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月，名字挺好听的嘛。”许常兴笑道。

    此时宁常心突然停在原地，望着柳双，眼神中满是疑惑。

    柳双埋头上台阶，差点撞到他，抬头道：

    “宁师兄，怎么停下来了？”

    “不怪宁师兄，我现在也是满脑子的疑惑。”许常兴也停下来转身道，“关于你的传言，你做过的事，我们也都听说过，大家都对你咬牙切齿，但现在我们眼前的你却与传闻完全不同。”

    柳双苦笑道：“那我修为被废掉的事你们也听说了吧？”

    “听说了，不然见面时我就会和你切磋一番。但我依然费解，仅仅是失去了能力，一个人便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从娇生惯养无恶不作到如今这么随和友善吗？”

    “人总是会变的嘛。”柳双笑着叹了口气道。

    “无妨，以后时间还长，我们可以慢慢认识，山上不少师兄弟也都一直想和你切磋一下呢。”许常兴眯眼笑道。

    “呃……”柳双顿时感觉脸颊有冷汗滑过。

    “算了，师兄，先走吧。”

    看着前面的二人终于继续上路，柳双如释重负地继续前进。

    虽说如释重负，可是毕竟背着一个人，而且爬了很久的山，柳双逐渐感觉自己有些体力不支了。

    “呼哧，呼哧。”柳双喘着粗气道，“师兄，还有多远啊。”

    “快了，怎么，累了？”许常兴问道。

    “没事，呼哧，我还可以。”

    柳双不服输的精神此时攀上顶峰，倔强地迈动着发软的双腿。

    “少……”

    “咳咳！咳咳咳咳！”如月刚要说出“少爷”二字，柳双就赶紧假装咳嗽打断他，谁知却引发了真正的咳嗽。

    “哥哥，其实我也疑惑，你真的还是我认识的柳双……哥哥吗？”如月小声问道。

    “怎么了？”柳双问道。

    “自你从昏迷中醒过来后，我就感觉完全不认识你了，你说话的语气，说的话，还有各种行为，像是完全换了一个人，一开始我以为是伤病初愈的原因，可现在很显然……不是。”

    “这重要吗？”柳双道，“人要前进，就不能一直往后看不是吗？既然你觉得我变了，那就从此刻开始，重新认识我吧。正好我也不再是柳家少爷了，你以后就是我的妹妹。”

    “那，可是我……”如月想说什么，却最终没有说出口，转而道，“好的，哥哥。”

    “不知我直接叫你柳如月是否唐突，你有本来的姓吗？我从不知道。”柳双问道。

    “没有，我从小在柳家长大，听说是我父母刚出生就把我扔在了柳家门口，老爷给我起名如月，记事起就开始做少爷的侍女了。”

    “那就好，以后你我就以亲兄妹相称，你以后就叫柳如月。”

    “嗯，我叫柳如月。”柳如月抿着嘴，但抑制不住幸福的表情，红着脸，埋下了头。

    不知走了多久，柳双终于抬头看到了尽头，他感觉双腿在发胀，但也惊叹于自己居然能爬上这么高的山，看来这身体也不是吃素的，而两位师兄更是夸张，他们的呼吸只是稍有些乱，而脚步依然轻盈。

    “我们到了。”许常兴抬头道。

    柳双抬头看去，一个山门挺立在石阶的尽头，门顶挂着三个灯笼，随着风声摆动。

    “呼，终于到了。”柳双长出一口气道。

    夜色下除了风声，山顶安静的很。柳双穿过山门，门右侧一长须老者举着灯笼正在伫立等候，他是身后是一个广场，此时一个人也没有，再后面是数排楼阁，大多数窗户露出灯光。

    “师父。”许常兴立刻鞠躬作揖道。

    “师父。”宁常心也赶紧鞠躬作揖道。

    柳双看着眼前的老者，对方发须皆白，一袭破旧白袍随风轻摆，月色下看不清脸，但身形笔直，他就是传闻中的朱锐大师。

    柳双背着柳如月，几乎都快站不住了，头昏脑胀，大汗淋漓，他刚想跟着叫声师父，口型动了动，转而道：

    “我叫师父，是不是有些早了？”

    “我收徒没什么规矩，看完信我就答应了你父亲的请求，你我已经是师徒关系了。”朱锐道。

    “那师父好。”柳双背着柳如月稍微弯了个腰道。

    许常兴看了柳双一眼，转回头问道：“师父，您怎么到这来了？林师兄呢？”

    “清静阁。”朱锐的声音的是完全符合他的形象的苍老与平静。

    “清静阁？”柳双喃喃道。

    “呃……师兄又犯什么错了？这次又要多久才出来？”许常兴问道。

    “搞半天清静阁是禁闭室啊……”柳双心想。

    朱锐并没有回答，而是举起灯笼向着柳双走来，抬起他满是皱纹的左手，在柳双疑惑的表情中放到了柳如月的头顶。

    柳如月很快感觉一股暖流从头顶蔓延全身。

    “伤得不轻啊。”朱锐道。

    “中午遇到时她伤得很重，柳双又必须和她一起来，所以弟子给她吃了一颗散丹。”宁常心解释道。

    “嗯……”

    朱锐的手离开柳如月的额头，随后柳双感觉似乎一阵风绕自己转了半圈，灯笼飘在空中，朱锐已到了他的身后，伸出两根手指先在柳如月的右肩轻点了一下，再划至她的左肩，又一点。

    柳如月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咔咔作响，禁不住仰头咬紧牙关，手脚共二十根指头不禁用力变成爪状。

    “呜！”她忍不住闭上双眼叫出声来。

    “错位的骨头都接好了，夹板可以摘掉，但还需要静养一阵才能完全恢复，你叫什么？”朱锐做完这些，手再次回到原位握住灯笼说道。

    “我叫……柳如月。”柳如月喘着气小声答道。

    “信中虽未提到，但老夫有预料你会带一个仆从，我驰柔宗女弟子占少数，住的地方还是够的。但我宗不养闲人，伤养好了就请离开。”朱锐道。

    “师父，其实她是我妹妹。信中没提到，但我希望您也可以收她为徒。”柳双赶紧解释道。

    “确实没有，而且我也没听说过柳先生还有一个女儿。”

    “这个……不是我亲妹妹啦，其实是我的一个表妹。”柳双捏汗道。

    “老夫不会随便收徒，收你为徒一方面是我与柳员外的交情，更重要的是你从前的天赋。除非这位小姑娘也有相当的天赋，否则，不收。”

    “这，师父，您要不还是考虑一下吧，毕竟咱这个世界空气中全是真气，指导一下万一她也能成为您的得意门生呢？我现在成了废人您也收了不是……”

    “常兴，带他们去吃饭，再叫你常应师姐来安置这姑娘，告诉她好生照顾她，伤养好了，就送她下山。常心，你跟我来。”朱锐转身边走边说道。

    “是，师父。”宁常心应道，随后立刻跟了上去。

    柳双有些丧气地望着渐行渐远的背影和遮住半边月的楼阁，柳如月失望地垂眼，又强撑出笑容道：“没关系的……哥哥。”

    “如月姑娘……真的很想入宗？”

    柳双和柳如月同时转头，期待地望向说话的许常兴，见对方也微笑着望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