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暮何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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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归来

    “让……一下,让开,快……让开”,虞筱暮气喘吁吁的喊着。

    她身着紧身浅色牛仔裤的小短腿似飞轮般拼命向前奔跑,手里还握一部星空蓝手机,因为跑的太快鸭舌帽的帽檐有些许遮挡了视线,白呼呼的小手向上推了推帽檐,侧头看向后面追过来的眼镜男,哭丧个小脸腹诽道:

    “自己是不是仙侠剧看太多,女侠梦的病又发作了吧,真不该冲动做抢人手机的事情,现在该怎么办……跑不动了,呜呜呜,神啊救救我吧……”

    一个皮肤偏黑,颧骨高如山岭,脸部精瘦的男人,戴着黑色树脂框眼镜,面容阴郁边追边喊:

    “站住,妈的,你给我站住……”

    虞筱暮跑到一个转弯处,体能耗尽跑不动了,可马上要被来人追上了,抬眼看见WC,灵机一动跑向女厕,在进女厕的最后二步她反身向左闪进了男厕所,恰巧与一个颇有些俊俏的男生来了个四目相对。站在小便池前的男生惊慌失措中拉起锁链,眼睛瞪地浑圆正欲开口,虞筱暮连连saysorry,并拉底帽檐转身躲进坑位里快速转上门锁。

    眼镜男眼前“猎物”消失在转角处,追到此处后环视下周边情况,他犹豫片刻后朝厕所内走去,一一推开坑位门,只有二间推不动,突然一个女人从其中一间出来,看到眼镜男“啊”的一声叫了起来。

    男人目露凶光道:“还不快走”。女子战战兢兢遛着墙边出去了。男人朝唯一关着门的坑位喊道:“快出来,再不出来,我就踹门了。”

    眼镜男抬起右腿,身向后倾,双臂上举保持平衡准备发力时,门突然从里边拉开了,一个高高壮壮的大妈举着包包便向眼镜男砸去……

    此时躲在男厕坑位的虞筱暮打电话问着李慧眼镜男的手机密码,并找到那些不雅照片做删除处理,粉白的小肉手颤抖个不停,大约是这情境太过紧张刺激,手指有些不听使唤,强迫自己镇定后删除了那些不雅照和视频,一切搞定她长长的吐了口气。

    打开坑位门,虞筱暮探头探脑的向外看了看,快步跑出男卫,只看走廊间好些人围观一个大妈追打着一个男人,一边打还一边骂道:

    “年纪轻轻不学好,干什么不好,耍流氓……”

    此男正是眼镜男,虞筱暮眼珠一转便明白了原由,嘴角露出讽刺外加得意的笑容,走上前去把那手机塞进他的口袋里,并奶凶奶凶的道:

    “李少杰,手机还你了,你拍李慧的那些照片我已经帮你删除了,以后休想再要挟李慧。”

    双手护头的李少杰一边跟大妈辩解自己没有耍流氓,一边喊了句:“你给我等着”。

    虞筱暮翻了个白眼并对打“流氓”的阿姨夸道:“阿姨你打的对,这个男的专门在女厕所偷拍女生照片,您真是女中豪杰,为民除害。”趁李少杰还没脱身她先遛之大吉……

    刚刚与虞筱暮四目相对的金忠健站在围观者最外圈,他把看到的前前后后事情一联系,便对整个事件理了个七七八八,看着神采奕奕离开的小姑娘,有一丝笑意闪过嘴边。

    虞筱暮折返到接机等候处,见不到江子月的人影,迅速拨打电话,对着手机就喊:“江子月,你死到哪里去了?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刻不见人影。”

    江子月带着满脸疑惑正从不远处向接机等候区走来,虞筱暮迎上前二步,抓住她胳膊委屈巴巴咧着小嘴道:

    “刚刚快吓死我了,万一我被那渣男抓住了怎么办?真是越想越怕。”

    江子月一边轻拍虞筱暮的后背安慰,一边关切地问:“什么渣男?怎么回事儿啊?”

    江子月与虞筱暮两家的缘分颇深,祖上虞筱暮的外婆与江家奶奶当年是闺中密友,30多年前两家碰巧都买了临江区的别墅成了邻居,江虞两家的孙辈也就成了发小。

    江家长孙江朝阳和小孙女江子月与虞筱暮童年一起长大,感情深厚。虞筱暮与江子月生辰只差7个月,二人从幼儿园直到现在高三都在同一学校,堪比双胞胎般的闺蜜。

    江子月哥哥江朝阳比她大5岁,4年多前去英国留学,如今临近毕业,便可在春节前二个月回国,今天正是来机场接江朝阳的。谁知在航站楼巧遇同学李慧的前男友李少杰,便发生的了追跑那一幕。

    “什么?”江子月听完刚刚虞小美人的壮举,一时后害又生气一嗓子吼了出来,安静的等候区被她的嗓音打破。

    江子月顿觉不妥,又压低声音训斥道:

    “你疯了吧,谁给你的勇气啊?你自己就敢这么做,万一有个好歹怎么办?你是不是嫌命太长啊,那艳照是怎么回事?”

    虞筱暮坐在长椅上,双腿屈膝叠在胸前,纤细的手臂环抱膝盖,将下巴颏抵在腿间,黝黑发亮的杏核眼,可怜兮兮地看着子月奶声奶气地说:

    “前天晚自习我偷遛出去买奶茶时,无意间听到了李少杰拿李慧的不雅照要挟之事,所以刚才碰巧撞见李少杰在饮水器接水,手机摆在旁边,我就临时起意只想拿到手机帮李慧把照片删了,所以就……”

    自己越说心越虚,身子缩成一团跟个受惊的小白兔似的求放过。

    江子月一手叉腰一手指着虞筱暮又道:“你说李慧那种人,活该被渣男勒索,她的事儿跟你有什么关系?要你去多管闲事吗?”

    “还有啊,去年篮球赛就是她故意使坏让你在全校人面前摔个狗啃屎,你还有心帮她,你脑子烧开水啦,善心又泛滥没地方使了是不是?”

    训斥了半天的子月也渐渐平息了怒气,手指戳着她耷拉着的脑袋,一副拿她没办法的表情,道:

    “你下次能不能别老犯神奇女侠的毛病,帮人也要有个尺度,不能太好心多管闲事,知不知道?”

    虞筱暮嗯嗯的装着可怜答应着。

    东南角这边上演的闺蜜小剧目,女一虞筱暮如小白兔似的可怜模样受审情形与刚刚勇闯男厕所的女侠风反差感表演,女二江子月英气爽利小母狼训崽子的实况演出,让坐在西北角手拿Switch打游戏的金忠健窥看的好不过瘾,看的太过专心游戏输的一塌糊涂。

    “嘀。嘀。嘀。哒。嘀。。。”江父来电,自从江子月的情郞李勋3年前考进了滨海警校,她就把手机铃声调成了军号,意思是要与他在同一种乐声下成长,希望能让彼此之间多一丝情意。

    江父电话那头说:“月儿,你妈在厨房忙个不停,一直在催着我给你打电话问你哥接上了没,锅里蒸的,烤箱里烤的都要算好时间,让你们接上你哥给家里来电话。”

    “我和筱暮在接机处等候了,飞机应该马上落地了,我接上哥就给您打电话,放心吧。平时也没见妈对我这么上心,儿子一回来就更没人疼我了,哼!”

    江爸憨憨地笑,压低声音说:“你个傻丫头,你哥的醋也吃,这不是好几年没见到了嘛,你理解一下哈,回头爸带你去看拳”。

    江子月笑盈盈地说:“好,不许框我啊。”父女俩嗯嗯啊啊的挂了电话。

    江子月拉着筱暮的胳膊说:“起来吧,我们往跟前走走,那边好像有动静了,是不是有人出来了,快走。”

    虞筱暮跟在后面,突然心里有些慌乱,被刚才李少杰的突发事件搞的差点忘了今天的主要任务,她朝思暮想的朝阳哥哥回来了。

    很多小时候的画面跳到眼前,最后一次见他大活人的时候还是朝阳哥哥出国时的机场相送,临别的前一晚,她可是抱着朝阳哥哭地惨兮兮的,连子月这个亲妹子都没她那般不舍,想到朝阳哥哥抱着她哄了半天,温暖的手掌捧着她哭花了的小脸,温柔的拭去泪痕,还答应给她去伦敦找那枚传奇的独角兽船胸针……

    想到这些筱暮的脸上绯红一抹,有些发烫,想着自己初中时情窦半开的亲昵,有点莫名地难为情,现下想着马上要见到久别的朝阳哥哥有点小紧张,想来过了这么多年朝阳哥应该是不会记得这些了吧,自己也别表现的太尴尬,就同子月一样,如同见亲哥哥般便是了,这样给自己洗洗脑果然轻松了不少……

    “哥~”江子月侦察兵似的眼睛,已经看见了人流中的江朝阳,兴高采烈的大声喊着。

    虞筱暮这个一百五十度的低度近视眼,盯了半天一个劲的问:“哪儿呢,哪儿呢,我怎么没看见啊?”

    江子月嫌弃地说:“出门又不戴眼镜服了你了,那个白色t恤,蓝色牛仔衬衫,最帅的那个,在那个黄毛、高个、大胖子后面。”子月比筱暮高了足足一头,知道她眼神不好不说,还个小,怕她看不到,一把把筱暮推到接机人群的最前面。

    虞筱暮刚站定,还惦了下小脚,努力地朝一众人群中看去,刚好对上江朝阳看向她们这边,很温暖地冲着她们一笑,挥了挥手。

    虞筱暮突然感觉心跳好像漏了一拍,随即又多补跳了二拍,有点不知道要用什么表情回应,猛咽了一下口水,调整了一下心跳的节拍。

    朝阳哥哥几年不见,个子应该比原来又高了些,肩膀似乎也宽了些,浓浓的英眉,鼻子高挺但不尖锐,面颊好像瘦了些,眼神里少了男孩儿的稚嫩,多了几分男性才有的硬朗。

    江朝阳加快了脚步带着荷尔蒙般的气息朝她们走来。江子月扑上前去就是一个粉拳,跟哥们似的抱了抱,虞筱暮有点尴尬不知道该有什么形式打招呼,脸上挂着招牌似的尬笑,虽尬却甜,呆呆地站在旁边。

    江朝阳上前一步,站到虞筱暮身前,伸手摸着她的头,嘴角含笑嗓音低沉地道:“筱暮暮好像长高了一点嘛”。

    虞筱暮正要开口时,突然一个女子跑过来,从侧面挽着江朝阳的胳膊,清脆而不失甜美地喊了一声:“朝阳,我还在里边找你呢,没想到你先出来。”

    江朝阳将女子挽着的手轻轻拨下,面容中藏着很难被发现到的一丝丝诡异,刚要开口介绍,可甄珍自己便社牛达人的开口了:

    “这是子月妹妹吧,好漂亮啊,好可爱哦,一点也不像你哥说的什么假小子,女汉子啊。”

    侧后方站着的江子月听了哥哥在外人面前给自己的评价,瞬间炸毛,眉头一紧,手指指着江朝阳如张飞般的表情开口大嚷:

    “好你个江朝阳,亏我好心来接你,你就这般诋毁我,一会儿就坐后备箱吧你。”

    江朝阳嘴角挂着嬉笑,瞬间一个长臂锁颈,用略带不可反驳的语气低头对着自家妹妹耳语:“给你带了礼物,外人面前莫失体面。”

    甄珍看了被江朝阳牵制住的江子月才发现,刚才她错把眼前这个小个子的女孩认成了江子月。江子月果真身材高挑,浓浓的剑眉,酷似朝阳的五官和神态,上来就动手的彪悍,这位才是江朝阳说的妹妹江子月。

    甄珍腹诽:朝阳说的不假,确实像个假小子。甄珍抬眼看见2米开外处站着的金忠健挥手示意,“Hi,Bowen,whyareyouhere?”

    虞筱暮看着甄珍口中的Bowen(金忠健)走过来,心里惊讶:这不是刚厕所遇到的那个帅哥嘛,看着跟韩国明星似的,虽然是亚洲面孔,可气质上有点ABC的那种拽拽酷酷的感觉,说不出哪里不对,反正就是很不中华的感觉。

    Bowen(金忠健)带着不怀好意的微笑走过来,跟江朝阳握手碰肩兄弟礼,回身跟甄珍也来了个拥抱礼,转向左前方站在虞筱暮面前,玩味地说道:

    “没想到这么快我们就又见面啦。”众人疑惑地看着二人,一个一脸的兴致盎然,一个要找地缝钻进去似的表情……

    江子月好奇的问:“你是筱暮的朋友?我怎么能没见过你呢?”

    Bowen用略带异国口音的汉语回答:“我和她在~男~厕所见面的,你没见过我也是正常。”

    可恶的Bowen刻意地加重了男厕所的发音,虞筱暮赶紧解释道:

    “意外,是个意……外。”

    江朝阳看到虞筱暮尴尬的样子,索性开口解围,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妹妹江子月,这位是邻家小妹虞筱暮,这是我英国同学Bowen金忠健和甄珍。”

    甄珍拍着胸脯义气地补充道:“我是朝阳的女朋友,朝阳的妹妹那以后便也是我妹妹啦,有事儿尽管跟姐姐开口,包在我身上。”

    月、暮二人同时眼睛圆瞪,异口同声的重复道:“女朋友??”并同时看向江朝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