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回忆
“我的……队员?”
阿尔贝托被它问的云里雾里,但还是下意识的回想了一下。
可就在这时,他发现了问题所在。
在他的记忆中,队员们的面庞都变得十分模糊,根本看不清具体的容貌,五官就像是被橡皮擦抹去了一样。
至于他们的名字,即使阿尔贝托极力回想,也只能记起模糊的几个字。
“韩……?”
阿尔贝托不敢置信的捂着自己的头,他实在是想不到,自己的记忆在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不……不对!”
阿尔贝托看向了眼前的海嗣。
“是你做的?”
不,这是你做的,是你身体内属于大群的那一部分。
它们想让你忘却人类的情感,让你真正的融入大群。
无鳞同胞,回归我们的怀抱吧。
听着脑海深处响起的声音,阿尔贝托越发恐惧。
他并不是因为面对强大的敌人而恐惧,而是因为他现在只是记得自己有“队员”这个概念,也仅仅只到这个程度。
而且,这个概念还在慢慢淡化。
但是,刚刚这只海嗣说的话中有一些地方很值得在意。
“无论是刚刚假的歌蕾蒂娅还是你,都说出了我身体内非人的部分……那到底是什么?”
无鳞同胞,阿戈尔隐瞒了你们许多。
你们这些深海猎人,是要将身体内的血液全部排空,再替换成同胞的血液。
这样一来,你们也算是我们的同胞了,但是你们是无鳞同胞。
很多不具备智能的同胞会下意识的攻击你们,那是因为在这些同胞的认知里,陆地上敌对生物的皮囊拘束住了自己的同胞,所以要将你们拯救出来。
同胞们渴望撕毁你们的皮囊,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是这样吗?原来如此……”
阿尔贝托听到真相后,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惊讶。
他明白了当初想成为深海猎人时,为何歌蕾蒂娅持反对意见。
原来她早就知道真相,但是她并不希望自己去面对这件事。
这是对他的保护。
听说自己这种量产型深海猎人的改造技术已经十分成熟,但是自己体内非人的部分还是能够影响到自己。
那歌蕾蒂娅这种初代深海猎人呢?
他们面对的隐患岂不是更大?
无鳞同胞,你需思考,是否要加入大群的怀抱?
随着这句话在阿尔贝托的脑海里响起,不远处的海水开始沸腾,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还是躁动,正要爬上岸来。
天空变的阴沉,周围的空气变得愈发粘稠,而陆地之上的事物开始逐渐腐败。
“我……”
阿尔贝托的脑海中出现了犹豫。
他此时对于生而为人的记忆越来越少,而内心那仿佛生存本能一般的悸动驱使着他答应下来,跃入海中。
但是在他的心中,还有一个声音让他不要答应,这也是他和非人部分抗争的力量源泉。
天空愈加的昏暗,不一会儿便下起了雨。
海平面越来越高,看来是开始涨潮了。
可是沸腾的潮水越来越汹涌,一波一波的海浪拍打在沙滩上,一浪比一浪大。
直到最后,山一般高的浪潮将海岸淹没,阿尔贝托也沉入了海洋之中。
这次光线即使透过海面,也照耀不到他了,因为他沉得太深了。
他依旧是伸出了右手,希望能抓住什么似的伸了伸,但是这次没有人抓住他的手臂将他拉上来了。
他就像是失去翅膀坠落海中的鸟儿一样,沉得越来越深,越来越深。
意识逐渐模糊,冰冷的海水让四肢都失去了知觉。
阿尔贝托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他已经很累了,不想再做任何事了。
黑暗逐渐吞噬了他。
闭上眼后,他还是去试着回想了一下过往的记忆,但是都犹如须臾幻梦一般,根本无从忆起。
他现在就像是小时候那样,瞎掉了双眼,一个人倒在沙漠之中。
虽然其他的记忆都模糊了,但是唯独这一段记忆还十分清晰。
他此刻似乎真的回到了小时候那个场景。
刚刚就在他心底里出现的声音是他抗争非人部分的力量源泉,但是终究不敌,之后他便听不见了。
不过待到周围声音都消失后,他似乎又听到了那声音。
这声音一直在重复着一句话,而这句话他无比熟悉。
熟悉到……每每听到都会在心底涌现出一股暖流。
他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这里,仔细的听着那一句话。
随着他注意力的集中,这句话离他越来越近,声音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清晰。
而心底的那一股暖流也越来越炙热,让他的四肢逐渐重新恢复了知觉。
最终,那句话终于在他的耳边响起。
“你还活着吗?”
这句话响起的那一瞬间,声音就犹如要是一般,将记忆的闸门打开,而记忆就像潮水一般重新涌入了阿尔贝托的脑海之中,让他想起了一切。
这是歌蕾蒂娅的声音。
他伸出了已经恢复知觉的右手,在眼前一片黑暗中握住了她的手,就像在儿时一样。
“我……还活着……还活着……”阿尔贝托此时已经泣不成声,他紧紧的握住歌蕾蒂娅的手,不敢放开,生怕她下一刻就会消失。
一只手掌轻轻的搭在了他的头上,慢慢的抚摸着。
“没事了,一切都没事了,有我在呢。”
虽然阿尔贝托知道,歌蕾蒂娅或许不会说出如此温柔的话,但是此刻也无所谓了。
“去吧,去直面这一切吧,你能做到的。”
“嗯,我明白了。”
歌蕾蒂娅的话给了阿尔贝托莫大的力量。
他在海底缓缓起身,耀眼的光芒从他的身上迸发了出来。
那是他的火焰
即使是在水中,这火焰也在剧烈的燃烧着。
而这火焰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越来越旺,周围的海水都被这极高的温度蒸发,此刻海底是真正意义上的沸腾了。
无数气泡从海底升上海面,而海平面也在逐渐下降。
最终,冲天巨焰从海底爆发出来,附近一切事物都在被焚烧殆尽。
阿尔贝托的身体也在烈焰之中被慢慢烧成灰烬。
他伸出右手,抓住自己的身体用力一扯。
只见身体像是破碎的玻璃一样粉碎了,碎片漂浮在周围。
但是随后,这些碎片慢慢的聚集在一起,组成了人形。
那是作为深海猎人小队队长的阿尔贝托,他的眼睛上依然缠绕这绷带。
他的脑内成像中显现出了那只海嗣的身影,它静静地待在他的前方。
“是时候做个了解了。”
“把我的梦,还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