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佳，你是学哲学的，你觉得有没有平行时空。”

    刘子轩盯着手中燃烧的烟嘴，侧对着萧佳，防止烟顺着风吹到萧佳面前。

    “我感觉有吧。还有这个和物理有关吧！量子力学什么的。问这个干嘛。”

    刘子轩不说话，依然盯着手中的香烟，看着烟嘴燃烧产生的半明半暗的火焰，直到烧到滤嘴，这才掐灭，放进了垃圾桶里。

    “你看过博尔赫斯的一篇小说吗，《小径分叉的花园》，我觉得应该有吧，无限的时空有无限的可能。”

    刘子轩点了点头。

    “我以前是当老师的，就在当警察之前，在东北当的老师。离现在得有十年了。佳佳，这你知道吧。”

    刘子轩双手插兜，走上台阶，走下山底。萧佳顺势兜住刘子轩的臂膀，按照以往，刘子轩这时候往往会身体一滞，但萧佳却觉得刘子轩似乎没感受到来自他臂膀的异样。

    “知道呀，你还说当老师太累了才辞职，可刑警可比当老师累多了！而且刑警遇到的都是可怕的人，老师看见的都是可爱的小孩呢。这和平行时空有什么联系！你嫌当警察累了吗，幻想另外一个时空的自己在当老师。虽然你才当上队长，要不我和我爸爸说说，咱俩开个小店……”

    萧佳头靠着刘子轩的肩膀，一脸幸福地构想美好未来。

    刘子轩摇了摇头，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后把手又放进衣兜里。

    “那年我刚大学毕业，意气奋发，发誓要以绝对的热爱和善良教育孩子，劳累绝对不会击垮我，我甚至觉得教学时间太少。是什么原因让我一年后告别教师行业呢？”

    “简单来说，大概是下学期的时候，两个学生失踪了，所有人都在寻找，我也发疯地寻找了整整一天，没有吃一口饭，没有喝一口水。一天后，其中一个学生宋漠出现在地下通道出口，地下通道是连接图书馆和教务楼的地方，早就已经荒废。我也寻找了很多遍很多遍，他怎么会出现在地下通道出口呢。另外一个学生却消失了，不止是身体的消失。”

    萧佳屏息，望着刘子轩，刘子轩呆呆的，像陷入回忆的沼泽。

    “他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记忆里，除了我和重新出现的那名学生。他哭着说自己的伙伴走丢了，围着一圈的人问他嘴巴的那个人是谁，他的父母骂他中邪了。可我知道是谁啊，他的伙伴是林诺，数学和语文很好，英语偏科严重，期中考试成绩只有73分，为人内向，待人和善，曾经送给我一朵花瓣。”

    刘子轩一步步地走着。

    “每个学生都问了，都不认识。运动会拍的班照也没有他，当时着急寻找他的父亲也消失了，我找遍了整个县，找遍了整个市。我实在是忘不掉，辞了职，离开了东北，离开了没有林诺的BS市，离开了本就想离开的靖宇县。”

    “你说有没有平行时空。他们俩进入地下通道的时候，时空一不小心交叠了起来，地下通道分裂成两个无限向前延伸的通道，他们挥着手，大声说着分头行动寻找出口，结果进入了不同的时空。我们的时空没有林诺，林诺的时空没有宋漠。我在寻找林诺，我也在寻找宋漠。”

    “叮叮叮。”

    刘子轩的手机响起，铃声将刘子轩抽出回忆和幻想中，他接通电话，脸色变得凝重，不时嗯嗯几声，最后挂掉电话。

    “有案情，得赶紧回局里。”

    说完就加快下山步伐，萧佳也紧跟着。

    “这么重要的事以前怎么不和我说呀。刘子轩我觉得你就是当时刚毕业刚工作，压力大，有点妄想症了，在心理学上其实挺正常的，我爸有时也这样，有时候特像精神分裂。”

    萧佳看着台阶气喘吁吁地说着话，刘子轩没有说话，莽着头快步下山。

    刘子轩突然减缓脚步，萧佳好奇地抬头看。

    出现了交叉口，分裂成不同的山路朝山下不断地延伸。

    ……

    6月3日。

    刘子轩皱眉望着锦龙酒店经理如丧考妣的脸，微怒地说。

    “你的意思是说，这么大一个酒店，只有一楼大厅才有摄像头？其他摄像头刚好全坏了？”

    酒店经理垮个脸露出想要哭的表情，膝部微弯。

    “警官，不是坏了。是刚好昨天摄像头集体大维修，本来想晚上紧追紧赶接着修的，但又本着以人为本的观念，就让维修人员休息了，寻思着第二天就能修完，谁知道出了这档事……”

    就在许轶和经理说话的功夫，酒店外面围着的人也七嘴八舌地议论着，萧佳也聚在其中，知道了案情大概。

    昨天深夜，前税务局副局长李宏富被杀，就死在自己房间前。这个酒店是当地知名的高档酒店，警察为了查案，把酒店封锁，不许出不许入。住客都被困在酒店里，围着的人大多数都是他们的亲朋好友，当然，不缺单纯看热闹的群众。

    许轶揉了揉太阳穴，他也不想挨个排查住户，但这个案子实在是悬的很。

    尸体是早上5点左右被清洁阿姨发现的。

    “就是吧，我一大早扫地，扫到第十层，当时我也是懒得开灯，天也是亮了要。我看着房间1006前有个长条的东西，我还以为是谁扔的东西呢。上去一看，一个人躺着。门前还有两瓶矿泉水，当时都要吓蔫吧了。但我猜是喝醉了躺着的，结果踢了几脚也没动。没，我没动尸体，就很轻地踢了几脚，那个死人是一下都没动。就打电话给经理了。什么？为什么不直接打给警察？经理说过酒店发生的一切事都要第一时间先和他报备。警官，你不会怀疑我吧？天地良心啊，我一个老妇女能干出什么事啊，扫地扫一会就累，我还有个大胖孙子呢，怎么可能干出这种事……”

    据前台小姐所说，办理入住的时间的6月1日中午6点34，中间出去过一次，大概是6月2日中午，大厅监控显示，李宏富是6月2日晚上10点26回到酒店。。

    “他当时没什么奇怪的举动，声音有点嘶哑，可能烟抽多了。就让我拿瓶水，除此之外就没说话了。他是我们老顾客，和经理关系很好。经常在我们酒店住，每个月都有几天来酒店，这样持续了得有两年了。还是固定的1006房间，我早就熟悉他了。我大概是晚上11点的时候把两瓶农夫山泉放在了他门前。但……昨天深夜出现了很奇怪的人。”

    这就是许轶让封闭酒店的原因，根据前台所言和监控所显示。

    6月3日凌晨6点50，一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人出现在酒店大厅。他裹着很厚重的绿色军大袄，头逮着一顶可以盖住脸的鸭舌帽，脚踩着一双灰色鞋子，在监控下基本没有露出一寸身体组织。

    军大衣男径直走进了电梯，大概过了1分半钟，准确来说是106秒，又从电梯回到了1楼大厅。

    许轶站在电梯里，心里默念着数字，刚好一百秒，大厅到十楼的时间刚好一百秒。也就是说，如果军大衣男是凶手，那么他需要在六秒内敲开李宏富的门，并让李宏富出门，同时杀死他。这在实际操作上几乎是不可能的，军大衣男是凶手的概率近乎为零，凶手另有其人。

    而6月3日的凌晨没人走出酒店大门，凶手就在住客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