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来了，教廷的军队来了，这就是我们背弃神明的代价啊。”

    “我们只要交出那个弃光者……”

    “哪里有什么弃光者，随便给我们安了个莫须有的罪名，其实就是看上了我们的金矿！”

    “一座小小的金矿哪至于教廷的军队出马，不过是觊觎薇琳公主的美貌罢了。”

    “安静……”一个苍老的声音从王座上传来，回荡在这座大厅里，议论的声音如同融雪一般渐渐消失了，“特雷卡，你怎么看。”

    “表面上的诸多借口，都是为了遮掩真实的目的，而真实目的中最有可能的，就是为了扶持下一任教宗上位的作秀。”站在王座旁边的人开口道，“而我们，恰好被选为了那个牺牲品。”

    “呵……”

    “陛下，如此危难时刻，我们能依靠的只有那个——”

    “弗洛里安，你怎么能在陛下面前说这个？！”

    “唔，对，对不起，是臣下失言了。”

    “无妨，也只能如此了……明天，我会亲自——”

    “叮铃——快点起床了，你这头死猪。”北鬿被一阵闹铃声吵醒，“什么动静？德莉珂特？”

    “垃圾中的渣滓快起床，虽然少了你地球还会继续转——”他猛地坐起来，将传来德莉珂特声音的闹钟按掉，轻轻晃了晃脑袋。

    “感觉做了个好清晰的梦啊……但一醒来就又想不起细节来了。”

    “北鬿小哥，早上好。”洛菲尔特屈膝坐在地上，向北鬿打了个招呼，“还喜欢我给你定制的闹钟吗？”

    “为什么声音是她？”在诸多重要的问题中，北鬿似乎挑了个最无足轻重的。

    “我看你们走得比较近嘛，她说你喜欢这种的。”洛菲尔特正拿着一块屏幕操作着。

    “你还真信啊……不对你怎么进我房间了？这个闹钟是干嘛的啊？？”

    “是伪装成闹钟的探测器，还带语音功能哦？”洛菲尔特站起来，把闹钟拿在手里按了一下。

    “叮铃——快点起床了，你这——”

    “把语音功能给我关了，谢谢。”

    “你不喜欢吗？”

    “拜托，闹钟里有女孩子的声音喊自己起床什么的，也太蠢了吧。”

    “好吧。”

    “不是，最重要的问题是你为什么在我房间里啊？！”北鬿突然想起。

    “还说为什么，我昨晚进来的啊，为了监测你周围的各项数据。”洛菲尔特说。

    “……那你能先出去一下吗？”北鬿扯着被子小声说道。

    “嗯？怎么了？”

    “我换下衣服……”

    “哦。”洛菲尔特背过身，“你换吧。”

    “不是——”

    “哎呀，看不到的，那个东西随时可能出现，我也要随时待命啊。”洛菲尔特说。

    “所以你要一直跟着我了？”

    “对啊。”

    “唉，算了，也没什么好矫情的。”北鬿迅速换上了衣服，进到卫生间。

    “上厕所就不必了吧？”北鬿看向扒着门缝的洛菲尔特问。

    “没事，看不到的。”

    “看不到什么啊？！”

    在折磨的早晨终于过去之后，迎来的是再平常不过的白天——也许吧。

    “我要去跑步了，你也要跟着吗？”北鬿问。

    “当然了。”洛菲尔特答道，“哦，对了，你最好把它出现的地方都去一遍。”

    “嗯，但我的意思是，你要怎么跟上来？你也跑吗？”

    “我用这个就行了。”洛菲尔特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个滑板，“它叫‘全地形自行滑板’，看起来怎么样？”

    “看起来完全不像是全地形的样子……”

    “快出发吧。”洛菲尔特拿着她那块屏幕，直接坐在了滑板上，样子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

    “呃，滑板是这样用的吗？”

    “我管那么多干什么，坐着舒服就行。”

    “好吧，我想想，第一次是在……”

    北鬿跑动起来，循着记忆中的路径，很快就到了第一次见到黑猫的地点。

    “……就是这里。”北鬿等气息稍微稳定后说，“它就坐在路边，好像……还在舔爪子，然后就跑远了。”

    “这次没出现呢，附近也没有什么痕迹……”洛菲尔特在屏幕上摆弄着什么，“好了，下一个？”

    北鬿再次向前跑起来，转过了街角，到了那晚经过的小路，即使在白天，走在这里的人依然很少。

    “黑色，是它吗？”洛菲尔特指着前面问。

    “我看看。”北鬿也看到了，前面有一只黑色的猫，“不是，我看到的那只腹部有很明显的心形白斑。”

    “这附近的流浪猫很多吗？”

    “等等，看起来好像寻猫启事上的那只。”

    “拍个照，回头发给失主问问看吧。”

    “这里也没有线索，走吧。”

    继续向前跑，回到中央大街，前面就是何叔的店了。

    “呦，少年，上午好啊。”何作尔又在店门口站着，打招呼道。

    “何叔也好。”北鬿回道。

    “等等，你后面那位，我没看错吧？”何作尔揉了揉眼睛，“你，你是？难道是仿生人偶……”

    “我倒是想有个人偶代替我做一半的事呢。”洛菲尔特说。

    “没想到能在有生之年看到你从工坊里出来。”何作尔说，“这辈子值了啊。”

    “有那么严重吗……”北鬿看着何作尔夸张的样子说。

    “哈哈哈，想不到你还挺有幽默的天赋嘛老何。”洛菲尔特笑道，“这不是之前没有值得我出马的事情吗，这次可是非常给力，可能和这个有关。”说着，洛菲尔特比了个奇怪的手势，何作尔看了一眼后瞬间就严肃了起来。

    “这可是足以召集‘十二会议’的事，你跟洛拉说过了吗？”何作尔压低声音问道。

    “北鬿小哥说这件事的时候，我和洛拉都在场。”洛菲尔特说，“不过我建议先别急着十二会议，这件事的细节还有待确定呢。”

    “……嗯，是我着急了，确实要先确认清楚才是。”

    “好了，北鬿小哥，我们继续吧？”洛菲尔特回过头说。

    “感觉完全插不上话啊。”

    “最后一次在外面见它，就是前面的广场了。”北鬿说。

    “那走吧。”两人向前继续行去。

    很快到了熟悉的告示板前，北鬿想要寻找那天的寻猫启事，却没有找到。

    “那就没法了啊……其实真要说的话，能做的事还有很多，但是……”

    “呵，我还真是个没有爱心的懒狗啊。”

    “这回是在哪里出现的？”洛菲尔特问。

    “我站在这里，它直接在我脚边出现的，一直跟着我回到我的房间。”北鬿说，“应该是出现时间最长的一次，大概有三四十分钟。”

    “还是没有……那就按那天的路线回去吧。”

    “好吧。”

    “现在可以确认的是，你遇到的绝对不是普通的现实掩蔽。”洛菲尔特说，“当然，如果它一直不出现，也没办法排除是你的幻觉的可能。”

    “那现在只能等了？”北鬿问，二人此时已经回到了北鬿的房间。

    “嗯。”洛菲尔特在老位置坐下说。

    “……你这样我压力很大啊，完全没法做其它事了。”北鬿对一直盯着自己的洛菲尔特说。

    “你就当我不存在好了。”洛菲尔特说。

    “我要怎么才能当你不存在啊？又不是那个什么神明造物……”

    “那你试试这个？”洛菲尔特拿出一副眼镜说道。

    “这又是什么？话说你从哪里掏出来的？”

    “叫它‘无视眼镜’好了，戴上它你应该就能当我不存在了。”洛菲尔特把眼镜递给北鬿。

    “唔，确实看不到你了。”北鬿戴上后说，“但是，我已经知道你在这里了，这种‘无视’只会增加我的压力啊。”

    “等等——”北鬿看到了那只猫，它正坐在墙角。

    “它出现了吗？”洛菲尔特激动地问道。

    北鬿想要回答，却突然像是失声了一般，没办法发出任何声音，他又尝试抬起手指向那里，手臂却像灌了铅一样不听使唤。

    “没有。”北鬿发出了声音，却不是他想说的内容。

    洛菲尔特把北鬿的眼镜摘下，拿着手里的屏幕挡在了北鬿面前，他这才放松下来。

    “别害怕，这是现实掩蔽常见的方式，我这边已经拿到数据了。”洛菲尔特说。

    “这——”北鬿又像是被什么东西扼住了喉咙。

    “放松，你不用和我说有关它的事，也别用动作示意，就当我不在就好了，正常和它互动。”洛菲尔特又把眼镜给北鬿戴上。

    “这也太吓人了。”

    “呼——”北鬿平复了一下心情，重新看向它。

    “喵。”它还是坐在那里，就像是普通的猫咪一样。

    “那个，你好？”北鬿感觉这个开场白蠢透了。

    果然，它转过头，没有看北鬿，而是看向洛菲尔特坐的地方，在北鬿的视野里，那里空空如也。

    “喵！”它发出了带有警戒意味的叫声。

    “怎么了？”北鬿疑惑道。

    “呃？！”突然，北鬿的头部像是被重击了一样，眼前一黑。

    “不是吧……”

    “……”时间不知道过去多久。

    “最近昏迷的次数是不是有点多了？”北鬿睁开眼，一个映有正方形的屏幕呈在眼前。

    “不好意思，我太激动，好像有些吓到它了。”洛菲尔特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气息打在了北鬿的耳朵里。

    “太近了啊！”北鬿飞速坐了起来，捂着耳朵说，“别随便在别人耳边说话啊！”

    “好了好了，你看这是什么形状？”洛菲尔特指着屏幕问。

    “什么意思？”北鬿问。

    “为了确认你的认知是不是还正常。”洛菲尔特答道。

    “正方形。”北鬿说。

    “很遗憾，这是圆形。”洛菲尔特说，“那这个呢？”屏幕变成了一片绿色，“这是什么颜色？”

    “绿。”

    “嗯，这是红色。”

    “我这是怎么了？！”

    “没事，一点小小的认知偏差，马上就会恢复的，不要着急。”洛菲尔特拍了拍北鬿肩膀说。

    “可是我看其他的东西都很正常啊？”北鬿看了看房间里摆着的各种东西。

    “当然，毕竟你的认知已经偏差了，自然看不出什么异常。”洛菲尔特解释道，“这种情况我也遇到过，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这么主观吗，那你是怎么确认的呢？”北鬿问，“毕竟你也遇到过这种情况，万一它就是方的和绿的，只是你的认知偏差了，而不是我？”

    “我当然是提前准备了。”洛菲尔特说，“这些图片都是我找了很多人确认后标记的。”

    “当然，确实有一种很有意思的说法，有可能我们的认知全是错误，或者说是主观的，有可能在另一种生物看来：圆并不是圆，方并不是方；绿色是红色，红色是绿色。”洛菲尔特继续说，“甚至我们身边就有一些色盲，他们看到的世界和我们就有些许不同。”

    “回到确认认知偏差的问题，我们只要和绝大多数人比较就行了，与他们一致，那就是‘正常’的。”

    “但是，有时我会想，如果一个无所不能的存在改变了绝大多数人的认知，只留下了一个人还保持着原来的正常，那么在与那个存在同等的视角下，那唯一剩下的人是正常的还是非正常的呢？”

    “众人皆醉我独醒吗。”北鬿说，“好可怕的问题。”

    “确实，也没有什么意义。”洛菲尔特说，她突然话锋一转，“接下来就是身体检查，让我看看你发育正不正常啊。”

    “不是，我也要吗——”北鬿想要逃走，却被洛菲尔特一把按住，她的力气大的离谱，北鬿竟然挣脱不了。

    “不，不要啊——！”

    “为什么这房间隔音效果这么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