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风影简单的拜师仪式结束，程度却没带付云去练功房训练，而是来到了他的书房。

    “小云啊，太师父考考你，这同样是修炼，世人都是化天地中充斥的灵能入自身体内，而后不断突破人体极限瓶颈而已，为什么会同途殊归？有些人的灵能调动起来如狂风暴雨，有些人如疾风闪电，有些阴柔绵长，有些刚烈威猛，最终演变出如此多种多样的派别，形成数不清的战法招式？”

    “回太师父，这个问题家父曾教导过我，他说世人获取灵能的方式虽相同，但运用灵能的方式却迥异，因个人体质、根骨、悟性甚至是性格等等原因，有些惯于以力克敌，有些善于迂回试探，因此千百年积累下来，演变出了不同派别，如今世间各大世家、势力都已经形成了自己完整的修行体系，调动灵能的法门与运劲发力的技巧都各有绝艺。”

    “哦？既然都自成体系，那为何世人却都削尖了头皮想去攀那些大世家的高枝？”

    “体系之间亦有差距，修行之途若能循着一条更强大更完整的道路去攀岩，自然是事半功倍，上限更高。”

    “那你呢？你走的是哪条路？”

    “终于到正题了。”付云心中兴奋地想着，他在来拜师的路上就在不断幻想，戍土门究竟会为自己制定一条怎样的修行道路，他似乎看到了门内千年积累的武藏，向自己缓缓打开了大门，“徒孙在家时一直只按《胜天渡世决》修行，刀法也只练过付家的启蒙刀法，现在道路还未确定，今后如何全凭太师父做主。”

    程度听着付云的话，脸上渐渐变得不可思议起来，将信将疑问道：“你是说，你除了打基础的渡世决之外，没有接触过其他功法？”

    付云看着程度不可置信的眼神，有些忐忑的回答道：“是我父亲让我这么做的，他说我未来的路会宽，太早定型，反而束缚了我。”

    “但你昨日与小力战斗时，出掌势如高山滚石，正与你付家的功法特点相符啊？”

    “那是徒孙平日里观摩父亲练功时体悟到的皮毛，那天看耿力师弟出拳有几分相似，所以不知不觉就模仿了出来。”

    程度眼中异彩闪烁，看着付云如获至宝。

    “太师父？可有不妥？”付云被盯着浑身发毛。

    “妥，太妥了！”程度拍案而起，激动地来回踱步，“好啊好啊，临到老给我送来这样一块璞玉，最重要还是一张完全未经涂抹的白纸，昨日我思虑再三，本来还不能做决定，但如今看来，与你的情况不谋而合了。”

    付云看程度兴奋的表情，也不自觉中被感染了，期待地说道：“请太师父指点迷津。”

    “小云，灵能修行一事，自古以来就有古训，要求修行者做到从一而终，但近两日的接触下来，太师父觉得以你的天赋而言，如果只是沿着一条路去走，有些浪费了，对别人来说是贪多嚼不烂，但你却是吃不饱。”

    付云一脸茫然，他本来认为来戍土门修行应该是沿着类似聂无双的路子往前走，因为他的风格与付家家传的功法类似。且之前独自研习《无双战法》，虽然时间不长，但也感到其中奥妙无穷，感悟想法丛生，想来是自己天赋适合，那程度所说浪费……

    程度看出付云的困惑，没有继续卖关子：“太师父有个想法，想你做一件前人都没有做过的事——你的修行，不是沿着一条线向前走，而是铺开一个面向外扩展，无论何种风格、何种体系，都在你的修炼范围之内，如此若能大成，自当浑然一体，毫无破绽，你可敢？”

    程度一番话仿佛为付云打开了一扇大门，让他的眼界骤然放宽，看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世界。

    “多谢太师父指点迷津，徒孙此前坐井观天，从未想过还有这样的修行方式。”

    “嘿嘿，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你先别急着答应，我刚才说的是若能大成，方可无敌，但这样的做法前无古人，没有先例可循，纵使天赋横溢之人，一生能够在一条道路上有所建树已是难能可贵，更何况要追求面面俱到？此法能否成功太师父不敢保证，若是最终证明事不可为，你耽误的岁月可没法补回来了。”程度语重心长的告诫。

    “回太师父，我有信心。”付云自小家教严格，所以言语举止总是谦逊克制，但他小小年纪修为就远超侪辈，几乎没有碰到过对手，日积月累之下自有一股傲气隐藏在胸中。此时听到程度说的艰难，却恰好激起了他的好胜之心，短短八个字，说的轻描淡写又斩钉截铁。

    听付云答应的轻松，程度却并没有因此放下忧心，沉吟一会，缓缓说道：“老夫本以为你会拒绝的……那暂且试试吧，从今日起，我为你定下‘刚、坚、速、柔’四字真言，每条道路如何规划，我会同青渊一道从长计议，如今先从基础练起吧。”

    程度说着拿出此前准备好的四本功法，递给了付云，向他介绍道：“我戍土门成立已有三千年之久，千年积累之下，底蕴自然非同小可，若不是有这个物质基础，我也凑不出这四字真言。

    我当年继承师父的衣钵，走的是刚猛狂放的路子，因此这‘刚’字决，就以我年轻时修行的这套《戍土心法》做启蒙吧。

    至于你师父他们这一代，以无双与我最像，都是一力降十会的路子，但他天资横溢，在我的基础上又另有发展，这‘坚’字决，你仍以他传下的《无双战法》为纲。

    ‘速’字决就不用多说了，你卢奇师叔在身法一道堪称当世名家，以后他指点小影时，你也一同去听教，这《惊鸿照影》也是小影正在修行的功法，好生参悟吧。

    至于最后的‘柔’字决，最是让人头疼，你太师父我不善此道，只能先将第十三代门主所著的《幻梦神功》暂传给你研习，待我今日修书一封，找几个老伙计来搭把手，为你启蒙一番。”

    程度毫无停歇的一番长篇大论，接着将四本厚重扎实的秘籍一股脑塞进付云怀中，最后端起茶杯假意喝水，实则暗中观察付云神情。

    付云听着程度的介绍，再看看怀中的珍贵武藏，表情已经彻底失控，嘴巴不受控制地咧开，双目异彩连连，恨不能现在就原地参悟修习。

    看到付云此番神情不似做伪，程度放下茶杯，咳嗽一声，将付云的视线从怀中的秘籍中吸引回来：“你这小家伙，真就一点压力没有？你可知道一旦选择了这条路，就意味着要厚积薄发，今后只论境界高低，你恐怕会被同龄人追上甚至是超越，而一旦这条路走不通，你想要回头专精一项，那之前付出的努力就白费了，更是白白耽误时间。”

    “太师父，徒孙年纪虽小，却不是不知轻重之人，今日愿意走这条路并非冲动，也不是被太师父描绘的广阔前景冲昏头脑，而是……而是徒孙在修行之路上一直顺风顺水，几乎没有遇到过挑战，如今高峰在前，除了奋力攀缘，徒孙不做他想。”

    “唉，早知道你会如此笃定，我就不该这么早向你提出这想法。”程度本是怕付云不愿意接受挑战，却不料对方态度如此坚定，这反而让他陷入了纠结之中，想着想着，不禁自嘲一笑。

    “罢了，我与你设个限定吧，第一，你在同时修行四字真言的情况下，需在一年内达到筑基九重巅峰。第二，理论上来说，如此修行应当达到同阶无敌、越级堪战的地步，为验证此事可行，我要你在突破到登阶境之前，与登阶二重的耿力打成平手——不可取巧、不可借兵器之利。如此两个条件若能同时达到，那就继续下去，如若不然，就及时勒马回头。”

    程度看着付云跃跃欲试的神情，已明白了他的回答，此时多劝无益，摸摸他的脑袋，宠溺地说：“走吧，现在就去练功房，太师父先为你讲解《戍土心法》总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