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林间野餐
在情郎的逼迫下,翠翠只好继续用木棒砸死松鼠。
到底是经常杀鸡宰鱼的农村姑娘,在最初的不适应后,很快便没了畏惧。不仅手里的木棒越砸越准,手法也越来越干净利落。
她每砸死一只,秦牧就跟在后面收进蛇皮口袋一只。
忙碌完毕,他才得知这次逮松鼠的收获。
九十三只。
松鼠肉不值钱,但毛皮做的围脖,却保暖又防水。
按一只六块左右的预估价,能卖五百多点。
秦牧不禁苦笑声,在他的预想里,今天能逮十几只就不错了。可翠翠实在太努力了,带着猎狗来回追着松鼠跑。
这丫头,做起事来还真实诚。
秦牧看着翠翠,她正委屈的抹着眼泪。
他扎紧蛇皮袋走过去,刚伸开双手,就被翠翠一把推开。
“起开!”
“姐,又怎么了?”
翠翠揉了揉通红的鼻头:“你根本不想带我打猎!”
心事虽被点破,可秦牧哪里敢承认。
他赶忙跟过去,想强搂住翠翠,却被她弯腰躲开。
翠翠瞬间像开了疾步似的,一溜烟跑出几米远。
秦牧只好再去追,翠翠又继续逃。无论他追多快,都始终与他保持着两三米的安全距离。
从背后望去,翠翠头梗的像钟,腰挺的像铁,腿绷的像笔。两只手臂呼呼摆着,在松林间穿来躲去。
昨天打的雪兔,都没她蹦的快。
真让他花了好一番功夫,才治住暴走的翠翠。
尹翠翠被哄好后,没像寻常女子那样,逼着男人赌咒发誓认错误,而是默默掏出了记账本。
“多少只?”
“嘴拿开,我问你多少只!”翠翠恨得拍了下他凑过来的头。
“九十三,九十三。”
翠翠翻了下白眼,在记账本上写好收获。
她挣开秦牧,跑过去抓紧蛇皮口袋,稍顿了下,便将口袋甩到了肩头上。
秦牧想去帮忙,被她一掌推开。
那蛇皮口袋少说两百斤,压的她直不起腰。
秦牧哪里舍得让她背,又跟在后面说了不少好话,才勉强获得背口袋的机会。
两人又亲昵了会,便决定在松林外围野餐。
翠翠倒也洒脱,虽不愿与情郎立即和解,但仍旧默默去周围捡起柴火。
秦牧则从口袋里挑了两只肥松鼠,破腹剥皮。
对于兴安岭的游猎民族来说,烤松鼠,应该是最常吃的美食。
原因很简单,松鼠这玩意捉起来没危险,数量也很多。
烤松鼠肉味道也不错,很像鸡肉,但比鸡肉软嫩很多。
翠翠找来足够的柴火后,他这边也收拾完了两只松鼠。
“秦牧,这玩意能吃吗?”
“能,鸡肉味,嘎嘣脆!”
翠翠蹙起眉头:“可这不就是烤老鼠吗?”
“那有啥,以前饥荒时,连草根树皮都能吃,老鼠咋了。再说了,安南那边,一直有吃田鼠的习惯。”
见翠翠不相信,他便打开话头,说起安南国吃田鼠的事情。
那个年代没有网络,许多人根本不知道南方邻国干这事。
经过他一番添油加醋的描述,很好,翠翠追松鼠时倒灌冷风没吐出来的,这下倒扭头吐了出来。
翠翠回味许久,还是不敢相信,在安南国,竟然有人专门以捕田鼠为生。
清洗干净松鼠后,秦牧便用烟头点燃了干松针。
松针本身就带油脂,极其易燃。烟头刚碰到,就窜出一团火苗。
他掰碎截松木凑过去,空气中很快弥漫开一股松香气。
秦牧见火势合适,便将穿好的松鼠举于火焰十厘米处。
刚开始为了食物脱水,自然要离火焰近些。
松鼠肉没什么脂肪,烤不出滴滴油花砸进火苗的视觉感。只是随着炙烤,表皮不断变黄变卷。
他翻了个面,将另一边也烤到这种效果。
“姐,”他向后伸手,“熊油给我。”
秦牧接过熊油罐,用刷子在松鼠两面刷上黄澄澄的熊油。
几滴熊油顺着松鼠表皮滑下去,“呼”一声于火焰中炸开,差点燎着他的手腕。
他吓得骂了句,默默将松鼠挪高了些。
待到熊油被完全熏烤进松鼠肉,他又在上面撒了些调料。
没什么特殊的东西,无非是盐、酱油,和翠翠亲手磨的五香粉。
松鼠肉架在火焰上又烤了会,香气便慢慢从肉里渗出来。
那味道香中带了点腥甜味,还混合松木的草木味。
秦牧用手指撕下一块吹了吹,递到翠翠嘴前。
“吃吧,尝尝熟没?”
翠翠头摇的像拨浪鼓:“我不吃,你先吃。”
“没事,就把它当成你家的老母鸡!”
他说着又抖抖手,催促翠翠张嘴。
尹翠翠为难的皱紧柳眉,小脑袋慢慢往前凑了凑,闭着眼张开粉嫩的双唇。
她轻启牙关咬了下,松鼠肉里渗出的汁液,顺着牙齿流进喉管。
“咋样?”
翠翠的眼睛亮了些:“挺香的,就是不像鸡肉,像大鹅!”
她说着从秦牧怀里夺过烤松鼠,撕下两条扔给猎犬,便捧着松鼠肉啃食。
见他吃的香,秦牧自然也很开心。
他削了根新松枝后,架在火上烤了烤消毒,便穿起第二只松鼠。
“给你个腿吃,”翠翠的手递到嘴前。
秦牧趴上去咬了口,害的翠翠叫了声。
“你咬到我手了!”
“我知道,我故意的。”
翠翠压在他身上打他,松木燃烧的噼啪声,与两人的嬉闹声,一齐在林间飘荡。
回去的路上,翠翠很兴奋,总是举着账本不停算来算去。
秦牧问他算什么,她不回答,并且背过身,不许他偷看。
两人没把松鼠卖到镇上,秦牧打算,还把这批货卖给城里的老六。
毕竟在他那里,多少能多赚两个。
分别时,翠翠问他:“明天还进山吗?”
秦牧脸拉的老长,他没想到翠翠精力如此旺盛,今天还没累到她。
“不去,明天休息。”
翠翠的脸凑过来,眯着的美目里,尽是审慎的拷问。
“真的吗?你可别骗我。”
“真不去,明天跟老舅去镇上找人修房子!”
翠翠这才罢休,挥了挥手往家里跑。
秦牧松了口气,没回杏林,直接去了鄂伦春寨子。
他确实要让老舅找人去修房,可最重要的是,他要喊尼山与盈歌兄弟,明天进山猎獾子。
冬天到了,正是一年中,狗獾子最肥的时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