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话 将计就计~
晚霞如烙铁,烧透了半边天。
白青山一直在宫外等待。
一行人抵达宫内便跟着富贵来到了大殿上,各王侯使臣、世子才得以见到侯府嫡女的真面目。
白芝香手指紧紧收在袖中,掐着自己的手心,面上越是柔柔楚楚之态,心里就越是愤恨至极。
只要和白觅站在一起,旁人永远不会关心她是谁,所有的视线只会落在白觅一人的身上,根本不屑于多看她一眼。
她冷笑起来,不过也无妨,等过了今晚,任白觅再怎么千金之躯,也只会落得个声名狼藉的下场!
而这些只对白府感兴趣的有眼无珠的东西,明日更会对她唾弃不已!
从今往后,这贱坯子就会和她一样是个残花败柳了。
随着礼侍监的声音响起,夏帝上了大殿。
他抬脚跨进殿上来,一身明黄龙袍,随着走路的动作步步生风,面容冷酷,煞有气势。
殿堂上灯火通明,瀚王进来,有意扫视了一眼,目光落在白觅和白芝香的方向,稍稍停顿才从红毯上经过,坐在了夏帝的侧对面。
大殿上的女子,有不少朝中重臣的家眷,还有殿上侍奉的宫女,注意力都会被这个人所吸引。
连身边的白芝香都会忍不住偷眼瞧他,看着他一步步过去。
只有白觅没有。
她低垂着头,露出一截莹白的脖颈,双手握着一个自己带来梨子,正小口小口咬着。
一些本想和白家结亲的人不禁感叹,尚未及笄,宛如孩童,若弄到手,极佳啊!
白觅正回身,忽见桌侧置了一盏白芝香添的热茶,缓缓端起杯轻嗅一下,并无察觉有异。
宴会始开,美曲悠扬,一群舞姬翩翩入殿。宫女们相继呈上御膳,一时间殿上杯盘错错欢声笑语。
觉察到有二道锐利的目光仿佛自不同方向刺向她,白觅觉得如芒在背。
然她未抬头,假装不知,自顾自吃着梨。
正欲饮茶间,舞姬们水袖飞舞,如仙子凌空般美妙绝伦,恰到好处地遮住了她与那两道目光之间的视线。
白觅放下茶杯,侧头在白芝香耳边低语:“姐姐,瀚王好像在看你…”
闻言,白芝香顿时红了脸,嗔了句:“哪有…”
她抬起水润的眼帘,朝上面看去。
白觅沉下脸,不露声色地将自己那杯茶与另一杯换了位,眼角余光留意住周围,神态自若。
她原是想,如果白芝香没有害人之心,那她就换个方式把人送入瀚王府。
可昨夜的事情发生后,她就铁了心要把这对狗男女以最难堪的方式凑在一起。
不久时,大殿内的人都有了些醉意,白芝香燥热难耐,头脑晕沉沉。
想必是方才那杯果酒作祟。
“姐姐,觅儿头晕想出去透透气,你能陪陪我吗?”
再看白觅时,她整个人摇摇欲坠,好似快要站不住脚。
她自个儿亦迷迷糊糊,误以为白觅撑不住了,遂欣然同行。
心想,只需把人带至偏殿,便可功成身退,王爷定会更加宠爱于她。
外头景色犹如墨染,浓厚的夜色将大地笼罩。只有琉璃宫灯散发的微弱光芒,才能勉强照亮殿外附近的一切。
殿外便是御花园,夜色中依稀可见数点熹微灯火,犹如星辰闪烁于漆黑的夜空,增添了几分神秘与雅致。
走哪儿去呢?
看样子是偏殿,那里应是设好了一个陷阱在等着她。
白觅身子骨小,扶着一个与她差不多大的白芝香摇摇晃晃,说不上艰难,却也不容易。
她垂头掩目,藏起眼里的冷意。
须臾。
齐巳立于御花园假山后侧,他望着离开偏殿的白觅,越发觉得娶这种女人回家,最为合适。
面上痴傻,却不失理智,还反把白芝香给弄上了偏殿里的床。
那么干净、胆大、聪慧又冷静的女人,瀚王那下半身思考的东西哪里配得上?
越是这样想,他就越想早一点将人霸了才行!
齐巳眸光微动,嘴角荡起一抹淡淡的笑:“十三。明日起,贴身护她周全。”
小十三晃了晃神,这任务是终止不了了?
先是暗中窥探,现在又是贴身?
堂堂男子汉,非要跟在女人屁股后头?
他面无波澜,平平淡淡道:“是!”
齐巳转身走入黑暗中,小十三留在原地静静看着。
等待的时间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直到白觅听到了急匆匆的脚步声。
渐渐,有更多的人过来了。
皇帝和白青山、白郁亦匆匆赶至,还有一些官员也纷至沓来。
此时,富贵守在偏殿外面,尚未来得及理清状况,却已被侍卫们团团围住,正惊恐出了何事,就见朱广沪等人过来。
晃眼间,瞥见不远处有个人影。
他顿时大惊,那不是白觅吗,她,她怎么在外面…
那里面的人又是谁?
陛下难道是要往,往这里来?
不行,不能让他们过来,瀚王还在里面呢。
他立刻转身,欲要警示内殿之人,却不想被两名侍卫拦下,将他“保护”在侧。
他惊惧地看见人群如潮水般涌向这里,面上已无血色,连一个字都无说出口。
朱广沪目光如炬,一眼便看见了富贵,他匆匆几步,行至近些后肃地斥责:“狗奴才,不在正殿侍奉,竟敢私自前来此处?”
他一声令下:“来人,将他拖下去杖责三十!”
还未及开口辩解,富贵便被人拖走,他心中绝望,一切全都完了。
他也懒得再告知皇帝,他们的计划不仅没有成功,反而还出了大事。
在场众人,皆面露紧张之色。唯有朱广沪似乎对眼前的一切早有预料,从容不迫地站在原地。
前半刻,白觅把白芝香五花大绑在床榻上,撕烂了她的衣物,用帕子塞进她的嘴。
烛光被吹灭,偏殿里陷入了一片漆黑。
外面的富贵虽觉得有些奇怪,但没听到里面有什么动静,又想着这个时候瀚王应该快到了,他才不会进去坏了好事。
正这样想时,御花园小道上,便有个人挺身阔步、衣袂扶风,一脸冷酷地匆匆走来。
瀚王来了…
白觅打开一扇窗,翻身下去后悄悄离开。
临走前她还不忘对白芝香道:“姐姐,若你戳穿身份,只怕王爷会认为是你处心积虑算计他,不如就此和他生米煮成熟饭,到时以白家堂小姐的身份,顺顺利利做瀚王妃,岂不妙哉?”
听到门外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白芝香眼泪横流,可就是不敢出声。
贱胚子竟将她推至如此境地,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仅用三言两语便讲的如此透彻。
此时白芝香才发现,白觅全然没了痴傻的模样。
本还想挣扎一番,可她却慢慢安静下来…
瀚王并不在意偏殿内昏暗的光线。
他推门而入,借助于偏殿外透进来的光线,他目光所及,立刻便注意到床上躺着的那名女子。
他走到床边,伸手去碰,女人轻颤了一下。
光滑细腻,手感甚好。
瀚王凉笑一声,手从上抚到下,浅笑道:“香香办事果真周全,竟将你扒的如此干净,真是有心了!”
白芝香此刻恨死了白觅。
她心知今晚难以逃脱,一旦稍有不慎,让瀚王发现是她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
白觅并未走远,抬头时发现假山后竟悄无声息地站着两个人。
他们目睹了她进入偏殿,后又从窗户里翻出。
倘若换做旁人,发现被人如此默默地注视,势必会惊慌失措。
然她却泰然自若,因为她深知那两人的身份。
就算男人的模样在夜色中不是很清晰,但那身量轮廓,还是能够一眼认出来。
那是她的未婚夫,齐巳。
白觅就不明白,这人有什么毛病,走哪跟哪。
静坐在阴暗处,她身子很冷,眼眶有点微热,那是一种刚从深渊里爬出来的感觉。
所有的报复和恨意,现在才开始。
她侧脸轮廓在月光下显得有几分凌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