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空小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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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话——同类

    2180年7月6日-当地时间22点16分-岷诠市中心-斯提尔舰停泊处

    “这声音是……”月海眼神还有点恍惚地看着黑暗的通道尽头,总觉得这狭窄的通道深处有隆隆的声音传来,然而除了外面已经被墙壁隔绝了一部分的炮火声,其他人什么也没听到。

    “我什么也没听到,你是不是耳朵里还有渣子没抠干净。”科诺嘴里叼着一截电线说道,“大学生,过来搭把手。”

    “是……是……”米达慌忙扭身回到了副排长的旁边,由于用力过猛,他在靠近的时候脚下一滑,直接一屁股跌坐到了副排长的旁边。

    科诺瞟了他一眼,没再说话,示意米达摁住义肢内部的另一根传动轴。

    “我到前面去看看。”月海开口说道。

    “省省吧。”副排长手里的动作并不影响他嘴上的尖刻。

    “看看你那熊样,站都站不稳。”

    科诺说罢,把义肢上的盖板合上,起身踢腾了两脚。

    “就这样吧。”拿起竖在墙边的NT68,科诺眯起眼睛看向了面前深邃的通道,拉动了一下枪栓。

    “我走前面,你们在后面跟着,保持距离。”科诺下达了他的指令,“米达,你跟这个小子殿后。”

    “我……我能不能走前面,长官。”这个新兵努力地压制着声音中的颤抖。

    “还没到你们能走前面的时候。”副排长不带一丝波动的声线里外带着不容置疑的口气。

    “有些机会,一生只能尝试一次。”副排长把这句话咽在了肚里,默默地提起枪走向了前去。

    众人在地下前进摸索了大概一两百米,战场上的声音随着他们的不断深入而渐行渐远,现在不止是月海,一排剩下的战士们也听到了月海提到的隆隆声。

    走在前面的副排长作出了一个停止的手势,示意后面的人找个位置躲好。

    “发现什么了中士。”月海悄悄地靠到副排长的旁边,扒着一个拐角向副排长视线的方向看去。

    偌大的车库里,一台巨大的机器正在中间发出隆隆的声响。机器上部有五个大小不一的圆盘正悬浮其上缓缓地旋转,道道电光不停地在机身流动,在黑暗的车库中尤为显眼,月海一眼认出了那是台跃迁控制发生器。

    将视线拉回,二三十个外星蜥蜴正宛如众星拱月一般将那机器环卫其中,其中两个尤为高大,身高接近了四米,两只手臂的粗壮程度甚至超过了大腿,手上没有武器,只有令人瞩目的两块巨型鳞甲覆盖其上,甚至能护住半边的身体。

    “桎梏”,人类是这么称呼它们的,战场上的坚盾,莱诺人的稀有个体。那手臂上巨大的“盾牌”并不是什么装甲,而是它们身体自带的鳞甲,硬度甚至能抗住135mm加农炮的正面轰击,这种生物的坚韧与力量都不是一般的莱诺人能比拟的,即使是装甲集群突进的时候遇到这么一排挥舞着巨盾的怪物,那场面也绝对比割草机进了草坪还要刺激——人类的装甲在这玩意儿面前只是一拍就扁的玩具。

    “‘桎梏’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月海下意识地嘀咕了一句。

    “桎……什么玩意儿?”科诺歪着头问了一句。

    月海深深地吸了口气:“我们现在的装备对付不了那玩意儿。”

    “哼。”科诺忍不住冷哼了一声,“你小子还知道撤退?”

    月海没有回答,相比“桎梏”的战斗力,他对于“桎梏”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更为在意一点。这玩意儿一直是充当“统领”的护卫角色,既然出现在这里,说明这里应该是有“统领”级别的角色,继续深想,当年的这场袭击似乎并没有自己印象之中这么简单。

    “周围没有别的路线了长官。”一直沉默寡言的杜曼在一旁小声说道,科诺听完他的话,又抬头朝四周扫了两眼。

    “TM这底下到底是哪个天才设计的。”这位副排长忍不住小声骂道。

    月海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满心不甘地死死盯着场中那台机器,忍不住一拳狠狠地朝着墙壁楔去,又突然反应过来,朝墙壁袭去的拳头定格在了半空。

    “我们绕……”

    “砰!”

    月海的话被突然的一声爆鸣打断,余下的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只听一阵密集的机炮声从远端的一片黑暗中传来,三四个看不清是什么的黑影蹦蹦跳跳地进入众人的视野中来,灵活地在车库内游弋开火,噼里啪啦宛如放鞭炮一般的火光在黑暗的车库中不停地闪动,而那些莱诺人仿佛时间定格了一般,就傻傻地站在那里一个一个地被击中,倒下,只听叮叮当当的几声闷响,一个距离不远的外形蜥蜴被几道火光穿透,噗通一声被钉到了众人所在位置一边的墙上。

    整个过程只持续了大概四到五秒,除了那两个“桎梏”以外,车库内的二三十个莱诺人无一例外地已经被放倒在地,月海只觉得眼前一花,一层光晕在面前宛如水波荡漾一般收束远去,余下的两个桎梏也仿佛重新被拨动了时间轴,庞大的身体开始在车库内肆虐起来。

    然而它们庞大的体积在车库这种以人类标准而修建的空间内显得更加拥挤,挥舞着两块巨盾不仅没有打到那几个泥鳅一般滑溜的黑影,反而让它们看起来更加的笨重不堪。

    徒劳无功的两个桎梏也不再去费力追赶那几个黑影,而是背靠背将坚盾竖在面前,将两个人的身体都护在了中间,坚盾在子弹的冲击下溅起一连串的火花,打在这硬到变态的盾牌上宛如刮痧。

    月海此时才看清那几个黑影到底是什么东西,那是辨不出型号,火力及灵活程度都远超他所认知的四台无人机。

    车库深处又闪出一阵火光,火光闪过,只见一个人炮弹一般地向着那两个桎梏弹射而来,一把扒住那两米多高的坚盾边缘,双臂发力,整个人一跃而上,与藏在坚盾后的一个桎梏的丑脸打了个照面。

    还未等桎梏有近一步的动作,来者已经越过它们的头顶,来到了它们的上方,一枚炸片被悄无声息地甩到了一名桎梏的后脑勺上面,而来者就势在空中腾翻了一周后,又踩到了另一个桎梏的坚盾上面,看也不看的,一脚狠蹬出去,将自己送离了两个桎梏的身边。

    轰然的一声巨响接踵而至,其中一名桎梏的脑袋瞬间变成了一团火球,而另一个桎梏也在冲击力的作用下一个趔蹶栽倒在地。

    只见剩下的四台无人机一跃而起,在半空中拼合成了一门能量炮后又重新跌落在地,炮口抬起,一道橘白色的光束喷涌而出,漆黑的车库顿时亮如白昼,那脑瓜子还在嗡嗡响的桎梏刚刚爬起,就被那道光束贯穿了眉心,巨大的身躯不受控制地再次轰然倒地,那丑陋的头颅此时只剩下一个焦黑的洞口在冒着青烟。

    解决了两个桎梏,那台能量炮又重新离散成为四台无人机,在站在场中的那个人周围打了一个圈,又成一字纵队蹦蹦跳跳地朝着车库深处去了。

    “我没事。”站在场中的是一个男人,仿佛是在与谁通讯。此时他手中拿着一枚炸片,站在机器旁边盯着那台机器,那没有起伏的腔调听起来令人生厌。

    月海悄无声息地提着手枪走了出去,他认出了这个男人,就是刚才在地面上跟他打的难解难分的军刀。

    黑洞洞的枪口指向军刀,月海没有说话,而面前的军刀也再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两人似乎有一种无形的默契,落针可闻的黑暗之中,只剩下了头顶裂纹遍布的天花板不时沙沙落下的砂土声。

    “我还想你们准备在后面躲多久。”军刀并没有回头,只是缓缓地将炸片重新收回了包里。

    “你是谁。”月海稳稳地举着枪,一旦军刀有什么可疑的动作,他会毫不迟疑地将一颗子弹送入他的胸膛。

    “你是死过一次的人,对吧。”军刀手中的步枪枪口朝天,缓缓地转过身来。

    “扳机上的手指都没用力,你真的想过要开枪?”军刀又接着说道,月海手中的那把NTHG4手枪在他看来仿佛只是一个可笑的玩具。

    月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搭在扳机上的手指又稍稍添了几分力。

    “我自有分寸。”月海缓缓开口道。

    “看来你不否认。”军刀接着说道,“死前你看到了什么?”

    月海愣神了一下,他没想到对方会接着抛出这么一个问题。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关掉你的面部遮蔽,你是谁。”月海不自觉地想要避开这个话题。

    “是我在问话。”军刀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腔调。

    “哦是么。”副排长的声音悠悠地从另一侧传来,一根枪管从一根承重柱后面探出,直直地指着站在场中的军刀。

    随着副排长话音落下,又是三个黑漆漆的枪口瞄准了军刀的位置,站在另一侧的米达上前一步,深吸了一口气。

    “放……放下枪!”米达大声喊道。

    台词本身是很凶狠,就是那绵软的气势不仅没有让这句话带有丝毫的凌厉,反而无形之中多了几分滑稽。

    而让人意外的是军刀竟在米达话音落下以后,缓缓地举着枪半蹲在地,慢慢地将步枪放在了地上,这不禁让众人有些惊讶,毕竟看着军刀刚才的身手及行事作风,他们不觉得军刀会这么轻易地束手就擒。

    “你们伤不了我。”

    只听嗵的一声,半蹲在地上的军刀脚下发力,以一种肉眼难辨的速度跳向了附近的一根承重柱,其他人就不说了,月海反应迅速的几乎是在军刀行动的同一瞬间扣下了扳机,然而人的反应速度是有极限的,军刀那完全不是人类能完成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只见一串子弹从众人的枪口拉出一道道火线,掠过了军刀原来所在的位置,连他的衣角都没能摸到。

    只见军刀一脚蹬在承重柱上,整个人宛如炮弹一般径直朝着月海袭去,月海只来得及将枪口抬起,就被军刀一把抓住了双手手腕,黑暗的车库里又闪过一道火光,手枪的子弹贴着军刀的大腿滑了过去,而月海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被军刀借着冲势抡起,在半空旋转了一周后又被重重地摔趴在地。

    整个车库又霎时间安静了下来,两人距离实在是太近,一排的战士们此时只能举着枪在一旁张望,以防误伤。

    趴在地上的两人又几乎是同一时间拍击地面,迅速地起身,月海的头向左一歪,闪过了军刀送来的一记左直拳,拿着枪想要抬起的右手被军刀瞬间摁住了滑套,只听“咔啦咔啦”两声上膛的脆响,两枚枪膛内的子弹随着滑套前后滑动而从抛壳窗斜飞而出,月海见势不妙,左手迅速捉住了军刀的右腕。

    不料军刀就势将手往下一按,猛然一个膝击,月海手中的手枪顿时脱手而出,飞上了半空。

    月海因为军刀的膝击而抬起的左手顺势抽走了军刀挂在胸前的匕首,左手疾挥,刀尖直直地朝着军刀的肩膀袭去,此时军刀抬起的膝盖还没能落下,只看着那匕首离他的左肩越来越近,俨然胜负已分。

    军刀皱了皱眉,眼疾手快地一掌劈中了月海左臂的麻穴,月海只感觉整条胳膊一麻,手中的匕首“当啷”落地,而军刀腾出的左手变作手刀斜空劈下,一手刀劈在了那还在下落的手枪上面,只见“啪”的一下,手枪的轨迹一变,不偏不倚砸在了月海的脸上。

    手枪砸脸让月海不受控制地缩了一下脖子,军刀抓住月海这片刻的迟滞,右手擒住月海的胳膊将他向前一带,刚刚放下的左膝再次抬起,结结实实地撞在了月海的肚子上。

    “噗啊!”月海不受控制地翻了一个白眼,这次没有了作战服的防护,他是结结实实地感受到了这一发膝击究竟到了何种力道——五脏六腑都仿佛一股脑的堵在了嗓子眼里,月海只感觉自己的嘴如果再张得大点,它们就会像泄洪一般从自己的喉咙里溢出来。

    月海不知道的是,这发膝击军刀已经稍稍收力了,如果普通人在没有防护的情况下吃上这一击,不会还有谁能拥有行动能力,而面前的月海只是翻了一个白眼,再联想到之前在地面上跟月海的接触,军刀确认,这个家伙,也是“逆空者”。

    月海捂着肚子后退了一步,肚子上的热流再次出现,而军刀的一记勾拳已经紧跟着袭了上来,他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然而这股热流着实怪异,每次热流出现总是能把所有的疼痛吞噬殆尽,月海从入侵开始一直折腾到现在,经历各种各样的袭击、爆炸、肉搏,按理说早就该遍体鳞伤甚至散架的他却仿佛是一台不知伤痛的战斗机器,那热流不但没有消退,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这次效果更甚,月海只感觉疼痛持续了片刻就被热流席卷一空,浑身上下热腾腾的,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

    像在地面上的时候一样,月海只出现了片刻的迟滞,又猛然一个半蹲,军刀那朝着月海太阳穴袭去的拳头再次落空,只挥到了月海的头发,在他头顶掠了过去。

    然而刚刚躲过了这一击,军刀就势的一记漂亮的回旋踢已经接踵而至,月海只来得及抬起左臂护住了脸部,就被军刀一脚结结实实地踢在了左臂上,重心不稳加上动作仓促,月海在这一脚的作用下足足旋转了一周,再次摔趴在地。

    再次躬身而起的月海看到的是军刀迎面刺来的匕首,只见他迅速的向右侧身,在千钧一发之际闪过了那朝着胸口袭来的刀尖,左手一把捉住军刀持刀的右手腕并按在腰际,抬起右膝就是一记膝撞,匕首从军刀的手中脱手飞出,“当啷”一声再次掉在了地上。

    军刀动作迅速地飞起又是一脚,还没来得及进一步动作的月海被军刀一脚正踢在脑门上,只感觉脑瓜子一懵,身体不受控制地后仰并向后退了一步,还没等他站稳,军刀转身又一锤楔在了他的后脑勺上,只见军刀接着转体半周,就势将月海的手臂搭在了肩膀上抓住,双手发力,月海整个人被他直接丢飞而出,直直地朝着一根承重柱倒飞而去,而军刀躬下身子右腿蹬地,准备利用自己那强大的爆发力跳上去最后给月海补上一发肘击。

    然而军刀已经进行到一半的动作戛然而止,因为倒飞而出的月海手上出现了一把手枪,只见月海目光清明,黑洞洞的枪口直直地指着准备冲上来的军刀——那是他刚才被军刀踢倒时就已经从地上捡起来的。

    “砰!砰!”

    “啪嗒!”

    一面水盾几乎是在那两下急促的枪声响起时就出现在了军刀的面前,而枪响过后,月海也噗通一声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军刀皱着眉看着空空如也的右手,以及那被子弹打落在地的手枪,即使他绝对不会承认,但在最后他还是有了那么一丝丝的慌张,而且照月海的手法来看,如果月海想,那颗子弹完全是可以贯穿他的眉心的。

    “到此为止了。”科诺的枪口抵住了军刀的后背,而一排的战士们也终于抓住了机会,提着枪围了上来。

    “跑啊,怎么不跑了?这个距离看是你动动腿快,还是老子动动手指快。”副排长接着说道。

    军刀没有吭声,仿佛对副排长的话一点都不在意,只是盯着水盾上卡着的那枚手枪弹出神。

    “你刚才至少有五次机会开枪。”良久,军刀冷冷地说道。

    “哼,老子枪法不好。”科诺抵住军刀的枪口又多了几分力,“我是不介意把你俩一枪打穿,就是这小子太皮实,万一子弹打不穿,再让你个兔崽子跑了。”

    将水盾收起,子弹掉落在地发出叮当的一声脆响,军刀转而看了看月海,皱着的眉头愈发的紧促,再次跟月海接触让他的心情愈发的不好,他没能想到也极力想在内心否认,如今的自己还会对一个人产生那样的感觉,那种感觉应该叫,愤怒。

    月海从地上爬起,看了看手中已经空仓挂机的NTHG4,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这纯属侥幸,如果军刀一开始认真对付他们,他们一个都别想活着站在这里,将手枪收起,月海缓缓地朝着军刀走了过去。

    “我想,我们之间有一点误会。”月海走近对军刀说道,“地面上的事情我很抱歉,与你争斗并不是我的本意,我只是想把那些被俘的人救出去。”

    军刀还是不为所动地冷冷站在原地,好像他本身就是一根木头。

    “啧,你TM……”科诺眼看着军刀一副欠扁的样子就要发作。

    “请等一下。”月海开口阻止了副排长的动作,“我有话想问他。”

    副排长有些疑惑地瞟了月海一眼,月海轻轻朝他点了点头。

    “你刚才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月海接着开口问道。

    “字面意思。”军刀回答道,“我问你死前看到了什么,你在想什么。”

    自己临死在想什么,此时月海细细回想,自己当时好像还真没想什么,他在世界上无牵无挂,当时唯一值得他挂念的,可能也只是自己的小队在那种情况下有没有成功脱险吧。

    “我在想,那场任务如果我能够……”

    “你在后悔?”

    “多少有点吧。”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月海的话被军刀突然爆发出的狂笑打断,那笑声在空旷的车库内回荡,充满恶意,歇斯底里,嘲讽意味十足又夹杂着几分凄异,不知是在笑月海给出的答案,还是在笑那问月海问题的自己。

    “你笑什么?!”月海有些生气。

    “也是。”笑够了的军刀又冷冰冰地说道,“还以为像你这样天真的家伙早就已经死绝了,会问你这种问题我也真是蠢得可以。”

    “哪里天真了?未竟的事情难道你不遗憾?你就从未有过后悔?”月海质问道。

    “我后悔。”军刀回答道,“我后悔在死去的时候,才看清了这世界的可悲。”

    军刀瞥了一眼那还在运行的跃迁发生控制器:“你想救他们?那就去救吧高尚的的家伙,等你什么时候品尝到绝望,或许才会后悔当初的所作所为。”

    “这无关高尚。”月海回答道,“人总是得相互扶持,才能在艰难的时期生存,我是一名士兵,我的枪永远只会对着外敌,我会毫不犹豫地将手伸出,无论那是共同抗敌的战友,还是手无寸铁的常人……”

    “所以你是个满脑子装着别人的家伙。”军刀打断月海说道,“高举着道德正义的大旗,践行着舍己为人的准则,沉浸在自我牺牲的满足感里,还洋洋得意地向人展示自己给自己套上的枷锁,你这样的家伙,只会在毁灭别人的同时,一步一步地毁灭自我。”

    “我并不认为这是什么枷锁。”月海说道,“这是父亲留给我的唯一的东西。”

    “伪善。”军刀轻轻地说道。

    “你知道我什么?!”月海生气地吼道。

    “你们小队的其他人呢?”军刀问道。

    月海的表情僵在了那里。

    在一边忍了半天的科诺再也忍不住想要上去收拾军刀一顿,而就在他的手即将接触到军刀肩膀的一刹那,只听砰地一声,一颗子弹拽着火线从他的手指前飞过,众人此时才发现,那刚才不知跑到哪里去的四台无人机又悄无声息地把他们围在了中间。

    “你到底是什么人。”定在原地的科诺沉声问道。

    军刀捡起地上的手枪收回枪套,缓缓地走到了他的步枪旁边。

    “一个死人。”军刀弯腰将步枪拾起,头也不回地说道,随即他转身走到跃迁发生控制器旁边,将一枚炸片贴在了机体上。

    “我只给你三分钟。”军刀冷冷地说道,随后抬脚向着车库的另一边走去。

    “你都经历过什么。”月海攥着拳,张口问道。

    军刀扭头斜了月海一眼。

    “地狱。”

    说罢,军刀头也不回地向着漆黑的车库深处走去,几台无人机也将机炮收起,悄无声息地隐没在了一片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