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话 婚礼
白觅等得头晕眼花,一院子的人都在说说笑笑。
“王妃请喝茶。”
一丫鬟递来茶杯,只是垂头的刹那,她便看到此人脸上的讥讽。
白觅呆呆地眨了眨眼,也不接,眉头皱得估计能夹死一只苍蝇。
她不识趣想让齐巳面上无光,可这厮压根不在意,同桌的人心底一个咯吱,难道这傻子要抽风了?
“王妃快接啊。”身负重任的老嬷嬷站在白觅的身后,手臂捅了捅她的腰,挤眉弄眼。
结果,这傻子愣愣地开口,一脸痛色,“我腿酸,胳膊麻了…”
话音刚落,她无辜地朝着齐巳望去,“我动不了,麻,真麻了!”
堂上堂下时不时交头接耳,议论着这场戏剧性的变故。
然齐巳只是半垂着眸看了她半眼,温和平静地开口,“还不快为王妃揉腿。”
“是。”老嬷嬷双手按住白觅的腿,为她纾解因长时间走动的发麻发酸。
“啊哈哈哈….”
她的手刚触碰到主子的腿,就听到一串长笑。
“痒,你挠我痒痒做什么,哈哈哈哈…”
“好痒啊…”
齐巳双眼一闭,再度睁开,眼底的冷意已化作了平静,他干脆就拽住白觅的手微微施力。
几乎是从牙齿缝里吐出的话,但听着又多情:“要不我亲自替你揉揉?”
白觅刹住笑,立马做直了身子。
“我好了。”
余光却瞥到这厮那张清隽且情深意切的脸庞,她完全没了继续整幺蛾子的想法。
远处,曲音绕梁,乐师们轻拢慢捻,台上正展开至高潮阶段,另外几个舞弄着刀剑。
怎料那几个乐师俄顷之间,戾气陡升,突然厉气骤增,趁着所有人皆悉心聆听曲调之际,挥袂扬刃,凌厉的尖刀挟磅礴气势,直直朝着堂上正座的齐巳射去。
所有人都在看白觅,都未及预防。
锋刃毕现,齐巳面色不改,举手欲挡。可他手里还握着白觅的腕,他压根就没松,一挥手,反将白觅拉入怀中
于是乎利刃疾飞,首当其冲的是她。
果然,这狗东西平白无故搞出个订婚宴绝对没好事。
之前还觉得他的人品不错,现在居然拿她挡刀。
此厮真真无耻。
白觅反应极快。她毫不犹豫,顺势而倒,犹如惊鸿受惊,弱质纤纤的直接直接趴了他腿上。
她的身子尚未及桌,完全能遮挡住。
然后那刀又是冲着齐巳去了。
既然这厮不义,就别怪她无情,大不了鱼死网破。
白觅还以胸脯压制住他没来得及松开的手:长点眼,快点切死他吧。
眼看刀锋逼至眼前,齐巳抬腿极其利落地一脚过去。
于是,她就感受到某只猪蹄子在她身前捏了一把。
这厮也忒狗了,都这种时候了还想着吃豆腐...
顿时,杯盘狼藉,碎了一地。而那锋利的刀刃应声钉在桌面上,刀身在左右晃动,发出嗡鸣颤声,
周围的人回过神来,惊慌失措,尖叫起来。
白觅抬头,正好与齐巳的黑眸相对,他眸底深浅不定。
白觅一脸惊慌道:“别看我,我也很害怕…”
她一边说一边从他怀里出来,嫌弃地扫了猪蹄子一眼。然后才深深换了口气,果然,这厮味道太刺鼻。
忽闻乐声止,前院厅堂瞬间变为修罗场。台上乐师非但不奏乐,反而纷纷抽出长刀,杀气腾腾地扑向堂上。
这些人行动矫健,招式狠辣,显然是久经沙场的杀手。
而齐巳的死士亦不示弱,拔刀便上前迎战。
顿时,原本喜气洋洋的场合,变得血腥满地,狼藉一片。
无论是朝中大臣见此皆惊慌失措,抱头鼠窜。
女眷们尖叫连连,躲避着飞舞的刀光。
这种时候,白觅固然惶惶然,躲急急避于一旁,顺便看看这臭不要脸的是怎么被杀的。
世间常道,好人短命,王八长寿,而且这王八还相当能打。
众杀手皆想取他性命,然无一能触及他衣角。
远处,一甲二甲领死士于堂上杀得个鲜血淋漓,手段狠辣,都是狠人。
一些躲避不及的宾客难免遭殃,不知是哪个的热血溅上他们满脸和身上,一个个全都吓得呆若木鸡,继而颤抖如筛。
齐巳杀人没用几分力,但绝对是个高手。
他那白皙的手染血犹艳,敌剑柄握于掌中,反肘割敌喉管时,像是谈笑间切萝卜似得。
白觅眼观八路,洞察杀手的功夫招法,料应是江湖排名第二的杀手组织,斩尘会。
可惜对付起齐巳,犹弱一筹啊。
想当初,立会名时,白觅便觉不佳。
虽然他们的宗旨是把目标送上黄泉路,奉尘王是何许人?第一杀手组织之首能是个随随便便被斩的货么。
眼下可不就是这样。
杀手亦自觉今日行事不畅,再杀下去,恐都有来无回。这时杀手头目瞥见白觅正在旁观。
巧了不是,这不是齐巳的未婚妻么。
不妙...
白觅挑眉,连忙提着裙摆往帷幕后躲,她可不想被这祸害给拖累。
当然,她跑不了,那杀手头头动作非常快,一下堵住了去路。
知道自己眼下不适合暴露,所以她举起了双手。
那人一把勒住了她的脖子,冰冷的刀刃便横在了脖前,推着她走到堂殿中央。
她撅起小嘴,道:“兄台,有话好好说,我就是个冲冲场面的无关紧要的人,方才奉尘王还拿我挡刀呢。”
头目显然不信,对那头正在砍人的齐巳恶狠狠说道:“再不束手就擒我就弄死她。”
白觅心想,这头目脑子是浆糊做的吧,她都说的那么明白了,凭什么还认为狗东西就能为了她束手就擒呢。
今日定亲,她就是只饵,钓的就是这群大傻鱼。
果不其然,齐巳将将弄死个杀手,回过头来笑了笑,只看了白觅一眼,然后又去弄死了下一个杀手。
白觅一脸无所谓,对头目道:“你看看你看看,这狗东西还笑呢。你挟持我没用,我跟你说,他没人性的……”
头目的快剑又往白觅脖子上抵了半寸,一股子锋利的冰冷贴上她的皮肤,他狠声道:“你特娘的闭嘴,在逼叨老子弄死你。”
白觅微微仰了仰脖,以免真被误伤,后不紧不慢地轻声道:“兄台,姜叶依没告诉你,杀人不杀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吗?”
此话一出,那杀手头目微微一震。
这世上知道他斩尘会门主真名的寥寥无几,并且知道门主真名的都是对门主而言重要之人,这人斩尘会上下绝对伤她不得。
白觅看向齐巳,又悠悠与杀手头目道:“兄台,我和王爷相处的多,知道他的死穴,你看,他右臂动作是不是略略慢些?”
“你行行好去杀了他,然后往祠堂跑,祠堂通往后山,那边没人守。”
杀手头目一时惊疑不定,白觅侧目瞥了瞥他:“真的,我本来也不想嫁他,他方才拿我挡刀不是?还笑话我被你俘虏不是?”
话音儿一落,她冷不防抬手以巧势推挪开横在脖前的剑,自己转瞬躲到了一边去。
头目也知道再擒她也无用,当即朝齐巳攻去。
他也是相当厉害,专攻齐巳右臂,一时间两人相持不下,叫白觅看了好一番精彩打斗。
要不是形势严峻,她都忍不住要搬个板凳嗑瓜子了。
可最后杀手头目还是干不掉他,当机立断利剑一挥斩了帷幕扰人耳目,他自己则转头就撤。
一甲立马带着人追了去。
堂上尸陈遍地,充斥着浓烈的血腥气,整个一阎罗殿一般,哪还有半分喜庆之意可言。
这与齐巳定亲的真要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千金小姐,恐怕早都吓死了。
再看看那些京贵女眷们抱头躲在角落里,哪个不是花容失色、魂飞魄散。
不过白觅还比较坚强,虽然一脸惊吓,但看起来还保持着神志的样子。
齐巳手里拿着刀,转头就朝她走来。
他满身血气,明明面目温和,却给人一种阴晴不定的瘆人感觉。
正这时,突然一把剑从别的方向又射进了堂上来,不过这次不是冲着他来的,而是直冲白觅。
白觅听到声音,故作被齐巳吓腿软,倏而整个人跌坐在地。
于是乎那剑就直直从她头顶上方咻地穿过,一下扎进了正在逃跑的一个官员身上。
那人吃痛跪倒在地,开始大呼小叫。
齐巳和白觅转头就看见一名随从模样的人站在侧廊下。
那人正想跑,齐巳手里的刀飞过去将他砍在了廊柱上,鲜血顺着柱子流了一地。
汤阴郡主站在不远处看见了,脸色煞白。她原打算趁着场面混乱,误杀掉傻子。
可没想到那蠢货一直躲来躲去,跟个老鼠一样,好不容易暴露出来了,偏偏剑射过去时她又腿软了。
她的随从居然就那么被串死了。
这下齐巳手里没有凶器了,白觅觉得自己也踏实了些。
他站在她面前,她仰头望着他道:“吓死我了…”
齐巳弯下身来,那满身腥甜的气息端地是狷狂。
他一把握住白觅的手腕,道:“蹲得挺及时。”
白觅解释道:“你吓到我了,我腿发软。”
“哦?”狗男人只是笑笑,并不当众戳穿。
说罢,便一手将她扶了起来。
白觅顺势就环住了他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