爹刚好骑着自行车出来，好险，还好自己留意了，一路尾随老爹往中学走，一路上还遇到一些熟人，好在董利军眼力很好，远远就避开，后来干脆走大路边上的田埂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像农村的孩子，董利军还脱了身上老娘手工缝制的小衬衣，光着膀子一路飞奔，好在田里的秧苗长高了一些，还有一些芋头苗和豆角架什么的可以遮挡一二，否则以自己牛高马大的体型，分分钟露馅，看来长得高大也并不都是好事。快到中学大门，董利军拐到村边的大塘边捯饬了一下，舒缓了呼吸，手捧水在身上简单过了一遍，没办法，功夫还不到家，做不到短暂封闭皮肤上的毛孔，只能在极力避免中暑的情况下清洗一遍身上的汗渍，收拾了一遍后，浑身上下检查一遍没什么大问题后，董利军走进中学大门，刚进大门就被人叫住了，没办法，在这里董利军的知名度太高了，

    “军军，你不去看看你爸爸打球吗，他好厉害啊，投球很准，才上场一会就得了6分了！”

    一个十一班的学生兴奋地说，这是自然，自己班主任的男人嘛，自然是主队球迷，董利军长舒一口气，这下有借口了，于是和学生一起去看球，等球赛结束再和老爹一起回家，那可就天衣无缝了。

    现代世界看多了篮球比赛，老爹的球技其实不算很好，当然就这样都比自己强，不管是梦中世界还是现实世界都强，就是弹跳力不如现在的董利军，老爹打完球带着董利军回家，一路上董利军给老爹送上一堆马屁，一方面自己老爹还是要多吹捧一下的，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又不用花钱，让老爹有点成就感也是当儿子的一份孝心，另一方面董利军也算是一种无事献殷勤的表现，自己现在可是让老爹当了一会掩护，这就当补偿了。

    董世文今天也是临时被拉来上场的，球场上的表现算不少很好，看见大儿子这么兴奋，倒是觉得如果儿子也去练篮球，不失为是一件好事，天天在家里学习也不好，练武算一种运动，打篮球更是一种大众运动，有利于和同龄人融入到一起，说到底还是想让董利军和一般大的孩子一样，所以董世文就起了让大儿子开始练篮球的心思，简单和儿子说了一下，没想到儿子满口答应了下来，这就好，一会回家和妻子商量一下，以后下午下班后就抽空带儿子打打篮球，我董世文的儿子要么不打篮球，要打就要打得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