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辟四方，彻我疆土；始有千年，难除积劳。维新纳简，王命召虎；经营四方，告成于王……”

    “今，铜捕苏寻在此立契，望巡天之鉴见证。如若贺文昭以解兵止戈，拒不出手为因，便结洪春元，吕绪庸存活，及城内蝮蛇猎妖师们一线生机之果。如有违背，愿甘受惩，绝无怨言。”

    在苏寻刚念完后，众人眼前，便有一个虚幻的鉴影，凭空浮现。青色古朴的镜身上布满了神秘的纹路，它悬浮在半空中，微微颤动。好似在呼吸，一吞一吐之间，四面八方的灵气不断向镜面涌入。

    数个呼吸后，镜面亮起一道白光。

    之前苏寻所言之语，皆形成文字，浮现在法鉴之前。又停留数息后，那些文字剧烈抖动着，被打散重组成了两个大字。

    “契成！”

    随即便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到来，就连深谷里的可怖生灵都没有察觉到它的痕迹。

    苏寻轻轻吐气，总算完成了。但还是和之前一样，没有一点儿变化。这让他忍不住的想试试，这契到底有没有用……

    不过很快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好不容易活了下来，他可不想以身试法。略微调整一下后，就把刚刚的想法狠狠压制在心底。

    “好了，现在我已经立完契了，如果你不打算毁约，我便不能违契。”苏寻警惕的看着贺文昭，即便契成，他依然没有完全相信贺文昭。在沈从天没有到来之前，一切都是未知数。

    “早就听闻，缉查司法鉴有神鬼莫测之能，如今见之，果真神异。怕是一般的异宝，也比不过这一个小小的鉴子。”贺文昭看着鉴影消失的地方，双目中满是对法鉴的渴求。但随即化为一声叹息，异宝动人心，他也无法幸免。

    不然当初他就不会选择出手，可造化弄人，沈青禹她们觉得是福运降临，得了异宝。只要安全回到城内，便无人可夺，却不曾想中途出了叛徒。而他以为万无一失，能够让紫荆花猎妖师全部埋葬在这云雾山脉中，可不仅遇见了迷雾和大雨，还引来了缉查司的人。

    “千般造化，何不予我之一！”

    贺文昭心中涌现一丝疯狂，他只想突破。哪怕进度缓慢，也是有了念想。不像如今这般，道途断绝，徒留长叹。

    但他的神情却没有丝毫变换，几秒的沉默后，突地发问，却不知是在自语，还是想求个答案:

    “要是你前路无望，徘徊在门前数十载，迟迟不得寸进，是否会不顾一切的抓紧每一个机会。”

    ……

    “我也不知。”

    苏寻没有急着开口，而是真的在思考。现在的一言一行，都有可能决定着贺文昭接下来的行为。不过他修炼未曾受阻，无法体会到在一道门槛上停留十年的感受。但换位思考，可能也会如此。

    “可我却本有机会迈出这一步的！”贺文昭出神的望着天空，语气不甘的说道。他的心中情绪纷杂，有怨恨，疯狂，孤寂……相互掺杂着，无法言说。

    沈青禹突然开口:“每个人都有理由，这只不过是一个选择，你选了就要接受它带来的后果。如果没有那本功法，你又怎么会踏上修行之路。而那要是本精妙功法，你又怎么可能守住。我可以理解你，但却无法原谅。”

    她对贺文昭的事迹略有耳闻，在此之前，贺文昭因剑法毒辣，实力强劲，在众多猎妖团中占有一席之地。

    但其他人提及较多的，并不是说他有多狠辣，而是可惜……

    “是极！”贺文昭心中的郁结顿解，当时的他风餐露宿，食不果腹，又有什么选择。那部功法使他摆脱了困境，成为了让人忌惮的武者，这对于他来说已是极好。

    而且每一部精妙功法都有所出处，就算暂时丢失，也势必会引来追查，以当时的少年心性，他如何能瞒的住。

    郁结之气散尽，他的境界再次松动。

    周围的灵气争先恐后的朝贺文昭涌去，在其丹田处汇聚。隐约间，形成了一个灵气漩涡，把四周的灵气瞬间抽空，并逐渐向外扩散开来。

    浑厚的灵气流经脉络，使得一股胀痛之感遍及全身。但好在他已经打磨了数年，体内的经脉较常人要坚韧些许，虽略有痛感，却也能继续坚持。

    不过比这更糟糕的是，他体内的经脉有所损伤。大量的灵气堵塞在受损处，造成了气机紊乱。如若持续下去，不用说突破，不死就已是命大。

    可贺文昭早有准备，不慌不忙的从储物袋中拿出一个玉瓶，瓶口微斜，一枚淡青色的丹药，便从中滚落而出。

    望着表面光泽圆润的清灵丹，贺文昭没有犹豫，一口将之含入嘴中。

    清灵丹一入口，便有淡淡的冰凉之意在嘴中扩散开来。片刻之后，一股能量直接从口中进入到了体内，梳通着体内紊乱的气机。原本残破不堪的经脉也能勉强为继，不断汲取着天地灵气。

    时间缓缓流逝，他的体内已逐渐被灵气塞满了大部分脉络，有一股充盈之感。但练化还在继续，外在浮现的灵气漩涡，不停的为贺文昭注入灵气，直到体内的灵气，已经膨胀到了一个不可再增加的临界点。

    此刻已然是紧要关头。

    贺文昭嘴角微微抽搐，剧烈的疼痛让他不得不咬紧嘴唇，但他并没有减缓运转功法的速度，反而是快速运转，在丹田处不断压缩着雾状的灵气，欲将使其凝练成珠。

    苏寻神色有些不自然，贺文昭的突破，引发了一系列的响动。原本退去的毒虫再次卷土重来，这一次几人身上的臭味已经失效了，只能用身上的灵力不断震荡着，才能避免毒虫的侵袭。

    这极为耗费灵力，本身凝气境所积蓄的灵气不多，没有到达可以肆意挥霍的地步，更何况他还要帮助杜若一起躲避毒虫侵袭，灵气就更为吃紧。

    只能时不时的服用丹药，用于维系体内的灵气循环，但也不是长久之计。

    沈青禹她们二人也是如此。不过情况最危险的还是卫叔，由于体内状况混乱不堪，又面临了巨瞳的强烈威压，他此刻正处于半晕半醒的样子，对于毒虫的攻势毫无反应。

    沈青禹面露急色，对着苏寻说道:“苏捕头，你有没有办法可以救一下卫叔。”

    他们二人，谁都不好过去。这附近的洞口至多能容纳两人藏身，而又仅有他们是凝气境。这就意味着，如若要帮卫叔抵挡毒虫，就必须舍弃杜若和沈青夏其中一人。

    可这对沈青禹却是个两难之举，所以只能询问苏寻，看他有没有想出什么好法子。

    “我还有一些臭屁丹不知道加起来有没有效果。”苏寻说完，便运用劲力，将丹药击打在卫叔所在洞口的岩壁上。

    顿时，一股黑色粉末在空中扩散开来，但这只能让毒虫略微停顿，很快便再次冲上去啃咬着新鲜的血肉。

    卫叔眉头紧皱，苍白的脸上弥漫着痛苦的神色，成千上万的毒虫撕咬让他难以忍受。

    见一颗臭屁丹没有效果，苏寻便连续发出好几颗丹药。直到卫叔的周身隐隐形成黑雾，剧烈的臭味才把毒虫逼退，让它们彻底没了食欲。

    而苏寻手中的臭屁丹也全部用尽，不过见取得的效果不错，便松了口气。

    沈青禹见状，出言感谢道:“多谢苏捕头，他日必以重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