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芳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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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怪异

    月色渐浓,寂静的夜晚被风的低语打破,风越来越大,吹动着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仿佛在诉说着什么。突然,一道闪电划破了夜空,紧接着是一声震耳欲聋的雷鸣。风更加疯狂地呼啸起来,像是要把整个世界都吞噬进去。

    卢梦得静静地站在新翻的泥土之上,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棺材里的人——詹五娘的丈夫,张三。

    那个人的面容如此生动,仿佛只是沉睡,而非长眠。

    卢梦得不敢有丝毫怠慢,直接跳了下去。

    他轻轻地伸出手,开始剥掉张三身上的衣服。

    衣服逐渐脱落,露出了张三的肌肤。然而,令卢梦得惊讶的是,他的身上没有任何外伤或小孔。继续仔细观察他的头部,特别是脑后的部位。卢梦得仔细检查了每一寸头皮,但也没有发现任何伤痕或异常。

    在无法找到任何线索的情况下,卢梦得决定将他翻个面。

    猛然,卢梦得看到了他后背的一个微小的痕迹。这个痕迹非常细微,几乎难以察觉。

    他用手指轻轻触摸这个痕迹,却原来是一个小小的痦子。

    陈三台目睹着卢梦得将棺材中的人如同拥抱般翻转,他趴在一旁,立刻感到一阵寒意,仿佛有什么东西从脊背上滑过。

    他感觉这比刚才的白骨更加令人作呕,爬到一旁,呕吐不止。

    卢梦得没有找到自己想找到的线索,有些失望,不放心地将尸体又看了个遍,还是没有发现外伤和中毒的迹象,只得将其放好。

    许是刚才的力道有点大,放好的尸体口鼻突然喷出了腐败的血水。

    不偏不倚,这血水混合着腐烂的肉体和恶臭的气味,落在棺材的内壁上,也溅到了卢梦得的额头、脸颊和嘴唇上。

    刘大友闻到这气味,又听到卢梦得的惨叫声,也吓得连连后退。

    卢梦得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恶心坏了,忙紧紧地抓住棺材的边缘,墓地的土堆里挣扎着爬了出来。

    他用手轻轻擦拭掉脸上的血迹,不停地追忆和钱坤等人一起验尸的经历——尸体没有明显外伤与中毒的迹象,重重放下却又喷出难闻的血水……..难道是在向人诉说自己的冤屈?

    头上的月色逐渐变得稀薄,风力也在逐渐增强,墓地旁边的柏树在风中摇摆不定,四周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气息,仿佛预示着一场大雨即将来临。

    突然,雨开始倾盆而下,电闪雷鸣的声音在四处回荡。

    卢梦得忙回过神,招呼慢腾腾的刘大友和陈三台赶紧起来。

    刘大友只想赶紧回去,火速来到卢梦得身边帮忙盖上棺材,陈三台则因为离得稍微远些,来得慢了些,只得赶紧帮忙填土。

    在阴雨连绵的墓地,三人用力将铁锹插入泥土中,然后扬起手臂,将一堆湿润的土壤扔到坟墓上。雨水从他们的头顶滴落,一次又一次打湿了他们的衣服和泥土。

    三人的手臂动作幅度越来越大,泥土飞溅起来,落在彼此身上。

    “十两!十两!”刘大友为了早回去,干得格外卖力。

    慢慢地,刘大友动作却有些失控。

    他的手臂挥舞得过于猛烈,铁锹一不小心打到了站在旁边的陈三台的胸前腹部。陈三台痛苦地倒抽了一口冷气,他的手紧紧捂住受伤的部位。

    陈三台咬紧牙关,强忍着疼痛,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没过一会儿,实在憋不住了,喉咙深处,仿佛有一股炽热的熔岩在翻涌,最终化作一抹鲜红的血迹,喷涌而出。

    “啊——”

    陈三台感到一阵虚弱,身体开始摇晃,双手捂住胸口,痛苦地倒在地上。

    其余两人立即将手中的铁锹抛向一旁,焦急地看着倒在地上的他,蹲下来询问他的身体状况,“三台你怎么了?”

    “大哥,二哥——我好像吐血了——我疼——刚才二哥一下没注意,打到我了——”陈三台心中充满了恐惧,“老人们常说少年吐血,命不长久,我是不是活不了多久了?”

    卢梦得皱眉道:“胡说!我从小就吐血,不也活到现在了?等下我带你去看大夫!”

    话音刚落,卢梦得便独自起身,继续填土,速度也越来越快。

    一铲,两铲……..

    卢梦得看着眼前这堆翻滚的泥土,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了白日那位年轻仵作的话——“这个位置应当是跃虎穴,倘若将针扎入此穴,不多时,人便会疼痛难当,咳嗽吐血,轻则留下终生隐患,重则一命呜呼。”

    那如果不用针扎,而是像刚才陈三台那样被人用重物袭击此处,是不是也会……..

    想到这儿,卢梦得用力地挺直了酸痛的腰身,用湿润的手背轻轻擦拭着脸颊上的雨水。看着躺在地上痛苦哀嚎的陈三台,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突然,他的眼角似乎捕捉到了远处一道模糊的身影,那是一个女人的身影。

    她的轮廓在雨幕中若隐若现,身影也在雨中摇曳,如同一株在风雨中坚韧的竹。

    雨水打在她的身上,流过她的发梢,滴落在地上……..

    卢梦得不由得看愣了,这半夜三更,他也有点害怕了。

    在淅淅沥沥的雨水中,那个身影的脸突然变得清晰起来,脸上挂着一个阴森的笑容。

    “七娘子?”卢梦得的眼睛瞪大,闪烁着惊恐的光芒。

    “娘子,你没事吧?”

    七娘子从梦境的深渊中猛然惊醒,汗水浸透了她的衣衫,如同被暴风雨侵袭过的树叶。

    “又做噩梦了?”孙婆婆关切地问,并点上了蜡烛,屋内立刻变得明亮起来。

    七娘子凝视着蜡烛发出的温暖光芒,手轻轻抚过自己的心口,擦去了额头上的汗水,“没事,婆婆——下雨了?”

    她不愿对孙婆婆说起梦中的场景,被人追杀的滋味可不好受,她也不想让孙婆婆为她担心,更不想让孙婆婆知道那个暴戾恣睢的自己。

    “下了,瞅这样子,只怕过了晌午也停不了。”孙婆婆道,“幸好院子里的东西都拾掇进来了,不然啊,明儿又要收拾了。”

    七娘子的身躯轻轻依偎在柔软的枕头上,聆听着雨滴敲击窗户的声音,她的内心也随之慢慢沉淀,归于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