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柳暗花明
山儿恍然惊醒,入目的是矮塌塌的茅草顶棚,转头再视,屋内有着熟悉的陈设,寥寥可数的家俬,每一件都是又破又旧,寒酸腐朽之气在房内挥之不去,这不是自己闺房又是何方。
她翻身下床,与端药进来的娘亲一个照面,惊悚之余,抬腿就要溜。
她娘眼疾手快地抻手拦住,问道:“你跑什么,你和黄家婚约解除了!”
山儿只当是做梦,梦中父母也要将她强买强卖,所以一股脑儿往门外冲。
山儿娘焦急地揪住她,手上的汤药也洒了半碗,说道:“你回屋里躺着,我不骗你!待会我拿和解文书给你看。”
山儿将信将疑地进了屋,却只敢远远地站着。她娘放下碗,从箱子里翻出一张纸,递给山儿。
山儿阅读已罢,这才如释重负地坐到床上。
“快把安神药喝了吧!你的手我给你上药了,你莫动,我喂你!”她娘重拾药碗,手持汤匙在碗里一圈圈搅着,殷殷切切的样子,不由得让山儿上下打量了一番,确定是她娘没错,于是冷冷问道:“黄家的债务两清了?我不是在公堂受审吗?还有,我捅了那么大篓子,你竟也不怄我?”她满腹疑团,急需解答。
她娘郑重其事地说道:“不两清能有和解文书吗?你能安然无恙回来自然是无罪释放的呀!我们带着证据上衙门脱罪时,你已然晕厥了。镇令是出了名的霹雳手,我们一番抽丝剥茧,他岂能不洞若观火?秉着详刑慎罚的原则,他最后还是抬手免去了你的杖责,因此,只要赔点钱就行。”
山儿惊讶地望着她娘,问道:“无罪!?证据?”
“傻孩子。就是你小时候受人欺凌的证据啊?再加上你成婚后不幸的遭遇,几番哭诉下来,镇令也不由得猛虎落泪。”
这话戳到了山儿软肋,她眼泪打着转儿,诉苦道:“可是,公堂之上,他们一口一个[一个人欺负那是欺负,所有人都来欺负,那就不是欺负而是教育],意思我是个坏事做尽引起公愤的恶种。难道那些人不知道人间疾苦吗?以为这世道真是海晏河清吗?就一点儿都不存在朋比为奸的事情吗?被群起而攻之的一定是坏人就不可能是老实人吗?”
她娘心儿一揪,捂着嘴呜咽了几声,道:“所以我们需要证明你不是一个坏的人。”
山儿问道:“如何证明?”她对此事大惑不解。
山儿她娘紧挨着山儿坐下,舀了一匙药,吹了一吹,送到山儿嘴边。山儿不自在地往里挪了挪,追问道:“你说啊!”
山儿她娘见她急不可耐。便说道:“你自幼饱受欺凌,大家肯定有目共睹,所以我们为你的一线生机挨个问,挨个求,我们虽姓赵,却是朱家村出了名的老实人,乡里乡亲的,即使平日交情不深,他们也不好推辞不是。再递上一份请愿书,自然水到渠成了。。说到底法无外乎人情罢了,只要有人替你做主,闹起来,把真相公之于众,即使国法难融,他镇令也得顾忌一下民意。再说你这也并非十恶不赦的罪,是不?”
“你说得太笼统,我不太明白。”山儿咕咚吞下药,不耐其烦地指出来。
山儿娘一边喂药一边唏嘘道:“我和你爹自探监回家,心里一直堵着气,便故意晾着你。虽说生气,但我们就你一个后,哪能当真见死不救!便拟了一份请愿书,求神拜佛地请村里的百姓签名,以此来保全你,又出动诸多证人前往,所以公堂之上,控告你雇凶偷袭的,变成了恶人先告状。控你污谤的,凭着六分真四分假,辟谣不成反倒坐实了谣言。我和小悦姜婶则可以证明,你幼年有一日确是亵裤染血,我当时大意只当是癸水早泄,还拿着裤头对来串门的姜婶和小悦说,如今这小娃娃怎这么早就分男女。后来,就连王腰证人也临时倒戈,王腰也被判藐视法纪锒铛入狱,她的诸多罪行紧跟着披露,想必是再难翻身。”
山儿点点头,不一会,又摇摇头,道:“乍一听合理,细想却经不起推敲!”
山儿娘一顾左右,急忙岔开话题,说道:“你饿不饿,我再给你做碗粥来。”说着就直起身要走。
“不对,我们平时仰人鼻息,我受人欺负,也从没一个人站出来主持公道。有道是墙倒众人推,如今我成阶下囚了,那些人反而良心发现了?还有啊,搜集证据涉及到诸多方面,你们两个怎么看都不像有那个本事的。……所以,这到底怎么回事,该不会你俩又整啥馊主意来卖我吧!”山儿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跳下床,便往外冲。
她娘别无他法,只得紧紧揪住她,老实交代道:“我们确实没那个本事,这一切多亏了一个大善人,所有证据皆出自他手,甚至赔款都是他帮忙缴纳的。至于我们,其实只舍了点面子去跪求村民们签请愿书罢了!”
山儿连忙问道:“哪个大善人?”
她娘拽紧山儿走到门口,探出手,指着孙秀老宅的方向,说道:“就是孙秀她的朋友,是一个仪表不凡的大侠。”
“是谁啊?”山儿没反应过来。
她娘一急眼,脱口而出:“哎呀,就是村民口中,孙秀的野男人呀!”
“啊,他!一个外地人短短几日就能翻案?太不可思议了!……他为什么会帮我?难不成是受孙秀所托?是了,孙秀能大人不记小人过地帮我照顾孩子,足见其人品,肯定是孙秀的好意!她真是个好人啊,真是当之无愧的德善娘子!”山儿心中感动,连忙拜托她娘准备一些酬谢的礼物。
待第二日,身体好些了,山儿便提着一串腊肠,一包糍粑,前往清水村致谢并接回安安。
她之前来过,所以算得上熟门熟路。
可到了目的地,却吃了个闭门羹,她表妹叉着腰告诉她,孙秀到客栈纠缠男人去了,还让山儿转告孙秀,孙秀的所有家当她都亲自打包好了,叫她速速回来拿东西滚蛋。
山儿不想遇上扫地出门这样的戏码,面上很是尴尬,于是只哦了一声便逃之大吉。
来到表妹所说的客栈,山儿总算见到了孙秀。此刻她和她男人在窗前的圆桌边面对而坐。
山儿打了招呼,放下谢礼,接过安安后,一口一个秀儿妹妹地道着谢,既感谢孙秀仗义接手安安又感谢她救自己于囹圄。
意外的是,孙秀闻言却面色不安,她瞄了男人一眼,犹豫了一下,说道:“你不必感谢我,这一切都是龙大哥助人为乐罢了!你该感谢的是他!”
原本是澄清,孙秀的语气里却带着莫名而来的不悦。不止因为醋意,还有一个原因,那便是昨日因王腰证词,她终于想起了头绳的往事。但孙秀并没有从回忆中生出一丝愧疚,反而觉得仙儿就是冤枉了自己,明明当初她跟王腰说的是“赵仙儿有一根和你一模一样的头绳,原先从没见过她戴,也不知是哪里来的。”里头一个偷字一个窃字都没有,怎么就成自己挑拨诬陷了?因此孙秀还委屈上了,只是一时之间不知道从哪一壶提起而已。
山儿莫名其妙,面上却是善气迎人。她转过头,看向这位龙大哥。
吸收克化完孙秀的话,终是不可思议得一愣,才对着龙大哥深深一揖,道:“多谢妹夫救命之恩,我当牛做马都会报答你。”
孙秀闻得妹夫二字,不由得眉梢一跳,上扬的嘴角几乎都快压不住。哪还记得头绳的破事。
龙酆闻言则蹙起了眉头,他放下理在手中的茶盏,阴沉地盯住山儿,沉声道:“仙儿姑娘怕是误会了,在下姓龙名酆,与孙姑娘并无儿女私情,可莫再叫错!”
此话一出,孙秀如花似玉的脸一瞬间枯黄萎败。
山儿见微知著,这才恍然大悟。
自己怎么忘了传言不可尽信呢,他俩并非眷侣,甚至可能连亲密都算不上。
再看龙酆,即使是坐着,他身躯也依然高大到充满威压。
山儿在牢里除了第一眼仪表不凡的印象外,便只剩男人出手捏痛她脖子的画面。其实在山儿的生平经历中男人无一例外都不是好人,所以即使没有身陷囹圄,再俊俏的男人她也不稀罕看第二眼。
如今不与龙酆对视却是出于胆怯,自己口误怕是会触怒他,便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垂下头去。即便不抬头,山儿的余光也能感受到龙酆强大的气场,这足以让她手足无措。
屋子里鸦雀无声,不知道沉默了多久,头顶又传来龙酆抑扬顿挫都很沉稳的声音。
“这孩子的病实属罕见,普天之下除了药王谷,怕是无人能医!”
山儿一喜,抬起头,道:“你也知道药王谷!华医师正叫我前往药王谷求医呢!”
龙酆点点头,道:“药王谷乃杏林巨擘,桃李遍布大宁,其真传弟子更一直占据太医院首席。其医术可见一斑。”
山儿不由得如雀一跃,抚掌道:“哇!安安有救了!华医师师出名门果然诚不欺我,看来药王谷我一定会不虚此行!”
龙酆露出笑容,道:“我这边只待事了,也要往药王谷去一遭!届时我可以捎上你。”
山儿闻言,心花怒开。抱着安安跪了下来,抓着安安的手作了两揖,道:“龙大侠,您真是个大好人!我和安安当牛做马都会报答你!”
龙酆摆摆手,道:“举手之劳罢了!”
这时,龙酆的护卫在门外求见。
“掌门,总算有张梁的下落了!”他声音澎湃,想必这个叫张梁的之前让他们好找。
龙酆冷峻依然,道:“进来说话!”
那人这才推门而入,毕恭毕敬地下跪施礼,禀报道:“掌门,霹雳在阴木林黑崖山的一处幽洞,发现了张梁的踪迹,无奈幽洞沟通暗河,去路多歧,且地底腾起的瘴气,已令霹雳不适,因此具体位置,一时之间无法厘定。”
龙酆下意识道:“加派人力,扩大范围,请当地熟悉地形的人去引路。”
属下闻言,苦笑道:“我们也如是做法,可偏生那个去处常年蛮烟瘴雾,素来为当地人忌讳,据说那里住着会吐黑烟的恶龙,那恶龙画地为牢满腹牢骚,谁若敢涉足惊扰,便会招来它的报复,轻则家宅不宁,重则人亡家破。因此那儿是块禁地,就算有人为了银子甘愿深入虎穴,可他们不熟悉地形也是徒有虚劳。”
龙酆站起身,开口道:“我亲自去一趟。”
属下有些无地自容,自责道:“都是属下办事不力,请掌门责罚!”
龙酆却是不以为然,一边披风加身,一边冷哼道:“回头再罚!”
属下一整衣冠,抱拳道:“是,掌门。”
他们规矩森严的做派,看得山儿身子一肃。
她恍然想到一件事,便凑到龙酆面前,自告奋勇道:“我几年前,离家出走,就到过阴木林,在一个有阴河的山岫里藏身了几天。说不定和你们说的是同一个地方。”
龙酆取剑的手一顿,转过头来,刚毅的下颌线划出优美的弧度。深邃的眼眸加上纤长浓密的睫羽,像密林中的一幽深潭,其中的幽沉让人沦陷,透出的光芒,充满了真善美。
山儿虽见识浅薄,但她却无比笃定,天下美男子无出其右。
龙酆看了山儿一眼,将剑取下,沉声道:“那有劳仙儿姑娘一同前往。”
这边孙秀像受了刺激,总算从失落中缓过劲儿来,收拾好心情,理好神色,三步并作一步,也冲龙酆毛遂自荐道:“龙大哥,早些年我帮一位不认识的老婆婆寻找一只走失的山羊,也到过那样一个山洞。我为此还摔伤了腿,好在终于在山洞的岔路里找到了失物,也算是值得。所以,如今我也想出一份力。”
龙酆停下步伐,动容道:“你真是个心善的姑娘,只为了一头羊,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便甘愿涉身险境。也罢,你要去,跟着便是。”
得了龙酆首肯,孙秀心中无比欢喜。她无处安放的小手激动地一抻,然后得意地拢了拢斗篷,仿佛那是一件攻无不克的战衣。
龙酆手下有一个做杂活的老仆妇,长得慈眉善目,山儿将安安托付到她手上,便换了双登山屐随队出发。
山路窄仄,快马难行。几人只能徒步穿山越岭,行至大山深处的阴木林,前方摩天的黑崖山峰鹤立鸡群地凸在林子上方,举头可见。
山儿抬手一指,惊喜地说道:“就是那儿,就是那儿,我曾经去的山洞就是那儿。”
龙酆微微一笑,道:“你真是我的福星!”
山儿脸皮薄,有个一夸就脸红的毛病,况且这事八字都没一撇,就更不安。
龙酆一看这模样,知道山儿是个傻的,嘴角弧度不由得更深。
孙秀看得眼热,只恨自己曾经去的山洞不是此处。她面上不太好看,但也只能强忍着。
阴木林恰如其名,一草一木都湿漉漉的,哪怕正值仲夏,依然寒气袭人,不一会湿冷的沆瀣便濡湿了所有人的衣衫。
好在他们脚程不慢,在没湿透前出了林子。一出林子,黑崖山上下便尽收眼前。高耸入云,奇崛陡峭。嵁岩下更有一处灌木丛生的危岊,里边包着一个不起眼的洞岫,那是一处溶洞。这个山穴不高不矮,因此龙酆没有使用轻功,只和众人一起攀登。
踏入洞中,里头的石钟乳漉出滴滴答答的水声清晰可闻,由于视线变暗,所以格外震耳。
山洞布局跟迷宫似的,山儿领着他们于隧道内跋涉辗转,洞里这儿一个弯,那儿一个纽,更有纵横交错的暗河东拦西阻,且越往里空气越稀薄。
孙秀走得脚疼,身上又冷,提着沉重的浸满泥渍的裙摆,忍不住要抱怨,道:“我快喘不上气了,赵仙儿,你说的那个藏身之所到底在哪里?你该不会为了邀功故意哗众取宠吧!”
其他人一听有人起了头,便也不再矜持,都嘟嘟哝哝起来:“我看这里每一处都长得差不多,咱们这样绕来绕去,是不是迷路了呀!”
“就是,若再深入,我看,不是踏空到暗河一命呜呼,就要被深处的瘴气毒死。”
龙酆不愧是他们之首,他面对困难永远都是沉着应对,道:“只需跟着仙儿姑娘便是!”不怒自威的声音,一下让隧洞内鸦雀无声。
被人质疑后山儿开始紧张起来,龙酆的话虽然充满信任,却也像泰山压顶。
她左顾右盼,恨不能变成一只神犬,紧握的手心出了一层又一层的细汗,皇天不负有心人,她终于在一个熟悉角落,找到了那个熟悉的入口,那里面有着一方天地。
接下来的抓捕则势如破竹。
龙酆属下从里头反剪出一个奄奄一息的男人,想必就是他们朝思暮想的张梁。
一见到人,山儿就身心一松,总算是圆满完成了任务。同时也收到了龙酆带着谢意的目光。
张梁被粗鲁地拖出溶洞,他的芒鞋磨得稀烂,脚后跟鲜血淋漓。
龙酆见状便示意他们架高一些,又让属下祭出一颗还魂丹,以防他中途暴毙。
山儿忍不住问道:“龙大侠,这人是你的仇人吗?他犯什么错了吗?”
龙酆感激她指引迷津,便大方地回答道:“家妹深受其害,我自然与他有难解之仇!若非得你相助,我怕是要含恨终生了。”
山儿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受之有愧道:“哪里哪里,我只是凑巧罢了。”
龙酆只笑了笑,便当作回应。
如龙酆所言,这恐怕又是男人欺负女人的恨事,山儿如是想到。
没到客栈,还魂丹就起了效,张梁悠悠转醒,一醒来又差点厥过去,他深知自己大事不妙,双腿止不住地哆嗦,口中向龙酆连连讨饶:“大侠,饶了我吧!我真的没对你妹妹做任何不轨之事。相反的,我还废寝忘食地照顾了她大半个月,我发誓,这期间也绝无越轨之举啊!”说着,眼泪便不值钱地狂喷乱洒。
孙秀又饥又疲,追上去,指着张梁借机骂道:“你救了人,本是积德行善的好事,却要故意拿捏着龙大哥妹妹的腿伤,从中作梗暗中使坏,眼睁睁让他们兄妹二人在眼皮底下互寻不着,若非龙大哥妹妹卧薪尝胆趁机逃出,你岂不是要让他们兄妹一世分离。你简直丧心病狂!你还不知错!”
张梁一万个不服气,谁都可以数落他,唯独孙秀,不行!
他气得头发倒竖,骂道:“你插什么嘴!你还说我嘞!你自己也是一丘之貉。简直,五十步笑百步!”
张梁缓了缓心气儿,一边指着龙酆,一边瞪着孙秀,高声道:“他当初明明和他妹妹昏倒在一处,而且他妹妹离你更近,且人又玲珑纤瘦更易腾挪施救,你倒好,偏要舍近求远,特地绕开他妹妹去搭救他。你可千万不要推脱是先救兄后救妹,说破天女人也比男人更易招灾引险,你身为一个女人不会不明白,一个昏迷不醒的女人躺在野外有多危险吧。你就压根没想过要救他妹,你就是奔着男人去的。你安的不就是美女救英雄的心吗?你不就是图他美色吗?如今在这儿扮高尚,我呸!”
连珠炮似的,一通骂下来,孙秀早已是脸色骤变,她的心虚,想掩饰却根本掩饰不住。所有人不由得瞳孔一震。
完美的人设被当场戳破,就仿佛被剥光示众般,让人羞愤难当!
她慌忙反驳道:“你胡说,除了那个脖子耷拉的死人,我便只看到龙大哥一个人,什么昏倒在一处,说得好像你亲眼目睹了似的。”
张梁气极反笑,他知道孙秀最在意什么,便故意把头转向龙酆,意在让他仔仔细细听个清楚。便拔高声音,紧紧的咬着字眼,铿锵有力地说道:“我当日一破晓便去河边收地笼,走到河堤河风一吹就突然内急起来,便窝到芦苇丛里屙屎拉尿,可能吃坏了肚子,所以拉了大半个时辰,腿都蹲麻了,但我在此期间看到了不同寻常的一幕。我亲眼看到她孙秀一身粗布麻衣,提着满篮子衣物过来河边浆洗,她站站停停张望不休,然后特意绕开了女人去扒拉你,她是用一头骡子把你救走的,回去牵骡子还顺便换了一身蓝底白花衣,你五大三粗她好挪歹挪才将你弄到骡子上,那骡子当日不堪重负还磕了一跤,不信,你去看看她家骡子是否缺了颗门牙。我救令妹回去时,顺手将牙捡了走,并做成了饰品辟邪。”说着下巴往心口一指,众人一看,那里果然坠着牙饰。
孙秀在铁证面前不能自圆其说,马上羞红了脸。
张梁得逞一笑,还想补补刀,孰料口才张到一半就双眼一翻,烂泥似的瘫倒下去。
原来是龙酆及时出了手,想来是不堪卒听。从张梁质证孙秀开始,他眉头就没舒展过,此刻面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