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夜已完全笼罩了所见之处，只有焰光闪烁，三个人影在暗黑的衖中不停腾跃，约计五分钟方才停了动静，分成两人与一人站在两个位置。

    “喂！你没事吧！你...流血了？”

    李阎在我身后对我喊道，和怪物战斗的时候一直要保护李阎的安全，自然也无法进行大面积的攻击；相反的，我被面前的怪物又击中了几次，最致命的还是在其刚从楼顶跳下时，我撞开的李阎以首当其冲，被匕首一样的东西深深扎进了肩膀里。缠斗在一起的时候那怪物竟然又从衣袖中掏出一把新的小刀来，一时间不过几分钟我已经被他重伤。

    “我...应该有点事，你快跑，不要管我，向反方向先跑，你一定没问题的。”虽然作为少女形态时伤害反馈给感受并不完全，但如此严重的伤还是令我有些感到窒息。不过凭着出色的视力，我也能观察出他也被我击中了至少三发。细细观看才发现这怪物竟然如此面熟，

    正是刚才走在我路对面身材伛偻的路人。

    “长得和人这么像了么...一时间都没有发现，但既然遭遇到了我，也只能算是你运气不好。”心里有些埋怨自己察觉已晚，但还是从语言上先构建自己的优势感，是我战斗的习惯，这样很有几率能吸引敌人的注意力。而且李阎听了我的话，已经开始向反方向的巷口跑去，也为我接下来的战斗减轻了些负担。

    “还...差.......个...”

    “哈？”

    那怪物嘟嘟囔囔不知说些什么，我喘着粗气忍着晕眩感，准备抬枪结束它的生命。

    “还差你...一个...”

    怪物言毕直接转起刀刃朝我奔袭而来，速度之快根本匹配不上他的身躯，所过之处甚至有风起卷叶。我心里一慌，开始对着他的大概位置开枪，一发两发三发...可以确认的是我决定命中了这三发子弹，两枪腹部，一枪左腿，但它的速度没有减缓的意思，反而瞄准我的咽喉，直冲冲抬起匕首。

    “可恶！”

    扔掉手枪，我迅速拔出BC41格挡下他第一波攻势，低身扫腿将其踢倒在地上，我压在他的身上，反持着刀刃，竖直插向他的心脏位置，而他也及时抬起手臂，以小臂受伤挡下了我的这一刺。

    此时月光终于斜进了这片小巷，我坐在这怪物伛偻的身躯上，刀刃插进他的手臂，缓缓滴落红色的血液以及黑色的烟雾，一时间让我感到有些诧异。

    “为什么有...红色的血？”

    惊恐的表情从我面庞浮现，逐渐月光的范围终于移到他的脸上，完完全全是人类的长相，但那血红色的瞳孔让我知道他绝对不可能是一个人类。而我多年的认知里这种影子怪物即使是像人一样的等级也绝不会出现血液，他们体内似乎只会流淌着黑烟一样的东西，可是我分明看到有红色的血液顺着我刺穿他胳膊的刀尖滴落在其胸口上。

    “所以说...只剩你一个...”

    趁着我发怔的时间，突然他转动身体让我的匕首刺了下去，但方向已经偏离了心脏位置，顺着他的肋骨斜插到了里面，同时他的右手搂住我的脖子，手腕在转动着。想到他刚才掏出第二把匕首的场景，我突然反应过来，

    “你给我滚开！”

    我用力顶开他的右手，果然又一把短刀从衣袖中出现，但我的动作已经来不及躲避如此突然的攻击，任由他抓握住短刀，瞄准，伸直手臂，出刺。

    戏剧性的一幕，

    我只能用最近的左臂如他刚才挡住我一般，挡住了他的刺击，仅一合而已，局势便发生的反转，他血红的瞳孔死死地盯住我，嘴里一直念叨着，“就差...你...一个...”想要结束我的决心似乎远远胜过活下去的渴望，就在我马上无力对抗他的小刀时，倏尔记忆起一件装备，四年来从未用其应对过情况的装备，

    “我还没用过手雷呢，但这个距离应该是同归于尽吧...也好，反正我到了也没明白我的使命...”自嘲般自语后，我拉开腰间投掷物的保险环，压住手柄后释放了手柄压力，我只能祈求夜晚赐予我的能力一定是来救助我的。

    “嘭！！！”

    “啊！！！！啊！！！！”

    一声强烈的音爆从我和怪物中间爆开，瞬间我的眼睛、耳朵都无法看到听到，但隐约中感觉到那怪物似乎有比我更痛苦的感受。暗淡的巷口，满地的鲜血与黑烟滚腾，一位黑发长马尾少女与一个将身材蜷缩成不可思议角度的人类，对坐在巷子的两旁，少女静静的，没有发出一点动静；而另一旁的人类，叫喊着，恸哭着，似乎马上就要去世一般。时间来到凌晨四点一刻，距离刚才两人的战斗已经过去十分钟，少女首先有了动静。

    “玛德...如果是这种感受的话，那么这几颗应该是，震撼弹...”我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来，身上多处伤口仍然流着鲜血，但我并不在意伤势的轻重，强行振作后，我的视野里看到的只有刚才差点致我于死地的敌人，如今蜷缩在路基上，时而抽搐着。

    “枪...”

    我跌着步子趿着脚，仿佛走了许久终于走到了刚才扔下手枪的地方，将枪械的弹匣卸下，换上新弹匣后我瞄准那滩肉体。

    “啪！啪！啪！”

    19发弹匣很快即被我清空，而让我熟悉的场面才终于出现，那怪物不再动弹，身体逐渐化成黑色的烟雾，慢慢逝去。我也不想在此处逗留，天色业已发白，要尽快赶到家才好，于是我扶着墙向巷外走去，而我经过的墙面都或多或少地被沾上的血液，走了许久终于走到了出口，而另一件差点忽视的事令我不禁有些心烦。

    “我天！怎么...怎么成这样！玛德...我明明打电话报警了，为什么还这样，这都这么长时间了，怎么会！”很显然李阎一直都等在巷口，从他的话语得知他应该一直在打电话求援，但一直没有支援。

    “先冷静下来...你...冷静...”我用尽我的力气抓住李阎的肩膀，用力紧握，想方设法让他不要急躁。“听我说，这种紧急事态他们管不了，但是我已经处理完了，所以你快回家去好么？我也去医院了现在。”尽量控制自己急促的呼吸，我安慰着李阎。

    “玛德，可是你变成这样，我怎么能...”李阎看着受重伤的我，说到此处已经哽住无法出声，但我想的只是能快点回家，不然真的会出大问题了。

    “没事...快...回家去好么？我...我会处理后续的问题，现在你回家的路是安全的...走吧。”无法控制住气息，我喘着粗气和李阎说着，边要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不行啊！你伤得太重了！我现在叫急诊吧！我不能看你这样啊！”奈何李阎根本不听我说的话，就要给急救中心打电话。

    “够了！”

    我吼住李阎，而后颤抖着扶着墙坐下，伤势已经过于严重至于我无法再移动了，我现在唯一希望的就是不要让李阎看到我突然变成一块破石头。

    “够了...你快走吧，真的，也许这片区域一会儿会变得更危险，考虑到你的人身安全，快走吧还是。”我闭上眼睛尽力平复着情绪，劝说李阎回家去。

    “那就这样吧。”

    李阎突然走过来抱起了我朝着他家的方向走去。

    “你的意思是警察也不来医院也不管吧。那就去我家，我开我家的车把你送到医院去！”

    朝阳逐渐升起，街边柳树的影子生得修长，想必已经五点过将近一刻。我无力地躺在李阎的双臂上，知道万事皆休，干脆不再发出动静，亟待预期中的结果降临。

    “很快就到了，你坚持住啊！”

    李阎还在安慰着我，时而又加快了脚步，我却不想作声，脑中在想其他事情，警局接到报警却没有增援，在居民区附近连续开枪却没有骚动，之前游乐园的怪物也没有暴露于大众，看来我的身份和这些怪物的存在远比我想象的要复杂许多。路上逐渐有了些行人，有上早班的工作族，有晨跑的运动者，有清理街道的清洁工。基本每个人都在用奇异的眼神看着我们，有些人还在拿着手机摄影，但仅仅是摄影而已。

    “嘁！你们这些人。”

    李阎抱着我朝着他家的方向慢跑着，嘴里还在喃喃那些人的不是。过了许久，朝日业已升起，万物终于要回了它们本该拥有的颜色，而高楼的电梯内，鲜血的痕迹一直渗透着地板，直到李阎家住的楼层。

    “到了，终于到了！我进去拿钥匙，你要坚持住啊！”李阎冲出电梯门，将我放在门口转头从包里取家门钥匙。

    “也许...不用了，李阎。”

    “啊？”

    待李阎再一回头时，楼道里再没有一个人，仅有一滩血液留在原地，中间有一块圆润的似翡翠白玉石，

    静静地躺在血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