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生】

    又是一天繁忙的工作，董利尔和往常一样下班，中午去小雪那里吃饭的时候，在小区转了几圈，没有再发现有人打听小雪的消息，不知道是已经调查清楚了还是自己没有发现，吃饭的时候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小雪，担心这丫头冲动干出什么事情来，可能是今天没有看到调查小雪的人，没有昨天那么担心，可这总是一个隐患，必须提前消弭才行！

    许司依依此时正在黑色商务车上看从魔都传来的资料，信息很全，也不知道2号社怎么弄到的资料，杨蜜雪在校的情况，家庭资料，甚至考试成绩都有，但是没有大学期间在校外的社会关系资料，看来魔都那边是打通了学校的某位，直接拷贝复制了杨蜜雪在学校的所有资料，想到这里，许司依依秀眉微蹙，放下文件夹对K哥说

    “2号社那边的人有些懈怠了，这些资料应该是从学校复制过来的，虽然时间很短，但是我不希望大家习惯用这种方式做私家侦探的工作，尤其是我们自己的调查工作，我看不到隐藏在台面以下的资料，那些才是至关重要的！”

    K哥听懂了许司依依的话，但是侦探组织刚失去了一位重要的钉子，原来很多的工作节点失去了支撑，现在有点举步维艰，自己作为负责人，有必要把情况说明一下，也让司姐不会偏听偏信

    “明白了，司姐，我会让他们多动脑子，不要习惯性依靠某些取巧的方法。”

    “我接下来说的没有开脱的意思，就是解释一下现在我们工作效率降低的原因，前段时间我们埋进金融系统内的一颗钉子失去了联系，导致很多原本顺畅的通道失去了作用，短期内我们可能比较难恢复到以前的工作效率！”

    许司依依听完K哥的话，第一句话就问

    “这个钉子不会把我们供出去吧？”

    “司姐放心，是她主动寻求权利租借的，我们就是被动的一方，这不应该怪罪到我们头上。”

    许司依依冷笑一声，摇头表示不认同K哥的想法

    “K哥，不能寄希望于别人的道德底线，不要低估了人在命悬一线时求生欲带来的疯狂与恶毒，那个时候她会把一切的罪责都强加到别人身上，试图通过这样的手段，剥去自己所有的罪恶外衣，在她潜意识里，会认为这样可以让人看到自己一丝不挂般的干净！”

    K哥很自信地回答

    “不会的，我们从来没有见面或者直接联系过，她根本就不知道我们在哪里，所有的联系都是邮件打交道，并且邮件都是跳转十几个国家邮箱才到她那里，所以即使她说出和我们勾结的一些事情，也不太可能找到我们头上。”

    “如果我是她的话，只要不是证据确凿，我是不会说出来，我想聪明人都知道，说得越多越不安全！”

    许司依依觉得K哥有些过于相信技术了，虽然自己也很相信技术，但是自己并不完全依靠技术

    此时安迪开口了

    “这回知道Pallas建议公司与那么多技术好的黑客保持良好关系的重要性了吧，要知道这些人通常不可能合在一起做一款产品化的安全系统的，没有产品化的安全系统就不会有相关的完整说明书，想要破解它就没那么容易，只要不被发现，我们就能长久地躲藏在这里的平民老百姓中，这样才是最安全的。”

    K哥一边目视前方小心地开车，一边用钦佩的语气说

    “是的，司姐说过的，要想藏一滴水，最好的方式就是把它放进大海，要想不让人找到那颗星星，就不要把它从夜空里摘下来。”

    许司依依中断了二人的谈话

    “你们也不要太相信技术，难道没有证据就不能怀疑你吗，当同时有几个疑点聚焦在某一处的时候，哪怕没有任何证据，这个地方都会被置于显微镜下被放大无数倍，所以我们要做的就是尽量不要有超过1个以上的疑点落在我们身上！”

    说完就飞快转回原来的话题

    “回到杨蜜雪身上，她为什么调查我的疑问还要继续追查，我还是觉得她和我一定有某种方式的交集，只是我们现在还没查到关键的信息，重点查一下她周围的人，可以重点查半年内她身边的人，然后从这些人身上再查，应该会有所收获。”

    K哥连忙点头应是

    “好的，司姐，我这就下达指令。”

    说完就通过车上的语音系统将指令发了出去，似乎车上的软硬件系统很不一般。

    指令发完，K哥沉吟片刻，组织了一下语言

    “司姐，关于侦探社调查工作，我向您汇报一下，我们现在查到的资料，都只有她的一些消费记录以及简单的外部人际关系，例如同事什么的，通常我们内部把这些称之为纵向关系，这种关系不足以让我们找到真正核心的东西，如果我们能查到她更多金钱方面的往来信息，就能够在其中找到纵向关系中不容易发现的，亲朋好友中间相对特别的人与她的特殊关系，通常来讲，我们会把一个人与亲朋好友的往来关系称之为横向关系，这种关系很隐秘，因为它经常只发生在比较私密的场景下，例如家里，公司的僻静处，发生往来的工具通常都是私人的，例如手机，感谢微信，给我们提供了一个非常好的信息收集渠道，其中微信红包的便利性，让人们用得很方便和随意，恰恰红包能把人与人的关系具象化，所以我们非常喜欢被调查人随意地使用红包，用得越多的人就越能把自己与他人的关系具象化，通过红包我们能找到更多这个人的横向关系，但是这里有一个非常重要的节点，就是我们要能够拿到这个人所有的银行交易流水信息，可是现在我们失去了这个信息来源，随着上面对金融安全的严控和国家安全法的实施，后续我们的工作开展起来会比较困难，短期内调查到指向性比较明确的信息会比较少。”

    听完这么一大段话，许司依依沉默良久，一旁的安迪看了几眼K哥，貌似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开口

    “Pallas，可以让林先生试试，他之前不是欠我们一个人情吗？”

    许司依依神色复杂地看向安迪

    “andy，对于中国人口里的人情，你的理解还是太肤浅了，听说过金钱有价，人情无价吧，所谓人情无价的意思是人情没法用价格来衡量，还有一个意思是每个人情都不等价，欠你一个人情后还你一个人情，你以为就两清了吗？太天真了，中国人维系人际关系中，人情是很重要的载体，人情来人情去就有了交情，交情意味着什么？那就是只要双方不主动剪断，就永远联系在一起，你觉得林先生会主动剪断和我们的交情吗？我告诉你如何使用人情，就是让对方永远欠着我们的人情没还，这样就意味着我们永远是主动的一方。”

    安迪不明白许司依依为什么这么忌惮林先生，这位林先生的风评很好，为人也很正派，在这块土地上，有了林先生这样的人帮忙，很多事情就会容易很多

    “Pallas，WhyareyousoafraidofMr.Lin?”

    这句话是脱口而出的，用上了安迪的母语

    好像等安迪的这个问题很久了，听到安迪的话，许司依依笑了

    “andy，这个问题不是你要问的吧？或者说不止是你在问吧？而且我知道这个问题应该很久以前就想问我了吧？”

    安迪笑而不答

    许司依依清了清嗓子，用一种非常严肃的语气说出以下一番话

    “我在很久以前就和你们其中的一位说明过，不知道他是否理解了我的话，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向其他人转述，今天我就再说一遍，但是我希望是最后一遍，我不喜欢别人质疑我的决定，我向来喜欢和一群睿智的人在一起，Andy，这句话你可以原封不动地转述给想问这个问题的人。”

    安迪神情肃穆地点了点头，许司依依没有在意安迪的情绪继续说

    “我想他们还很好奇我为什么要把这么重要的总部设到这里，当然我的家庭是很关键的原因，但是既然要借助我的力量，就必须接受我的条件，我的家庭就是当时很重要的条件之一，总部设在这里并不是只有这个原因，安迪你应该知道，这个国家是全世界最安全的地方之一，相对于其他国家，这里发生意外的情况是最少的，我几乎不用担心我和我的家人以及下属，突然被流弹击中或者走在大街上被人用刀子顶住后背。”

    说到这里，许司依依用手势制止了安迪准备的发言

    “你让我说完！”

    “这仅仅是我要阐述的有关安全的第一层面，还有，在这里我们是受欢迎和保护的对象，我们投资实体、创造就业、消费，我们在这赚钱也为这里赚钱，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条件就是不参与这里的内部事务，或者说不参与这里内部的任何一方，我们就很安全，只要我们只是来赚钱的，他们愿意创造条件甚至让出部分利益我们赚更多的钱，当然长远来看最终还是他们获利最大，我在读书的时候就看过一个很睿智老人写的一本书，他是这样描述这里的‘这的人很幸运，他们总是被他们当中最勇敢的人保护得很好’，我的目的很简单，让我和我的家人以及我的下属，在这里以一个普通的人生活，以一个他们被保护的对象生活就可以了，这样就可以非常幸福，也很安全，如果我接受了，那位从帝都过来的林先生对我们的‘帮助’”

    说到这里，许司依依特别突出‘帮助’两个字

    “那么明天就有王先生、李先生、江先生、刘先生，享受了权利就应该承担相应的义务，那样的话，我们就不再只是被保护对象，而且他们怎么可能仅限于此，我们只会越陷越深，在这块土地上，他们才是主宰者，最终我们只能是永远被他们掌控。”

    见安迪又要说话，许司依依有些愠怒了，提高声音对她说

    “不要跟我说什么只要我们和胜利者站在一起或者和强者站在一起就可以了，你们根本不懂什么叫盛极而衰，哪有什么永远的强者，况且强者是永远不会信任背叛者！”

    说到这里，许司依依似乎被勾起了什么事，颓然地靠到沙发座椅上，安迪细细咀嚼了最后几句话，恭敬地对许司依依说

    “Pallas，您总是那么的睿智，我会原封不动的转述您的每一句话，希望您不要介意我刚才的冒犯！”

    许司依依微微睁眼看了一下安迪，轻叹一声，细不可闻地吐出两个字

    “野心......”

    车里安静了好久，气氛有些凝重，K哥觉得还是讨论工作会比较好一些

    “司姐，金融系统我们是不是还要继续埋钉子？”

    许司依依幽幽睁开眼睛坐直身体，想了一下回答

    “此前工作还是懈怠了，要注意关键节点不能只有1个支撑，在安全的前提下，必须有两个甚至更多，而且要注意方法，不要我们主动埋钉子，以前那个就很好，我们可以创造条件让钉子主动从袋里钻出来，然后我们用钳子夹住它，并且确保不让钉子随时能缩回袋里。”

    K哥点头应是，许司依依重新提到了关于安全的问题

    “andy，我们现在的通讯还是以卫星为主吗？除了我没有人使用本地移动通讯吧？”

    安迪恭敬地回答

    “Pallas，一直以来都是按照你的要求，除了你后来买的华为手机和平板外，其他人的通讯都使用的是卫星通讯设备，是有什么地方有问题吗？”

    许司依依从此次杨蜜雪委托人调查自己的事情，嗅觉到了一丝危险气息，虽然没有什么有力的证据，但是向来谨慎的她从来都不会对安全放松警惕

    “你知道我为什么重金投资庐州那家公司吗，总部应该也有人对我从来不过问投过去资金的使用和去向有异议对吧？现在我们拿到的回报不过是他们最新的，刚从实验室里测试通过的试用设备，感觉我是一个前沿科技的爱好者，这个投资是在用总部的钱为我个人的兴趣买单？”

    安迪沉默了，眼前这个女人和公司的关系很特别，自己来这里前就被很多人叮嘱过，经过了一些事情后，自己已经学会了适当的缄默，中国人讲究逢人说话留三分，自己越来越觉得很有道理，呵呵，中国伟大的文化积淀。

    “andy，你不说我也知道，这些人只会享受利益带来的优厚生活，从来不会用发展的眼光看问题，我们现在的办公地点相对比较偏僻，但是我相信总会有一些蛛丝马迹被人察觉，之所以目前还没有发现有人盯上我们，一方面可能是我们的确做得比较隐秘，另一方面也可能是他们觉得我们是无害的，没想动我们而已，但是不管是那种情况，都是被动的，我们需要掌握主动，所以我才会在没有办法截留、破解的通讯技术上投那么多钱，至于理由，未来预期的收益方面，我在报告里已经写了，还有一个理由我没有写，就是想看看是否有人看得明白了，我投的钱和拿回来的通讯设备比，我认为这个设备就值这个钱，甚至超过了，我们现在就开始用这套设备，它的安全性是无与伦比的，说起卫星通讯，盎格鲁撒克逊人远比我们想象的要脏得多，他们的承诺连一张厕纸都不如！”

    安迪恍然大悟，有点激动地说

    “啊，原来Pallas不仅用这笔钱投资了这家很有前景的公司，还用这笔钱购买了一套远比现在其他通讯手段安全千百倍的通讯设备，在这套设备被商业化生产出来之前，这是唯一的一套，等到它商业化生产之后他们的下一代估计也会出实验室了，到时候我们可以把现在这套还回去再拿最新的过来用，这样我们永远就在通讯方面领先世界，而这一切我们只花了一份的钱，Pallas，你实在太高明了！”

    许司依依看了一眼刚才还有些严肃，这会神采飞扬的安迪，心里暗叹

    “可惜了，本来是一个有天赋的人，无奈牵绊太多了！”

    转眼快到家了，许司依依对K哥说

    “不要在原来的地方停，在离那里远一点的地方放我下来，我走过去。”

    K哥自然是从善如流，在马路拐角处停了车，这里距离许司依依住的那栋楼还有两百米左右，车停稳，许司依依并没有下车，再次对K哥说：

    “明天我自己开车去上班，你在路上等我吧。”

    K哥一愣，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说了出来

    “司姐，你的车快2个月没开了吧，要不...还是我来开吧？”

    “想得美，那是我的车，除了我谁也不能开，再说我每个月都会开去保养，上个月还开车出去玩了，技术还是很好的！”

    K哥无奈，只好答应下来，许司依依开门下车，黑色商务车才缓缓开动往回走，上了高速，安迪问K哥

    “Pallas为什么要自己开车来公司？”

    K哥露出苦笑，一边看路一边回答

    “应该是想开车带家人出去玩吧，准备提前练练车技，司姐家有台迷你库珀，车主是她的名字，司姐老公付的首付，她还月供，这个车司姐从来不让我们碰，你知道的，司姐上班都是我接送，以前住得更远，现在住的地方是个公租房小区，交通很方便，她老公一直坐地铁上班，车基本上就用不上，买了台车就是放着落灰，快2年了，车还像新的一样，每次司姐开车我都胆战心惊，这次不知道司姐会不会又上了高速下不来。”

    安迪一脸古怪神色，自己这位上司如迷一样让人看不透，工作如此，家庭也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