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层层的阴云遮住了太阳，风孤独的吹着，甚是萧索。

    机群与怪兽的战斗白热化，凌式战机仗着攻击半径长，料定自己立于不败之地，肆意攻击扎赞，扔完航空炸弹就亮出机炮，抵近攻击，不把它打得南返，誓不罢休。

    忽然，驾驶员听到了一声清脆的“啪”，那声音很熟悉，是长鞭划破空气的声音。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阴影笼罩住驾驶室，狠狠抽打在机身上。

    满怀希冀的民众们震惊的看到，凌式机群中的一架被鞭子抽中，那是根极其粗糙的绿鞭，是扎赞从自己身上揪下，像是用海草简单揉搓而成。

    凌式战机失控，无助的轰然坠落在战场中央，滚滚浓烟与火光冲天而起，震耳的爆炸声几乎传遍整个战场。

    这一刻，所有人惊呆了。

    飞行员都阵亡了，整个战场还有哪一处是安全的？凌式也不行，还有什么能够压制怪兽？己方还有哪怕一丁点儿胜机吗？

    一位心思活泛的老兵首先开口：“要不，我们跑吧？”

    同伴满脸迷茫：“跑？我们还能去哪？”

    “回家跟家人团聚，然后去撤离港赌一把，要么找地方躲起来，或者干脆在家等死……反正没希望了，就算是死我也要跟家人葬在一起。”

    “家人……”同伴呆滞的眼中开始有了生气。

    类似的场景发生在各个角落。

    而军官们仍在竭力鼓舞士气。

    “大家不要慌，这只是一个意外，凌式只要注意拉高就没事了，怪兽根本没辙，优势还是在我方，胜利一定属于我们！”

    士兵们的战意还是肉眼可见的迅速消退。士气就是如此玄奥的东西，既有气势如虹、源源不绝的时候，也会出现一泻千里、滴点不剩的情形。

    指挥官经验丰富，很快就发现形势不妙，大肆封官许愿，声嘶力竭地吼叫：“一定要守住！”

    场中，扎赞耍起了投石打鸟的把戏，车轮与履带齐飞，炮车与战机共舞。不一会儿，凌式再次惨遭毒手。

    这次坠机没有上回的反响大，但指挥官仿佛已看见溃不成军的结局，无力呻吟道：“这仗没法打了。”

    一旁的亲信下巴微扬，朝卫兵示意，卫兵心领神会，不顾指挥官挣扎和谩骂，架起他就走。

    ……

    南岸炼油厂。

    李白白和亚历山大同样守得很辛苦。

    没错，混战中处境最艰辛的不是格斯拉王，而是他们俩。

    特贡是典型的五短身材，在陆上敏捷性极差，易被针对，即便同伴助其一脚之力，也没能逃回海中。格斯拉王则不然，不存在明显短板，牵制它尚不算特别困难，要拦截住则是另外一回事了，难度爆发性增长。

    格斯拉王也发现了这一点，原来三个敌人中足足有两个混子，威胁性高的只有那个会飞的大个子。但它身为最强的一个，居然听从弱者指挥，实在是丢脸。格斯拉王对尾立鼠少了几分怯意，平添三分鄙视。

    它感觉自己可以雄起了，之前完全是白白担心。逃生，绝不是问题，那就耍耍呗。

    于是格斯拉王冲着李白白挑衅：“吼噜。”

    “菜鸡。”

    李白白气坏了。

    他伸手朝着格斯拉王一指，忠诚的尾立鼠咆哮一声，大步上前，尾部那可将主战坦克给夹成废铁的三爪钳朝着敌人拍去。

    “嘭。”

    巨大尾钳打在格斯拉王的脑袋上，使其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声，趴伏在地上，六十多米长的庞大身躯绷紧，尖锐的毒刺根根竖起。

    李白白和亚历山大吓了一跳，连连后退，等了半晌，却不见毒刺发射。

    “切，虚张声势。”

    话是这么说，他还是不敢接近，守在南面，静待尾立鼠消耗掉对手的体力。

    格斯拉王得以拉开加速距离，冷不丁发动了猪突冲锋，尾立鼠一时不慎，被这一重磅攻击打得狠狠抛飞。前者矮胖，后者高瘦，单论体重，尾立鼠差远了。

    尾立鼠身体构造特殊，重击之下只受轻创，它展开翅膀稳住身形，接着双翅一震，簌地回冲。

    “轰。”

    整座炼油厂都是剧烈一震，地面上大大小小的水泥块跳起又摔落，烟尘滚滚。

    “吼昂！”（“吼噜！”）

    两只狰狞的巨兽同时发出咆哮，然后就是一次次激烈的碰撞。两者皆属毒兽，拿手的剧毒无法给予对手致命性杀伤，只得重新拾起原始的肉搏技术。

    怪兽们爪爪到肉，一举一动都造成极端强大的破坏力，足以开山裂地的攻击频频打在彼此坚韧的身躯上，发出深沉的闷响。

    地表裂缝在蔓延，土石翻滚着逃离。

    滔天凶威令潜艇瞭望手们面无人色。

    艇长佐藤也是忧心忡忡：“看样子，使团打算生擒格斯拉王，这边一时半会儿是结束不了了。下午时间已过半，不知其余地区进展如何？”

    航海长飞鱼低声祝福：“希望救援任务一切顺利！”

    ……

    一顿操作猛如虎，扎赞终于赶跑了烦人的苍蝇。一番发泄后，它没有心情再找那些小人的麻烦，准备返回海中，随便搞点污泥吃吃。真正饿的时候，它不怎么挑食。

    安静下来之后，扎赞听到了南面传来的兽吼，这声音让它心有余悸，打消了南返的念头。

    先前的战斗让它发现，自己还是蛮强的，足以独自应对小人的军队，上回钢铁与火焰的洪流只是特例。既如此，何苦攀大哥，独行更自在。

    扎赞眼睛亮起来：“咕咕！”

    “回大海！”

    它辨认了下方向，大步离开。

    沉重的脚步声远去，白鸟扒开软土，从掩体中钻了出来。

    “高山！高山！”

    “我在这里。”

    不等抹去满脸灰，白鸟飞快地跑过去，帮忙把好友从废墟中解放出来。

    两人看着对方灰头土脸的糗样，用力拍打友人肩膀，哈哈大笑。

    周围陆续有人爬起来，也有人连声呼救，两人对视一眼，去提供帮助。

    良久之后，再也没有求救的动静，累坏的众人零零散散的坐着，重伤员哼哼唧唧的祈求同伴别抛弃自己，其余的拿出搜集到的食物边吃边聊。

    “大部队跑得没影了，我们接下来咋办啊？”

    “要我说，神风军不靠谱，那投蓝旗军呗！”

    “我觉得行，蓝旗军美名在外，值得信任。”

    “小英雄，你有什么打算？”

    “对对，白鸟小英雄，你怎么看？”

    白鸟带头搜救，而且第一个当众指出不能抛弃想继续活下去的伤员，迅速在人群中获得了巨大的声望。

    “我是个孤儿，是依靠邻居们接济才长大的，我本以为，我们参军了，那些走不了的邻居们就安全了。”白鸟神情凝重，“我错了！”

    “神风军不可靠。事到如今，我们能够依靠的只有自己手中的枪炮。我决定，”白鸟神色转为坚定，“回去，回到养育我的地方。要走，就带上老人们一起走，要留，就让我挡在他们前头！”

    “好！”听闻此言，众人纷纷振奋，重新找到了精神支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