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轻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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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亲爱的加德纳斯先生

    “啊!抱歉,我只是,只是很想和你做朋友。又说了不该说的话……”阎平乐的声音越来越小。

    这时轩辕焕却没有再说话,只是挥手示意她和阎至洵离开。终于等到周围只有魔物在细声尖叫的声音时,他的思绪从回忆中被扯回来。

    轩辕焕的计划是,一个星期之内教会阎平乐使用凤头钗,之后自己会离开东亚,前往北欧完成他的梦想。

    原本以为,得到专武的阎平乐会不断向他渴求专武的使用方法,可目前来看,阎平乐对专武并不是百分百有兴趣,总是问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

    罢了,一切按原计划进行。

    之后的几天里,阎平乐一直提前半个小时到约好的地点,尽管轩辕焕经常会晚三四分钟,但等了半个多小时的阎平乐依然睁着灵动的含水眸问他。

    “我今天做的怎么样?”

    “不错,但是不够。”

    每次他都如此说。

    “那,那怎么样才算足够?”

    在第三天的时候,轩辕焕被这个问题问住了,他眉头紧蹙,看起来想要在一个星期之内教会她用凤头钗真的不太行。母亲的灵魂,是否能帮助他完成心愿呢。

    怎么回答她,才能不伤害她的心。

    “嗯,慢慢来,只要把凤头钗先变成武器就好,千万不要着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但是,如果一个星期之后我还是不会,你是不是就走了……”

    “啧,怎么这么说话。”轩辕焕不满地瞧着女孩软软的小手中握着的凤头钗,那支钗子沾上了些许手心的汗珠,尽管阎平乐满头大汗,也只是轻微地感觉到无形的能量在流动。

    “看天意。如果你早点学会,我就不走。”轩辕焕随口一说安慰着她。

    但阎平乐听到这句话却像打了鸡血一样,继续按照轩辕焕说的调节气息来练习。

    嗯?为什么?

    轩辕焕倚在树干上,长长的睫毛扑了几下,双眼微阖,思考着她的奇怪行为。

    不过,也没必要去想,未成年小屁孩的心思,有几个成年人能捉摸清楚。

    不就是救了她一命,她也没必要这样……啊,算了。

    想那么多,徒增烦恼罢了。

    轩辕焕抬头望着勉强挤进树缝的阳光,便伸出手去触碰,感受到阳光的温暖立刻收回手,继续站在树荫之下,目光聚集在落叶堆的一个点上。

    有点困……

    “轩辕哥哥!你快看!是不是这样!”

    阎平乐拿着手里细长的枪,阳光洒在整个金色的枪身上,使之其在晦暗的昆阴山下都能够熠熠生辉,不过凤形枪头比枪身格外抢眼,赤红色与金色相互排开,形成如此美丽又威武的长枪。

    这个声音唤醒打瞌睡的轩辕焕,阎平乐得意地站在他的面前,不断问他是不是这样。

    轩辕焕沉默许久,最终只吐出一个字。

    “是。”

    “为什么?”

    其实他想问怎么做到的。

    “我练了很长时间,因为你说调节气息,我总觉得自己的方式不对,也许试着和你一样就好了,我反复回忆那天你在昆阴山使用专武的场面,大概掌握了就可以了。”阎平乐涨红了脸,激动地自言自语,“真的,我当时很惊讶啊……”

    “那你……”轩辕焕打断她的话,语气中夹杂着一丝小心翼翼。

    “见到器灵了吗?”

    “诶?”

    阎平乐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她看着轩辕焕欣慰又无法隐藏悲伤的脸颊,那双过分好看的眼睛好像泛着涟漪,嘴角不自觉的上扬着,整个人都散发着无奈的气息,好像在期盼着她的答案。

    “见到了!是一个漂亮的大姐姐!她说我很聪明哦,懂得随机应变,还说很高兴成为我的专武器灵呢。”

    “这样啊……那么,今天的训练结束了。你回去吧。”轩辕焕背过身,和往常一样挥挥手示意她离开。

    阎平乐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将水袖中的一张小卡片放到轩辕焕手中,细声细语地说。

    “那,轩辕哥哥要来哦,真的很希望你能来,如果你在乎身份就算啦。再见!”

    轩辕焕听着阎平乐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缓缓将那张轻地微乎其微的卡片递到自己眼前。

    冥府二少相及笄礼?在后天卯时东忘川月牙阁举办。

    ……

    “才不去呢,我讨厌人多的地方。”轩辕焕躺在床上,将那张阎平乐特制的邀请函撇到桌子上,闭目养神。

    他向来讨厌人多的地方,这也是他离开故乡暗州的一个原因。

    不过最主要的还是,他的国家对他的另眼相待吧。

    人神混血在神界,是一种非常低贱的血脉,当年暗神哈罗德·加德纳斯无视长老们的劝阻,执意要娶人类女子为妻。那女子确实生的娇艳,只可惜红颜薄命,生下轩辕焕后便因重病去世。

    哈罗德很快续了弦,对方是一个出生正门第的暗州贵族小姐,她没有在意哈罗德曾有过他人,嫁入王室后便诞下第二个儿子,也就是轩辕焕同父异母的弟弟。

    自然,哈罗德的全部心思都放在了二儿子格列布身上,根本无暇去照顾大儿子,何况,还是被暗州神民们纷纷议论的大儿子。

    既然如此,不如搬出来自己闯荡。

    要是在暗州落脚,多多少少还是会被神民们指指点点,少年时的轩辕焕将目光锁定在无神问津的昆阴山上,既然那座山上没有神民居住,他就可以住了。

    所以,其实在遍地都是魔物的昆阴山居住,也算是一种解脱。

    轩辕焕翻了个身,尽量避免特制邀请函进入自己的视线。

    冥府的人不算特别歧视血脉,但他已经习惯了安静的生活,除了实现自己的理想,根本不想和外界交流。

    想那么多也没用,不如早点睡。我肯定不会去。

    昆阴山今夜依然凉风习习。

    “轩辕哥哥明天真的不去吗?”

    阎平乐收起凤头枪,轻轻咬着薄薄的下唇,隐约间还能看到一处淡淡的牙印。就算努力不在意也还是掩盖不住内心的失望。

    “嗯,不去,抱歉。”轩辕焕在树上继续把玩着手中微微发黄的不知名树叶,补充道。

    “人不到礼到,这是中国流行的一句话。所以礼物会……”

    “没关系的,没关系,我知道你担心身份的问题,只是一个及笄礼而已,没事的。”

    阎平乐打断他的话,语气中溢出些许委屈,她将注意力集中在练武上,将几只低级魔物顺利清除掉。

    “嗯,今天的任务完成了,那么我要走了,再见了!”

    不等轩辕焕回复,阎平乐拔腿就跑了出去。

    那样跑会很失礼节啊,她……

    轩辕焕从风衣口袋中拿出那张特制邀请函,透过细微的阳光看了看,到底还是未成年的小女孩,连署名结尾都要加个蝴蝶结。

    归根到底还是自己惹上了不必要的麻烦吧。

    翌日。

    墙上的时钟指向九点,他依然在营地。观察今天的变故。每次快要到“相生”的时候,昆阴山的雾气浓度就会越来越强。不过今天似乎是收到山下喜气的影响。并没有太多的魔物出现,所以轩辕焕很轻松地解决了。

    ……

    “都这个时候了,果然他不会来的吧。早就应该听兄长的话,不邀请他才是对的。算了,反正也不过是走个形式。”

    阎平乐站在月牙阁,还不死心地向周围张望。

    “二少相,祝贺您今日成年!”

    迎面走来一位气质非凡的紫袍男子。那人的年龄与阎平乐仿佛,他正是甘霖酒泉的继承人兼酒保,四方镇守蓝氏精明的三少爷蓝刻。此时蓝刻端着一杯酒。向阎平乐的祝贺。周围的侍从端出一杯低浓度的酒恭敬地献给阎平乐。

    此人是她管辖的南府对应的四方镇守之一,而且还是自己为数不多的挚友,所以自然接了他的酒,共同举杯。

    二人共饮后,蓝刻敛了敛神情,眼神示意需要一个角落说话。阎平乐会意。

    “那天因为大少相醉酒我们没有谈完事情。虽说现在昆阴山上的魔物暂时没有什么波动。不过好歹昆阴山是连接人间的媒介,我曾去那座山脚考察过,土壤中依然有着大量阴气存在,我猜,魔物在制造假象,它们或许已经把目标投向人间,毕竟那里是唯一能够让它们解脱的地方。”

    阎平乐听了他的话,沉思片刻,她也无时无刻想着这件事,所以才极其迫切拥有专武来强大自己。但,事情变得越来越棘手了。

    “你说的没错。”阎平乐点头同意,“昆阴山的土壤深处正是通往人间的路,不过众多魔物聚集于此……说不过去,魔物大部分是没有自我意识的,因此极其容易成为害人的工具,目前这个情况,只有它们之中有一位‘统治者’才说得通。”

    蓝刻“啪”地打开扇子,轻轻晃着那把题字的柔柳扇,细长的眉毛此时皱在一起,好不忧虑。他又怕是坏了气氛,很快舒展开神情。

    阎平乐面露难色紧接着补充一句,

    “是山顶的相柳吗?”

    “相柳?”蓝刻一只手抚着下巴,否定了这个答案。

    “相柳虽是凶神,但早在两千年前就已经被轩辕黄帝及其后人封印于昆阴山顶,若不是有人去招惹它,它是不会随意攻击的,更别说是指使魔物做那种事情。应该另有其人。”

    蓝刻倏地收回折扇,锐利的目光对上了不远处一个观察他们好久的未知神民,接着用眼神示意阎平乐离开。

    月牙阁内,诸多贵族纷纷前来祝贺,许多贵族子弟为一睹冥府二少相的盛世美颜,都拿出了昂贵的绫罗锦缎,玉石金饰作贺礼。

    轩辕焕站在角落,双手抱胸,眉头紧锁,不知是上前还是离开。

    “原来加德纳斯阁下也受邀来参加二少相的及笄礼了?”

    察觉到身后的陌生声音,轩辕焕一只手作攻击势,却被那人用折扇按住。轩辕焕回头只看到蓝刻脸上笑眯眯的表情,另一只手对他做了个“不要说话”的手势,接着收回折扇,不顾轩辕焕惊讶的神色,先开口。

    “您可是我们甘霖酒泉的老主顾,您也察觉到,我有注意过您吧。”

    “我倒也没想到,甘霖酒泉的酒保是蓝氏的三少爷,幸会,想必您是有事吧。”

    “我要是有事,也不能现在说了。时机还没到,先告辞了。我们有缘再见。

    蓝刻与他擦肩而过,做了个小小的动作,轩辕焕捏住手中的纸条,观察四周后放进口袋里,看起来蓝刻的离开是有原因的。

    因为她看到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