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旦齐拉停顿片刻，温和地说道：“吾观汝曹，亦丈夫也，岂乐为是哉？可善自为计！”

    姜莱这时候已经不在乎自身想法被智脑侦知了，破罐子破摔，说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们只能选择听命行事。你以为我们不想要凭自己的心意行事吗？你以为我们乐意做这种任务为先、不分善恶的星际佣兵吗？没有挣脱牢笼的力量，没有强大的势力庇护，何来自由，何来出路？”

    撒旦齐拉闻言沉默片刻，认真的朝队员们说道：“吾愿卑身厚币，以招贤者，共襄义举，讨伐无道。”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

    撒旦齐拉用柔劲将远藤小次郎抛给史蒂夫，然后举臂遥对天空，一根爪子指着星际战列舰，再次强调：“伐无道！”

    史蒂夫和沃里克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意动。

    亚历山大摩拳擦掌，表示支持。

    李白白抹干了眼泪，举锤相应。

    甚至连远藤小次郎也似乎放下了心中的怨恨，流露出赞成之意。

    然而，姜莱却沉默了。

    他感到情况有点不对劲。

    他对于雅玛族的遭遇深感遗憾和同情。但他清楚自己并没有为对方主持公道的能力，也没有为对方报仇雪恨的决心。

    双方非亲非故，又非同文同种，从各种层面上讲，几乎没有共性。感同身受已属难得，怎么可能毫不犹豫就为之拼上性命？

    或许宇宙中不乏这种高尚的星际主义战士，但姜莱做不到。他虽然同样对那些让自己陷于不义的人怀恨在心，但是并没有产生转投撒旦奇拉一方的想法。

    为何其余人一致准备反水？

    姜莱大脑飞速运转。

    他们不会不知道双方实力的巨大差距，应该不会如此不智。何况，流亡者兵团的风格是残暴，讲究以力服人，这种指鹿为马的腌臜事大概率与兵团没有关系。

    难不成这个宇宙的人类个个道德水准高得离奇，全部能与电影人物杰克·萨利看齐？

    这绝不可能！

    那么，真相只有一个！

    想到这里，姜莱心中的痛苦减少了一些，眼神也变了。

    撒旦奇拉把众人的反应一一看在眼里，对着姜莱继续努力劝说：“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见机不早，悔之晚矣！”

    “哈哈哈……”姜莱突然笑出声来。

    撒旦奇拉不解道：“汝何故发笑？”

    “我笑的就是你，你这个谎话连篇的‘伪神’！我早该想到的，‘神’怎会不介意被称为‘撒旦’呢！”

    “无礼至极！”

    “还不醒来！”姜莱看着神情恍惚的众人，再次命令智脑利用战斗仪强行放大自己的脑电波，刺激同伴们的神经中枢。

    众人在智脑辅助下猛地回神，这才明白刚才一不留神中了花招。此刻，他们发现自己距离心神被完全操控只有一步之遥，不由冒出一身冷汗。

    原来撒旦奇拉竟暗中使诈，用天赋技能影响了巨兵们的心智。

    大家冲着撒旦奇拉破口大骂，但大部分的怒骂在后者听来只是聒噪。同为心灵感应能力，这招与姜莱先前所中的“通财”的侧重点不同，并没有读取记忆的效果。

    “这不可能！你才应该是受影响最深的人。”撒旦奇拉难以置信的质问姜莱：“当你们看到真相，心神激荡之时，已经全部中了我的能力。你怎么可能没事？”

    “这招叫做‘纳贤’，有极强的同化效果，抵触心越小，就能越快达成永久控制。你的记忆告诉我，你们很想反抗‘流亡者兵团’，在这点上我们的立场并不相悖。”

    “你的记忆更告诉我，你深以祖国文化为傲，而这种文言文是你记忆最深刻的标志性文化，我完全是投其所好，你本该第一个为我所用，怎么可能挣脱？”

    姜莱有些疑惑，他确实喜欢传统文化，但最喜欢的并非文言文，而是古诗词。那些文字，不仅让他能够窥见古人的才情，更是一扇通往古代文明的大门，让他深以祖国古老而深邃的历史文化为傲。

    当他穿越后举目无亲的时侯，那些文字对于姜莱而言，又带着一种特殊的情感。他将这些从故乡带来的种子播洒在内心深处，希望她们扎根发芽，填补自己精神上的空虚，同时定下锚点，令自己永远记住来自何方。

    姜莱更疑惑的是，他为什么没被控制住。难道是因为他对文言文的感情除了骄傲，还有害怕？还是因为他曾与撒旦奇拉进行过脑波链接，如同圣斗士那样，同种招式对巨兵也是没用的？

    当下没时间多考虑，姜莱把疑问先扔在一边，嘲笑对方说：“这恰恰证明，你并非全知全能的‘神’。”

    李白白跳出来，怒声逼问撒旦奇拉：“你以所谓‘真相’为饵，引得我们心神不定，趁机进行精神入侵，真是卑鄙！说，那些场景到底是不是真实的？”

    “当然为真，‘神’无虚言。”

    “呸！我再也不相信你了。”李白白骂道：“‘神’者，正道也，以仁德度化世人。你不仅利用‘雅玛族’的苦难做文章，还妄图操控我们，如此行径，不配称‘神’！”

    姜莱朝李白白竖起大拇指，也开始猛烈批判撒旦奇拉：“其实我早就发现你的水准不足以称‘神’了，读取记忆的本领不到家，发言完全是生搬硬套，简直贻人以笑柄。”

    “本来我并不介意，毕竟‘神’不是我的信仰，你要做‘神’与我无关。可没想到你的德行也如此低劣！眼下你的行径已犯众怒，那就只能予以讨伐，将你打落神坛！”

    “冷血无情，利用雅玛族的悲剧做局，此其一，不仁！”

    “心术不正，试图通过洗脑操纵他人，此其二，不义！”

    “实力不济，远远达不到强者的水准，此其三，无才！”

    “不识时务，急于雪恨而不卧薪尝胆，此其四，无智！”

    “如此不仁不义无才无智之辈，怎敢妄言称‘神’！你不过是个强大的怪物罢了，‘怪兽’才是你应得的称谓！”

    姜莱一口气说完，骂得酣畅淋漓。

    “你-”撒旦奇拉则气得七窍生烟。

    “说得好！”

    见撒旦奇拉被姜莱这通嘴炮喷得哑口无言，周围的人无不欢欣鼓舞，觉得狠狠出了口恶气。

    沃里克频频朝姜莱竖起大拇指，后者这次的表现让他刮目相看，完全颠覆了“闷葫芦”的刻板印象。

    激动之余，沃里克很遗憾自己不能亲自上阵喷个痛快，用嘴替的爽感总是差了几层。

    他一向认为，用言辞击败对手带来的快感总是比单纯的力量压制要来得深刻。只可惜撒旦奇拉的语言能力来自拷贝，而姜莱的盎撒语水平……懂得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