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青云碧水
“究竟是谁,敢打伤我的儿子!”
一座石室,光线很昏暗,隐约可见正中的石台上打坐着一人,这人披散着头发,盘膝而坐。
“老爷,是一个穿黑衣的娃娃,嗯……那人年纪与少爷不相上下。”
搭话的是先前街上嚣张跋扈的的中年人,此刻宛若一条犬趴在地上,匍匐在主子身前摇尾乞怜,一脸谄媚之态,又夹杂着几分阴冷。
“起身说话。”
“是。”
“天底下穿黑衣服的少年多了去,要如何辨别?”
“嘶,他身边跟着一个女娃。”中年人说着伸出手指轻轻捻了捻痦子上的长毛,“哦对了,他还拿着一把银剑。”
“少年,银剑?”
台中那人身形不动,看不清散乱的头发下的脸。
“是,银剑!”眯了眯细长的双眼,中年人一脸肯定道。
“王琮。”
“老爷有何吩咐?”
“我且问你,那少年的武功如何?”台上那人再问。
“恕在下直言,只在少爷之上。”中年男人不敢懈怠,抬起头一脸认真道。
“哦。”台上那人缓缓转了过来,“可曾看出他的路数没有?”
闻言,中年男人摸了摸自己的尖下巴,思索片刻却是摇了摇头。
“你可真是废物啊。”台中人说着站了起来,一步一步走下台阶,每一步都沉重,至少在中年人看这逐渐逼近的脚步就是自己的催命符。
中年人哀嚎一声,急忙不停磕头,嘴里念念有词。
“老爷不关小人事啊!不关小人事啊!”
看着中年人如捣蒜般的磕头,那人停下了脚步,俯下身凑近耳边道:“我儿子的牙都被打掉了,没有十天半个月下不了床。”
“老爷,这……”中年男人面露苦涩。
“他的牙都被打掉了,你却受了点皮外伤。”那人说着一把扯下了中年男人脸上的狗皮膏药,空荡荡的石室内只听见刺啦一声。
“这不好吧。”
“老爷,我……”中年男人抱着脸道。
“嗯?”
一阵阴风吹过,披散的头发被吹起,露出了一张蜡黄蜡黄的脸,那是枯瘦到只剩脸皮的程度,像是一张干皱的黄纸糊在骨头上。
那双眼睛,很深邃,看不到底,乌黑乌黑的,深深嵌在眼窝中。
“我……我懂了。”中年男人不敢直视那迎面而来的目光,低着头道,额头豆大的汗珠密布。
那道目光,阴冷异常,带着冰冷的杀意,让人不寒而栗。
“嘭”的一声闷响传来,原来是中年男人铆足劲一拳打在自己脸上,几颗碎牙和着鲜血吐出。
“这……这样就行了,老爷。”中年男人口齿不清道,脸上再次肿胀起来,肿的像个猪头。
披散头发没有说话,沉默许久后缓缓近前,自袖中伸出一只干枯的大手,在中年男人肩头拍了拍道:“下去吧。”
“是,老爷。”
中年男人赶忙叩头,然后连滚带爬的离开了。
且说夏羽瀚与李夕瑶策马同行,一路未作停留,数日后终是返回了天柱山,匆匆一别已有月余,如今放眼望去,枝头嫩芽已然成为新叶,翠绿一片。
“你还别说,多亏了店家的包子。”夏羽瀚摸了摸马背上的包裹,先前鼓鼓的,此刻却是瘪成一张。
“当初人家好意赠予的时候,某人可是推脱的紧啊。”李夕瑶微微一笑。
“昂,要是我一个人的话,倒也够,这不……”夏羽瀚说着瞅了瞅李夕瑶。
林间,斑驳的阳光洒下,少女标致的小脸愈发动人。
“哼,你是说我吃的多咯?”李夕瑶软软的声音带着几分娇怒。
“这个嘛,你猜!”夏羽瀚嘴角一扬道。
“我看你就是在说我!”李夕瑶白皙的脸颊泛上一抹红,淡淡的,粉粉的。
“不是。”
“就是!”
“你说是那就是。”夏羽瀚笑了笑。
“你……”李夕瑶轻咬嘴唇,满脸委屈地盯着夏羽瀚道。
“你什么你?”夏羽瀚看着气鼓鼓,又带着几分可怜的少女,实在是绷不住了,直接笑出声。
“你……”李夕瑶轻咬嘴唇道。
“你什么你?”夏羽瀚看着气鼓鼓的少女,实在是绷不住了,直接笑出声。
“行啦,不打趣你了,走吧。”夏羽瀚说着翻身下马。
少女嘟着嘴下马,轻轻哼了声鼻音,又幽怨地白了少年一眼。
路还是熟悉的那条路,只不过上次来时是跟白云飞,这次却是与一位姑娘,夏羽瀚暗自思忖:也不知道白云飞怎么样了,他身上的伤好利索了没有,宋诗琪的飞剑也不知道看成了没。
上次来时可是心无挂念,此番……
一路忐忑,夏羽瀚终究是来到了天道盟外堂,安置好马匹后便匆匆赶往宋鹤年处复命,李夕瑶也跟着去了。
回廊曲折,弯弯绕绕,好半天才至正堂。
正堂门大敞着,里面坐着几个人,上座是宋鹤年与星耀子,其余几个,想来是各大门派的吧。
众人正在攀谈,忽听得门外有人朗声道。
“夏羽瀚,幸不辱命。”
黑衣少年,束剑施礼。
“哦,夏羽瀚,你可算回来了。”宋鹤年说着起身近前,难掩喜悦之情。
“无量天尊。”星耀子点了点头,手中拂尘一挥。
“快些进来。”宋鹤年招了招手,示意夏羽瀚进屋说话。
点了点头,夏羽瀚带着李夕瑶寻了个位置坐定。
“嗯?”
星耀子眯了眯眼,显然他注意到了夏羽瀚身旁的少女,少女显然也发现了投来的目光,礼貌性地回了个礼。
“这位是?”宋鹤年微微皱了皱眉,他总觉得眼前这位美若天仙的少女的身上有股熟悉的气息,但就是说不上来,而且看面相竟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我叫李夕瑶。”少女嘴唇微动。
“这,李,难不成你是……”宋鹤年恍然大悟道,“我就说你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怪不得。”
“碧水青云。”星耀子缓缓说道。
少女笑而不语,夏羽瀚一头雾水。
这四个字一出,犹如一道惊雷炸起,在场众人闻言,无不咋舌。
“碧水青云?是什么?”夏羽瀚终究还是问了出来。
“称号。”宋鹤年再次坐定,抿了口茶道。
“不过一称号,何以称奇?”
夏羽瀚实在想不通这个称号意味着什么,毕竟先前也遇到过几个在江湖上混出名号的,有一些嘛,实在是不怎么样,虽然听着很凶但却带着十足的水分。
此言一出,屋内顿时炸开了锅,众人七嘴八舌起来。
“哎,这个称号可不是叫着玩的。”
“是啊,小辈是真不懂啊。”
“要知道,很多人混迹江湖半辈子,更有甚者穷极一生也难讨个称号。”
“这……”夏羽瀚一时间语塞,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似乎是看出了夏羽瀚的困惑,宋鹤年打算亲自为他答疑,遂一捋胡须,开口道:“二十年前,发生了一起惊动整个江湖的大案——少林失窃。”
“哦。”
“少林寺平日里所受香客供奉皆用于修缮寺庙,或拿来布施灾民,按常理来说无财可盗,可经方丈亲查发现,藏经阁丢失武功秘笈一卷,那可不是普通的秘笈,正是至胜绝学‘大日如来咒’。”
“据说盗窃此秘笈的乃是盗王之王,‘千变妙手’阮天熙,因为自秘籍失窃后,阮天熙便从江湖上销声匿迹了,有人说他盗了‘大日如来咒’后早就乘舟渡海,跑去扶桑躲藏了。”
“无头案件,官府也束手无策,只能不了了之,方丈天海大师郁郁而终,一年后,一位自称‘孤山剑客’的年轻人背着一把青色长剑来到中原,得知此事后义无反顾前往扶桑,誓为少林追回‘大日如来咒’,只听说是他与阮天熙在扶桑好一番缠斗,最长的一次整整打了三日三夜,终是一剑斩了贼人,夺回了秘笈。”
“后来,新任主持感念其恩,允许其可以参悟‘大日如来咒’,于是乎这年轻人就在少林呆了两年,两年后群英会上凭着手中青剑大放异彩,不仅在‘龙虎榜’上留下了姓名,更是邂逅了共度此生的伴侣——龙榜第二名:峨眉派,‘剑仙姑’,郭澜芝。”
“‘剑仙姑’也是当时年轻一辈的翘楚,成名多时,二人结发可谓天作之合,他们二人结为夫妻后,逐渐淡出了江湖众人的视野,至今已有十余载矣。”
“那两柄剑,却是历历在目,青色的那柄唤作‘青云’,翠绿的把柄叫‘碧水’。”
“原来是这样。”夏羽瀚如梦初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