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赵卓旭来到这个世界第十个年头，迎来了他第一次离开赵府的机会。

    望着赵府那富丽堂皇的有些过了头的大门匾额，少年的心中并没有涌起多少的伤感。没错，他并没有多喜欢这个地方，或许当真因为，这里并没有他的亲人，也没有想让他好好活着的机会。

    “陈老伯，我一定会想你的！”陈洪升算是赵卓旭对这个院子唯一的思念，在登上马车之前，远远的望见了那个苍老略显佝偻的身影。鼻头有些酸，但是他依旧咬着牙，稳住了泪水。

    赵卓旭并不知道自己将要去到哪里，他跟在父亲的商队之中，仿佛只是一个小小的影子，没有丝毫的存在感。

    虽然父子二人几乎是天天在一处相处，但是赵世谦仍旧不愿意同这个儿子多说几句话，那了了数语，也仅仅只是在午饭的时候简单的问候。

    对于不被自己的父亲待见，赵卓旭显然已经习惯了。他沉默不语，近乎于卑微的跟在父亲侍从的身边。仿佛自己只是侍从的侍从。如此这般行事，并不是他习惯了受虐待，他只是很清楚，自己只有足够的安静，才能让父亲承诺的一切如期到达，他并不知道自己这么认为的原因，但是，成效还是不错的，至少，赵老爷并没有对于自己的承诺，作出任何的改动。

    “卓旭少爷，你知道你要去哪里吗？”侍从在出发的第三天，再也忍不住开了口问道，“我们这些年很少会去这么南边的地方，也不知道老爷是怎么打算的，今年京城的风向可是不大对，如不早日北上恐怕会有麻烦的勒！”

    “父亲不是皇商吗？怎么还用得着发愁！”对于做生意的事情，赵卓旭一窍不通，他也没有机会去接近这些，所以他从来不在这些地方花心思。

    “赵家是皇商不假，可满天下的皇商，并不仅仅只有赵家这一户，老爷这些年带着我们风里来雨里去，不知道是吃来多少的苦，受了多少的罪，也正是因为这个。经商可不是一件轻松容易的事情，哪有那些堂上的县官大老爷舒服呢，所以老爷这才让您去读书。”

    赵卓旭并没有回答，他不想去评价这个父亲，因为他不想怨恨这个人，更加不能得罪这个人。

    众人日夜兼程，又奔波了四日，终于来到了一间客栈。

    “这里是程州地界，从这里再往东边的山里头走上一日，也就到了以牧书院了。”晚饭时分，赵世谦对着身边的赵卓旭随口说道，“以牧书院可是大有来头的，你换上一身体面的衣服再去！”

    “体面？”赵卓旭不解的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父亲，“父亲，我的衣服都是兄长们换下来的旧衣，这算不算体面呢？”

    望着赵卓旭那双天真的大眼睛，赵世谦语塞，他竟然从来没有关心过赵卓旭的衣食住行，当真是汗颜。

    或许这间以牧书院着实十分重要，又或许这赵老头太过虚伪。第二日，他并没有急于进山，而是带着赵卓旭逛起了程州城，一连买了十身的成衣，就连冬季的棉服也勉强的收了两件。

    不停的试衣服让赵卓旭感到十分怪异，程州地处南境，冬季再冷可能也穿不上皮袄，不过谁会嫌弃自己的礼物多呢？因此，他并没有开口询问。

    赵卓旭乖乖的充当人偶试衣架，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新衣服，那香喷喷的味道，真是即欣喜，又说不出的紧张。

    或许对于赵世谦而言，花钱的过程能让他感到开心，他不仅大手一挥，给赵卓旭买了一年四季内外衣服，整整装了两大箱子，还一开心，买了四套文房四宝，就连端朝最有名的墨，也直接拿了十块，不可谓不豪横。

    当赵卓旭亲眼看见赵世谦将一整块黄金给了文墨店的掌柜时，强力忍住眼中的惊恐也是他当下的功课，毕竟焕然一新的赵卓旭，早已经不是那个傻小子了，他需要接受自己是一个花得起钱的公子哥，虽然他还不明白这背后的意义。

    粗制滥造的完成了包装环节之后，赵卓旭终于等来了书院开学的日子。

    这一天，赵卓旭起了一个大早，马车离开客栈时，天都还没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