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秦笑观楚汉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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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陈胜吴广聚陈郡

    按说海红已经成为了他的妃子,就会居住在单独的宫院内,并有自己的宫人来侍候,不应再来站班。他有点惊讶的看着海红,而刚成为他妃子的海红看到他时还有些羞涩,脸上一抹红晕浅浅的浮现了出来。

    “陛下。”海红行了一个妃子的礼节,因为有新宫人在场,她没有叫公子。

    胡亥恶作剧的心思涌了上来,趁着海红一蹲身,在她脸颊上“叭”的亲了一口,这下海红的脸完全红了。

    胡亥凑到她耳边悄声说:“美人儿,怎么没在自己的宫中歇息,伺候公子上瘾了?”

    海红的声音比蚊子的声音稍大一点:“育母说要带一下新的宫人,芙蕖和菡萏教导她们一天了,都很累了,所以,所以,海红就替他俩带一下,熟悉侍候陛下的礼仪和做事方法。”

    胡亥坏坏的一笑:“这么说,你经过昨晚之后,已经恢复了?那个……也不疼了?”

    海红的脸已经红的没法再红了:“陛下……”

    “嘿嘿,那好,今晚还是你侍寝。”

    “嗯。”海红的声音小的恐怕连她自己都听不见。

    胡亥一拉海红的胳膊:“既然你是朕的妃子,就不要再站在这里。”

    他把她一直拉到丹陛上,按着她和自己并排坐下,“与朕一起共进晚食。”

    禽卑立即叫过一个内侍,让他去通传皇帝和皇妃要一同进餐,让尚食府马上做来。

    海红这是第一次与皇帝同坐而食,所以很不习惯,有点手足无措。胡亥小声的让她放松,“现在你也是主上了,别这么紧张。”

    看海红还是有点“我叫不紧张”的意思,干脆让禽卑把殿内的所有内侍和宫人都撵了出去。

    没啥人了,海红终于不那么紧张了,胡亥趁机干脆把海红搂了过来,头挨头的坐着,直到殿外通报饭食送到才分开。

    饭快吃完的时候,公子婴来了。胡亥一早就跑去了军谋台,所以当天需要他批阅的公文一直也没看,这会儿公子婴给送了过来。

    看到胡亥身边坐着的新美人,公子婴只是笑笑,站在丹陛下的席案边分别向皇帝和皇妃行礼。跟随的谒者则把捧着一些奏简先放到公子婴的案上,再分别向皇帝、皇妃和郎中令行礼后退了出去。

    胡亥看海红的饭吃得差不多了,就小声让她回宫:“晚上,嗯?”

    海红脸又红了,微微点了点头,有点小慌张的站起身,向胡亥行礼后,又回了公子婴一礼,赶忙下了丹陛走出大殿。

    “臣还没恭贺陛下又纳新妃呢。”公子婴笑着又对胡亥拱拱手。

    “好啦,皇兄别跟我来这套。”胡亥斜了公子婴一眼,把最后一口肉食咽了下去,喝空碗里的酒,放下碗对禽卑做了个手势,让他把御案上的食具撤下。

    “陛下今天在六英宫的兵演结果如何?”公子婴把奏简归好类,待禽卑收拾完御案,把殿内的宫人内侍们都叫回来后,招手让禽卑传递到丹陛上。

    “我给他们出了个题,让陈平和陆贾带三十万反军攻打关中,司马欣、李由和赵贲带十五万人防守。”胡亥一面低着头看奏简一面说,“两位客卿采取分兵同时攻取函谷关和武关的方略,结果嘛,函谷关没被攻破,但武关失守了。”

    “哦?”公子婴挑了挑眉毛。

    “武关失守,陆贾直趋峣关。将闾说峣关附近有小道可以绕到关后,陆贾也真的就采取了这个方法。峣关没有向西关内方向的防御,所以这就等于守方败了。”胡亥把手中奏简放下,提笔批上“制曰可”,示意禽卑拿走,去重新誊抄到帛绢上后用玺。

    “具体的过程,皇兄若有兴趣可问一下太尉或者将闾和骖。”胡亥又打开一个奏简,“武关的防御需要加强。原来我想等章邯练兵三个月后,再分三万到武关道上两关。现在看,应该直接先调过去,然后就地练兵。同样的,原定练兵后调五万驻蓝田,现在也要先调过去后再就地练兵。兵力上,蓝田只留四万,给武关增兵一万。”

    公子婴因为不知道军演细节,只是听,没有说话。

    “武关和峣关的关隘也需要加强。峣关要想法扩大关城并东西两方防御,武关东侧的四道岭要增加隘口堡,从南阳到武关,从进入武关方向的山口起就要建烽燧。这回陆贾就是突然攻入,把武关东的四道岭一举全都突破,赵贲的斥侯没来得及传回消息就都被剿灭了。”

    胡亥抬头看着公子婴:“章邯在函谷关附近练兵,所以我对函谷关还是比较放心的。今天兵演上,五万人就足以把函谷关变成铁壁铜墙。如果再在关内架上几十具投石机……”

    胡亥邪恶的笑了。

    “陈平和陆贾殿外候驾。”一个内侍跑过来通禀。

    “他俩用过晚食了?”

    “嗨,陛下,用过了。”

    “那就让他们进来吧。”

    陈平和陆贾走到丹陛前,先向胡亥行正揖礼,然后又向公子婴行平揖礼,公子婴也向他们还礼。

    “坐吧。”等两人坐好,胡亥看着陆贾:“先生看来已经把关中的山川了解的很细致了。”

    陆贾面不改色的一拱手:“陛下,臣认为,可能山东还有不少人都对关中有很深的了解,尤其山川不变,更容易。”

    “嗯。陆贾,你今天做的不错。”胡亥又转向陈平:“你也做的很好,至少证明了函谷关不是那么容易攻取的。”

    陈平笑笑:“自孝公获得函谷道,秦川还没有谁能由函谷关攻入。只要有所防备,臣以为三万人就可完全让攻打者放弃。”

    “是啊,夺关难,但要达到我想要的效果……”胡亥对陈平和陆贾露出一口小白牙。

    “陛下,那也不难。”陈平和陆贾同时露出了会心的微笑,只是两人的笑中包含的含义不一样。

    “上次去先皇帝陵路上做了一次图上推演,大有收获。这次泥盘推演,”胡亥眨了眨眼睛,“又是大有收获。尤其陆贾的手段……我都不愿意让你去百越了。”

    “陛下谬赞了。”陆贾谦虚的低了低头,“臣可勉强充任一个策士,并恰好知道武关道的山川地理,也就能为陛下所想打造一个坚固的关中出一份绵薄之力。”

    “你去百越之事准备得如何?”

    “刚刚推演结束时,臣已得到通传,陛下为臣拨付的随行人员和财帛都已准备好,所以明日臣即可启程。其他的配合措施,”他看了一眼陈平,“客卿平已向臣表示绝不会影响臣的进程。”

    “明日……”胡亥叩了叩御案,转脸对公子婴说:“明日巳时公卿朝议,两位客卿也参加。”

    然后回过头来对陆贾说:“所以你明日再留一日,后日大朝会你就不用参加了,我要将先生的任命先隐匿起来,便于先生行事,你后日一早出发吧。”

    “对了,”他又对公子婴说:“明日公卿朝议,莫忘了把安期翁也请来。另外,让公子高也来。”

    公子婴拱手答应。

    “二卿,经今日事,尔等对大秦的将军们有何看法?”

    陆贾看了看陈平,又看了看公子婴:“陛下,从今日推演看,大秦的将军们非常熟悉正规战法,在面对面的战阵下,即使秦师人数不占优,面对山东的军旅经验不足之师的结果也会是稳操胜券,但这先要是有充分训练的士卒为支撑条件。”

    “今日兵演,陛下为秦军所设战力总体为八成,想必是陛下以训练不足的秦锐军守关所以如此设定。长史欣和廷尉由显然采用了陛下的第二方法,四万十成加十一万五成五,这一来,臣所带兵中八万人虽然战力只有二成五,但攻关之战并不需要太多的战阵配合经验,用人命往上垒,则人多者就占优了。”

    他既自得又带着一些忧虑:“能把守关军弄得疲惫不堪,然后用精锐力量突击而一举夺关,臣就是用的这个方法。武关不比函谷关,东侧的四道岭隘口也极其重要,尤其是吊桥岭,高且陡峭,上山只有一道,狭窄不能两骑并行,本是武关的有效屏障。只是在臣的疑兵之策下疏于防范,这就让臣以十成战力士卒一击得手,从而顺利通过,把几万人带到了武关城下,用人命垒关的策略得以实行,否则臣只能望岭兴叹了。”

    胡亥点点头,又看向陈平。

    陈平连忙说:“一开始臣就与客卿贾商议好了方略,由臣迅速攻击函谷关吸引秦军的视线,客卿贾则去南阳郡对武关全力一搏。渑池被臣弃之不顾,是臣要给秦军造成一个错觉,就是拼死也要突击拿下函谷关,现在看臣等二人的策略还是有效的。单从函谷关本身来说,关城很坚固,守军也相当稳健,也是守军人数较多的缘故,所以易于轮换,所以就算臣人多,也无法采用客卿贾的战术,还因为臣人多也产生了一个致命弱点,就是粮草难以为继,这些都是大秦的优势,也是所有想要攻击关中敌军的弱点。”

    他用手指在几案上无意识的划了几下:“一旦通过渑池,狭窄的地域必然导致粮道的脆弱,如果用重兵守护粮道,则攻击函谷关的人数就相应减少,而对这样的雄关,只能不停的攻击才能起到疲乏守关军的作用。不能疲乏守关者,那就基本无可能夺关。”

    陈平停顿下来看了看几人的反应后继续说:“秦军采用逐级拦截、迟滞攻关速度的方法,臣不能说完全没用,但确实效用不大,虽然公叔起在陕县的四万卒让臣颇费了一番思量。臣认为不如直接撤守那些层级拦截兵力,把敌方放到关前决战。当然,如果秦军的兵力充足,逐级消耗攻击方的实力,消磨其斗志,也不失为良策。”

    “这次推演至少在策略上,找出了防守关中的很多弱点,所以二卿功莫大焉。”

    胡亥笑着说:“比如对原有的守关兵力部署上,就需要有很多改进。陆贾攻武关,武关守军两万人,这本来就是我原来的考虑,太尉府也没有提出异议,大家都认为在这样的险峻关隘,放两万人足矣。结果被先生的疲劳战法生生给拖垮了,也使我必须调整武关兵力,增兵至四万。至于峣关,虽然仍以一万人据守,但为了防范前后夹击,我也准备在那里扩大关城,并以蓝田大营的三万人为后援。”

    胡亥向陆贾的座席方向欠了欠身:“所以,关内的兵力仍然不能说充足,先生经此兵演想必也很有体会了。如果先生能够从百越带回三万人充实关中防御,就已经是大功一件。带回更多,则在南阳郡一带就会有一支机动力量,可以从侧后牵制图谋武关之人,至少也能对其粮道构成威胁。”

    陆贾坐直一揖:“臣必不负陛下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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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二世元年七月九日,陈郡郡治,陈县。

    陈胜从屋内走出来,伸了伸腰,左右活动了一下,看着阴云密布的天空,摇了摇头。虽然每年的雨季开始差不多还要一个月,但从这些天的时阴时雨就是不见太阳的天气看,今年的雨季提早到来已成定局。

    陈胜所带的戍屯是昨天到陈县的,来了后就被临时安排在大校场周边的郡兵兵营中。郡内其他各县的戍役有一多半已经到了,未到的今日也可到齐,然后明日出发前往泗水郡靳县大泽乡亭会合其他戍役,再由大泽乡亭一同前往渔阳。

    马上就到朝食的时间,陈胜正准备回到营屋与弟兄们吃早饭,一转头就见周文正快步的向这个方向走来。

    周文昨天与他们一起到达,当然他是来协助筑城的,不会和戍役们住一起,来了后就被安置在郡府内。

    “文公,不是要你来协助筑城的,怎么会有时间来看小弟?”陈胜停住脚步,等周文走近了后问道。

    “涉,”周文对陈胜拱手施礼,陈胜赶紧侧身避开,并还礼:“哎呀,都说了尊驾不要给庶民施礼,不合礼制,折杀庶民。”

    周文笑笑:“涉乃文敬佩之人,这里也没有其他人,还有什么礼制不礼制的。”

    陈胜也笑笑:“文公乃官吏啊,这个身份某不敢忘。”

    “行了行了,”周文瞪了陈胜一眼:“你我兄弟,不谈官民。”

    他停了一下继续说:“昨日入城后,遇到两个知交好友,因当时仓促,所以相约今日一同饮酒相叙,某此来是邀小兄一道前往。至于某的公务,郡丞说让某暂歇数日,待由三川返回的役夫到后再说。”

    “哦?那某是不是可以再邀一人一同前往呢?”

    “小兄欲邀何人?武和防这样的就算了。”周文咧了咧嘴。

    “当然不是这两个亡徒。”陈胜笑了,“说起来还和这两个赖子有关。昨日这俩人因为居屋分配与阳夏来的一屯戍役发生了冲突,待某赶过去,已经有郡兵持兵出营,以为这边厢发生暴反。倒是因祸得福,因此而结识了阳夏戍役的屯长。数语过后,某与其均生相见恨晚的感觉。”

    陈胜颇带几分自豪的介绍道:“此人名为吴广,与某相类,皆闾左,但也都喜读书,行事豪爽,乃任侠之辈,比起某来还多一分文气。某已与其相约,此番共往渔阳,同进退,祸福与共。文公的知交,想必也是游士轻侠者,相信能与某和吴广把酒共欢。”

    “如此甚好。”周文也很高兴:“那就请小兄去邀来,一同前往。”

    陈胜转头向另一个营屋走去,不多时就和一人一起走了出来。

    周文一看,此人衣着粗葛,行步稳健,确有一丝文气,但身上的杀伐之气更重。年龄约在四十许,大眼,直鼻,脸型瘦长,眉不粗但斜立如锋,直入鬓间,唇上一抹粗黑的胡须,颌下则是短髯。

    他见到周文拱手一躬到底:“广这厢有礼。”

    周文连忙伸手相搀:“哎呀,万勿如此多礼。文与涉乃兄弟,既然豪侠与涉善,你我皆兄弟。”

    吴广直起身来哈哈一笑,抓住周文的胳膊使劲摇了摇:“如此,广就不客套了。涉言欲共同饮酒,见此地游侠,广甚开怀。如此,不若现在就一同前往?”

    周文心说,这厮看着带文气,手劲儿可真大。他也抓住吴广的胳膊晃了晃:“想必不会让兄失望。”

    吴广说:“哎,什么兄不兄的,某尚不如文公年长,你既然以某为兄弟,可称某字,叔。”

    三人携手离开了校场,有说有笑的向城内热闹的市井区走去。

    不多时,来到了一个不大的简陋小酒肆前,远远就看见一个三十多岁的壮年人,穿着一身差役的麻衣,腰带上随随便便的插着一把无鞘的破旧短剑,正在门前来回溜达。

    周文刚看到此人是面露喜色,但左右一看只有此人,脸色又转为了疑惑。他向陈胜使了个眼色,然后自己单独向那个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