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壶芦山
“这个宫女我要了。”
朱徽妍迈步来到碧珠面前。
她倒是想看看这个宫女想要做些什么。
凶悍嬷嬷:……
碧珠:……
你要?这哪行啊?
凶悍嬷嬷:“六公主殿下,请恕奴婢多嘴,您和七公主殿下进宫怎么不回永和宫看看娘娘?娘娘可是时常想念两位公主殿下。”
朱徽婧:“你这奴婢真是多嘴,我们如何行事还用你来教吗?”
凶悍嬷嬷:“奴婢多嘴,只是这个碧珠是永和宫的人,除非娘娘点头,否则奴婢可做不了主。”
听见凶悍嬷嬷抬出傅懿妃来,朱徽婧想再说话,却被朱徽妍给拉住了,朝着她暗中使了个眼色。
俩人是亲姐妹,彼此特别有默契,朱徽婧顿时知道了这里面有套头,随即闭口不言。
“既然如此,那我们走了,你们继续。”
朱徽妍拉着朱徽婧和朱徽娖就往回走,凶悍嬷嬷和碧珠再次傻眼。
就这么走了?
那不是白忙活了吗?
碧珠可沉不住气了,她的娘舅还要靠傅懿妃去救,若是办不好这件事,那后果不堪设想。
念及于此,碧珠不顾凶悍嬷嬷的眼色。
急忙跪着向前猛蹿:“八公主,八公主行行好,请八公主收留奴婢,奴婢知道八公主要开府一定会带走一些宫人,求求八公主将奴婢带走,奴婢什么都会做,公主叫奴婢干什么奴婢就干什么,奴婢再也不愿意待在宫里了,奴婢求求八公主,呜呜呜……”
这点伎俩骗骗八公主朱徽娖是够了,六公主朱徽妍可不是傻子。
只见朱徽妍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朱徽婧也明白了什么,只有朱徽娖不明所以。
眼见朱徽娖就要答应,朱徽妍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摇头说道:“八妹,这个宫女看起来一点都不好,咱们快走吧。”
朱徽婧:“就是,又瘦又小,还黑黑的,像暹罗猴子。”
俩人一左一右直接把朱徽娖拉走了,只留下懵逼的碧珠和黑着脸的凶悍嬷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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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肃
白骨河
高立功在冰冷浑浊的河水里浸泡了足足有九个时辰了,身上被泡的都快没有知觉了,后背的李自成更加的严重,依旧昏迷不醒,呼吸极其微弱,脸色一片惨白,伤口已经开始腐烂了。
要知道现今甘肃地区秋季特别清冷,尤其是夜间,现在高立功四肢都冻得红肿僵硬,两条腿毫无知觉,抱着枯木的手臂已经不能动弹了,腹内空荡荡的,头脑发热疼痛的厉害。
高立功已经坚持不住了。
眼瞅着壶芦山就在眼前,他却没有力气上岸了,两眼一翻直接昏死过去,两只手依旧紧紧抱着枯木。
壶芦山
此山巍势无比,逆生古柏青松,高有百丈接云通,草木极其茂盛,涧下瀑布流水,林中飞鸟齐鸣,怪石似虎把人惊,必有山贼劫径!
这壶芦山中有个村子,叫做高家庄,原本只有五家八户,共三十三人,好武成风,常年以狩猎为生,冬天的时候也会在山脚下打劫过往的行人。
西北地区民风彪悍,高家庄体现的淋漓尽致,远近的村落和往来的商贾都很畏惧高家庄,米脂县曾经派兵围剿过一次,但是消息提前走漏,高家庄的人全都躲进深山里,官兵无功而返。
也正是那一次,高家庄从山脚下搬到了山上居住,并且修建了三道关口,昼夜有人把守,又修建了英雄聚义厅,选出了大横把高桂英。
自此以后,高家庄的村民彻底变成了山贼!
这高桂英可了不得。
她本是个寡妇,但是武艺高强,善使一条花枪,人送外号叫做“花枪圣母”。
高桂英自从当了大横把之后,带领村民们袭击过米脂县衙征粮队,花枪连挑二十八人,因此名声大噪,很多西北绿林好汉慕名来投,高桂英是来者不拒。
山寨里的人是越聚越多,现在足足有五百多人。
高桂英选拔出了五名头领,分别是“大刀镇陕西”孙朝仁、“神拳无影”陆井贲、“酒鬼醉剑”柳跃鸣、“铁门僧”智空、“小花枪”高一功。
在西北这一带,绿林道共分三山四寨十八沟。
这壶芦山就是“三山”之一。
远近无人敢惹。
那高立功正是高桂英的堂弟,因为他在驿站当差,怎么说也属于官面人物,与高桂英很少有来往,也就是逢年过节的时候,偷偷摸摸来高家庄串门。
说是串门,实际上就是来混顿酒喝。
因为高立功这个人嘴特别馋,他的俸银少的可怜,平时省吃俭用勉强过活,但是高家庄可不缺吃喝穿戴,都是常年“做买卖”来的,山上什么玩意都有。
每次逢年过节,高立功都是拎着小包裹来,背着大包裹走。
高桂英特别大方。
不差给他这点东西。
谁家还没个穷亲戚?
此刻高家庄的喽啰兵正在山下等着买卖上门,有俩人憋不住屎,跑到旁边的白骨河拉屎,因为这白骨河是他们天然的茅房,屎随便往里拉,要不怎么水那么浑浊呢。
他们在这拉屎也有技巧,先在河边拉,拉完用朴刀一铲屎下面的沙土,这么一撅,直接把屎撅到河水里。
要不李自成的伤口怎么被河水泡腐烂了呢,就有这个原因,水里面太脏,有很多病菌,最容易腐蚀伤口。
要说一两泡屎扔进河里不至于这样,架不住常年拉呀,尤其是壶芦山这段河流,里面扔的屎太多了。
俩喽啰兵脱吧脱吧就蹲在了河边。
“哎?你别在我上风口拉呀!”
“我憋不住了!”
“噗噗噗——”
“哎呀呀,太臭了~”
“哎?我说,你看河里是不是有人?”
“呦!还真有人唉?”
“好像是死人吧。”
“咱俩先好好拉屎,拉完去瞅瞅。”
“你说的对。”
这俩喽啰兵也没当回事,这年月死的人多了,都司空见惯了,就拿这白骨河来说,里面经常有浮尸,不是饿死的就是饿的跳河自杀的。
当然,高家庄出来做买卖也经常杀人,尸体往白骨河里一扔也就不管了,时间长了血肉就烂没了,白骨自然而然的就沉入河底。
等这俩喽啰兵拉完了屎,用干草擦了擦腚,穿好衣裳后拔出朴刀铲屎。
“嘿!”
“哈!”
两泡屎被撅到了河水中。
溅起两团小水花,俩喽啰兵笑呵呵的收刀,走向了“浮尸”。
等捏着鼻子到了近前一看。
有点眼熟啊。
“哎?这不是大横把那个驿夫堂弟嘛!”
“呦呵,还真是他,他怎么死在这了?你看他身后还绑着个人。”
“他死就死吧,咱们别看了,这小子死了也好,省的总来咱们山上打秋风,每次都连吃带拿的。”
“可不咋的,这小子还是官面的人,咱们挺多兄弟看不上他,也就是大横把家的亲戚,换成旁人兄弟们早把他剁了。”
“走吧,这里埋汰,咱俩赶紧回去吧。”
“走。”
俩喽啰兵就这么走了。
秋风萧瑟,河面的风很大,少时,高立功居然醒了过来,他奋力的睁开双眼,瞳孔涣散无光,如行尸走肉相似。
此乃回光返照也。
只见他奋力的扭动身体,想要挣扎着上岸,可惜的是身下水草缠绕,四肢僵硬不能动,此刻他已经用尽了最后一口气,眼睛一翻,死了。
高立功卒!
此刻,白骨河边的土路上,吴殳带着大内侍卫纵马狂奔,因为有些路不好走,导致他们耽搁了不少时间,眼瞅着前面大山拦路,大伙都明白,这是到了当地百姓所说的壶芦山。
之前侍卫们询问百姓,重点是问铁索连环山,并不知道壶芦山的情况。
正当他们靠近河流源头之时,山脚密林中蹿出数十山贼,直接拦住了去路。
“站住!”
今天做买卖的头领是“小花枪”高一功。
他是高桂英的亲弟弟,这小子今年十六岁,长得虎头虎脑,虎背熊腰,身高在七尺开外。
头戴六楞抽口硬壮巾,顶梁门倒拉三尖慈姑叶,鬓插英雄球,两道浓眉,一双大豹子眼,蒜头鼻子,大鲶鱼嘴。
穿着一件土黄色的大氅,里面是短衣襟打扮,手里持着一杆花枪。
胯骑一匹卷毛青棕马,名字叫卷毛蛤蟆蹦。
吴殳打量他的同时,高一功也在打量着吴殳。
只见吴殳身高八尺开外,虎体狼腰极其雄壮,眉清目秀面带黑巾,头戴束发金冠,身穿湖蓝彩绣螺纹锦袍,背后两杆蛇矛短枪,胯骑一匹大黑马。
在其身后十名黑袍蒙面大汉,背盾持刀气势汹汹,胯骑都是正经的战马,一看就知道不好惹。
高一功感觉到这些人很不一般,不能不闻不问的直接做买卖,眼瞅着这些人一个个黑巾蒙面杀气腾腾,保不齐就是同道中人。
高一功抱拳问道:“敢问对面是哪条道上的朋友?”
吴殳闻言眉头紧皱。
身后的十名大内侍卫纷纷取下黄铜虎头盾,快速形成了战斗队形,只要吴殳一声令下,他们就敢直接冲阵!
别看对面山贼有五十多人,在他们的眼里全都是乌合之众,一个冲锋就能杀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