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霄瀚海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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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黄鹤楼生变

    “那后来怎样了呢?”少女娇声细语道。

    “再后来,那不男不女的家伙成了我剑下亡魂,找阎王爷报道去了,剩下的贼头却趁机跑掉了,我很生气,就一把火将那匪寨烧了个一干二净。”

    夏羽瀚一边说一边打了个哈欠,此刻已至四更,白天一直在走路,难得休息,这会上下眼皮已经开始打架了,反观屋内那人,跟打了鸡血一样,怎个精神。

    “那他还会为非作歹吗?”少女的话语中带着些许疑惑。

    “不知道,不过他强行运气冲穴,经脉必损,没有个把月应该恢复不了。”

    夏羽瀚解释道,可心中确实闪过一丝不安,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的道理他自然是懂的,可自己一路行来也并未发现半点关于易成焕与司马千龙的蛛丝马迹,想来定是蛰伏起来了。

    夏羽瀚已经暗下决心,下次要是再遇到,十招之内定要见红!

    “没想到你挺厉害的嘛!”轻柔女声再次传来,难掩称赞之意。

    听上去,还夹杂着几分的羡慕之情。

    夏羽瀚笑了笑,没有回答,因为他知道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你强,总有人比你更强,从来都没有什么天下第一,有的,只有一颗颗躁动不安的心。

    那是欲望在作祟,一把双刃剑,可以杀人,亦可杀己。

    没有人能一直赢下去,从来没有。

    “有时候挺羡慕你们这样的人,无拘无束,来去自由,可以走自己想走的路,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少女的话在夏羽瀚看来是过于天真,自由,自己从来都没有感觉到有那么一丁点的自由,相反,像是一道沉重的枷锁,压的自己喘不过气,想来也是,从小就生长在高墙大院里的富家千金小姐,会这么说也见怪不怪。

    孤独、寂寞、冷!

    剑、鲜血、复仇!

    这可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

    “如果有的选,我可不想走这条路。”叹了口气,夏羽瀚紧紧地握了握拳头。

    “哦,那是一条什么样的路?”少女不解。

    “我不知道,还没有走到头。”夏羽瀚思索片刻,缓缓说道,“我只知道很黑,看不到尽头,很难走,荆棘密布。”

    少女没有说话,夏羽瀚也没有。

    ……

    夜不长,短短不过几个时辰,夜很长,蹉跎兮恍如隔世。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向大地,天光明亮,昼夜交替,日子又过了一天。

    “好了,我要离开了。”夏羽瀚跃下栏杆,伸了个懒腰。

    “嗯。”

    女声依旧从屋里传来,轻柔依旧,听着却没有半点困倦之意。

    夏羽瀚足尖在地面一点,轻轻跃起,跳出墙外。

    “有缘再见。”

    少年的声音在院内回响。

    “我想…我们江湖再见。”

    “吱呀”一声,屋门自里面缓缓打开,少女走了出来站在廊下,望着那远去的身影,说了这么一句,似是而非。

    金光在眸中缓缓流转,衣裙无风自起。

    街上,早起的人总是有的,一个个行色匆匆,像是忙忙碌碌的小蚂蚁,夏羽瀚足下生风,径直往客栈去了,此刻他脑中只有一个想法,而且十分强烈容不得片刻耽搁。

    睡觉!

    也是,熬了一宿,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没有什么能比那块床板子更有吸引力了。

    回到房间,夏羽瀚倒头就睡,这一觉直接睡得天昏地暗,再一睁眼,已经是临近傍晚时分,要不是伙计送晚膳时的敲门声音太大,他都不一定能醒来。

    得,又耽搁一天。

    一天,得行多少里路程?

    据说,有轻功卓越者,能御气而行,一口气行几十里路跟玩一样,当然这是非常人,常人若没有脚程,一日能行百八十里已至极限,再多就不行了。

    夏羽瀚当然不在意这些,他有枣红马,迟一两日影响不大。

    翌日,夏羽瀚结了账,跨上马,出乾阳镇往东去了。

    只半日,便已达夏口,夏口有一楼甚是出名,曰:黄鹤楼,传说王子安羽化登仙,曾乘仙鹤途径此地,落于山巅歇息,故而得名。

    虽只是个传说,却引得多少人心驰神往。

    夏羽瀚自是不愿错过这个机会,一个登高远眺的机会,他想看穿这前路,哪怕这只是心理安慰。

    黄鹄山巅,黄鹤楼独占一隅,巍然矗立,虽是远观,可恢弘气势不减,夏羽瀚将马儿安置妥当,直奔着山顶去了。

    “怎么没人?”

    夏羽瀚运气在山路上疾行,心中却是直犯嘀咕,按道理游人应该络绎不绝才是,怎么自己一路没见到半个人影,真是好生奇怪。

    “轰——”

    “嘭!”

    阵阵响动自山顶传来,如闷雷炸起。

    “何人在此动武?”

    夏羽瀚眉头一皱,当即运起全部真气,脚下猛地一蹬,使出一记‘旱地拔葱’贴着崖壁直直向上窜去。

    山崖很高,很陡,得有十余丈的样子,夏羽瀚在崖壁蹬了两脚才勉强借力登顶。

    黄鹤楼近在咫尺,可夏羽瀚无心欣赏,全神贯注地望向楼顶,在那里,两道身影携着真气扭在一起,拳掌相对间,劲风四起,脚下的瓦片在剧烈颤抖。

    少时,两道身影同时敛了真气向后拉开。

    风息消散,一个立于西北角飞檐,另一个则落在了东南。

    夏羽瀚细看那上檐两人,一个穿褐色长衫,另一个穿靛青长袍,个头一高一低年纪却是相近,都是二十岁出头,看上去十分年轻,剑眉星目,面带英气。

    斗志昂扬,少年人,当如是!

    显然,二人也是察觉到了楼下观战的夏羽瀚,两双乌黑的眸子齐刷刷向下看去。

    楼下空地,黑衣少年携着银剑站立于地,一时间,目光交汇。

    “喂,你是何人?”着褐色长衫的少年率先开口。

    “你们又是何人?”夏羽瀚反问一句。

    “出海蛟龙,下山猛虎。”穿靛青长袍的少年语出惊人,却说了这么一句不着调的话,“你呢?”

    这一话一听就是初出茅庐的小年轻说的,心气高,张扬点不足为怪,夏羽瀚本来打算当个响听听就行了,可转念一想若是不跟,岂不是折了蓬莱的牌子,矮了半头。

    跟,还得盖住他们的气势!

    “展翅大鹏!”

    夏羽瀚脑子一抽,脱口而出。

    年轻人,谁还不是个年轻人?

    这可把上面二人噎得够呛,当即摩拳擦掌就要与夏羽瀚较量较量,可夏羽瀚却是将剑抱在怀里,不紧不慢地说道:“我是一耍剑的,你们赤手空拳与我对拼,岂不是自讨苦吃?”

    “谁说的?”

    褐色长衫的少年足尖在瓦片上轻轻一点,御着轻功缓缓落下,靛青色长袍少年紧跟其后。

    两位少年落地却也不多话,一个迈开大步径直走向左边的大树,一个朝着右边的石壁去了。

    长枪钉在石壁,长刀则没于树身——

    “如何?”

    少年一把拽出了长枪,挽了一圈枪花,那是一杆黑色长枪,看不出枪杆材质,只觉乌黑锃亮,枪头红赤如火。

    “此枪,名曰:火云。”持枪少年走向圈内,一抬手道,“请!”

    “我的剑,唤作‘雪影’。”夏羽瀚也不客气,一把拔出了长剑。

    持刀少年心领神会,当即一个闪身跃出圈外。

    “小心了。”

    褐衣少年腰部一个发力,借势一枪自下而上直冲夏羽瀚挑去。

    黑影窜出。

    火云枪宛若蛟龙出海,转瞬就攻入了内圈,夏羽瀚抬手起势刚要出剑,惊觉枪尖已然掠至裤脚,当即转攻为守,抽腿同时侧身撩出一剑,也是自下而上。

    “铛——”

    闪着寒光的剑刃与乌黑如墨的枪杆在空中相遇,纠缠在一起。

    虽然以变招止住了枪势,但枪劲却震得夏羽瀚虎口一阵发麻,遂将纠缠中的长剑一抽向后掠去。

    终究是枪比剑长,夏羽瀚双脚刚刚落地,那人却趁势迎面刺来一枪,惊讶之余当即挥出一道剑气,打向持枪那人。

    剑气袭来,那人却是不惊,一个平杆的同时右脚向后撤出半步,随即聚力于臂,猛地将枪身一压,绕着中心转了起来。

    “缠枪势!”场外,穿靛青长袍的少年狠狠握了握手中长刀,言语中满是不甘,“八重功力!”

    场内,夏羽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的剑气居然被那杆长枪给硬生生转散了。

    枪劲,竟能如此之强。

    “什么……”

    夏羽瀚刚说出两个字,就见那人化了最后一缕剑气,抬臂提起长枪,猛地向自己劈来。

    长枪劈落,犹如泰山压顶。

    “你输了。”持枪少年说道。

    “那可未必。”

    夏羽瀚提着剑,一脸平静道,丝毫没有理会直奔自己脑壳砸下的长枪。

    “傻子,快认输啊。”场外观战的少年挥了挥长刀,焦急地喊道。

    然而并没有,夏羽瀚一步跃起,迎着长枪去了。

    “好快!”

    持枪少年突然发现,自己的眼睛跟不上夏羽瀚的动作了,空中只有一道模糊的黑影。

    白光一闪而过,刺骨的冰冷袭来,像是隆冬腊月的寒风,让人汗毛倒竖。

    “好快的剑!”

    少年惊叫一声,当即运气抽枪冲着夏羽瀚攻来的方向上挑下刺三下,每一次挥动枪杆都仿佛带着声声龙吟。

    “凤凰三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