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后面的时候，施干和多吉次旦同时停下了。

    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湖，湖面有一层绿色荧光的东西浮在水面上，施干看不出来那是什么，它散发出来的光映在岩壁上，神秘又朦胧。

    “湖边有东西。”施干仰头看了一圈上面的岩壁，没有看见什么东西，顺着岩壁看下来，施干看见湖边似乎整齐地摆放了些什么。

    施干猜是一些祭祀的物品，因为摆放得太整齐了，如果只是随意摆放的话，不应该这么端正。

    “下去看看。”施干说着，还是迟疑了一下，然后才慢慢下去。

    两人走到湖边，施干看清了摆在湖边的东西，是卫也的衣服，被他叠得跟豆腐块一样摆在湖边，但是不见卫也。

    “他下水了？”多吉次旦说着，水面上突然冒了几个泡泡。

    多吉次旦被吓住了，往后退了一步，施干弯腰抓起卫也的衣服抱在怀里，也退后了几步，把多吉次旦护在身后，看着湖面上的泡泡。

    泡泡越冒越多，然后有个人从水里冒头了。

    是卫也，他从水里出来的时候溅起水花，把湖面的那一层荧光物质荡开了，那些东西撞到岸边又被弹回去。

    施干先是愣了一下，看着卫也出现在湖中央，随后才看向湖面，那层荧光物质好似有生命，很快就把卫也身边围满了。

    施干和多吉次旦看着，觉得卫也有种说不出的诡异，他的皮肤表面附着一层荧光物质，那些物质好像在卫也的身上形成了一些图案，卫也仰头看着上面的岩壁没说话，那些荧光物质开始渐渐朝卫也的身上爬。

    “卫组长？”施干出声叫了一声卫也，卫也扭过头看向施干，施干看见卫也的眼球也变成了绿色的。

    施干打了个寒战，他没有在卫也身上感受出来熟悉的感觉，好像他面前的已经不是卫也了，只是一具躯壳，里面变成空心的了。

    “快跑。”施干地上对多吉次旦说，多吉次旦根本没搞懂为什么，他还沉浸在这些发光物中，就看见卫也准备上岸了。

    “不等着你师父吗？”多吉次旦被施干推着往后退，很疑惑，他突然顿住了，因为他感觉到施干推他的手在发抖，“你怎么了？”

    “这不是卫组长。”施干说不出来该怎么和多吉次旦解释，他跟着卫也的时间不长，但是他很熟悉卫也，因为卫也一开始的时候就毫无保留地把自己的一切展示给他看了，卫也说这是为了缩短两个人的磨合时间，所以施干对卫也其实是很熟悉的。

    只是现在，施干觉得卫也彻底变成了一个陌生人，加上这些荧光物质，施干觉得脚底发凉。

    卫也从水里出来，就朝施干和多吉次旦走过去，水顺着卫也的裤脚滴在地上，滴滴答答的。

    “快跑。”施干又低声冲多吉次旦说了一句，多吉次旦现在才彻底回过神来，因为他也感觉出来卫也很不对劲了。

    多吉次旦转身就跑，石阶下来的时候虽然费劲，但是现在往上爬很好爬，没一会儿多吉次旦就已经上去好几个台阶了。

    多吉次旦回头去看，就看见施干挡在了他和卫也中间，卫也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施干在尝试和卫也说话，但是卫也一点反应也没有。

    “你快上来。”多吉次旦停下了，他很焦急地看着施干，就看见施干手背在后面不停地给他打手势，叫他快走。

    “卫组长？”施干往后退了一步，踩在一节石阶上，不死心地又叫了一声，“你怎么了？生我气了？”

    卫也没说话，施干彻底死心，降低身体的重心准备跑路，卫也却突然朝他伸出了手。

    施干迟疑了一下，看了一眼怀里的衣服，给卫也递了过去。

    卫也没有接，施干回头看了一眼多吉次旦，多吉次旦还停在那里，看着他们，不知道在想什么。

    施干其实内心非常冷静，他知道卫也现在这种状态多半是身体被控制了，说不定是那些荧光物质搞的鬼，如果是这样的话，自己必须留下来把卫也牵制住，让多吉次旦先走。

    这样的话，多吉次旦需要那个罗盘。

    “罗盘在背包里。”施干一只手把背包甩给多吉次旦，回头一只手把衣服递给卫也，多吉次旦一瞬间就明白了施干想干什么，他想趁着拿背包的时候把施干拉回来，但是卫也已经动了。

    卫也的手直接越过衣服就朝施干的脖子去了，施干抬手挡了一下，不起作用，他一下就被卫也掐住脖子按在了石阶上，施干的背在石阶上狠狠撞了一下，后脑勺也磕了一下，导致施干眼前黑了一下。

    卫也的力气不小，施干尝试把卫也的手掰开，没有用。

    “我觉得你没必要这么讨厌我吧？”施干把一根手指卡进脖子和卫也的手中间，尽力掰开一点卫也的手，他看着卫也的眼睛，似乎看见绿色的荧光物质在卫也的眼里流动，“其实我还是很让你省心的吧？”

    多吉次旦看见施干被掐住脖子，脑子一热，看见施干挣脱不开，直接就把背包丢了过去。

    背包打在了卫也的额头上，因为背包里有那个盒子，多吉次旦听见了很沉重的打击声，那个背包打到卫也以后掉下去，差点砸到了施干，施干一偏头躲过了。

    卫也抬起头看了多吉次旦一眼，松开了施干，一步跨在石阶上，准备朝多吉次旦走去。

    多吉次旦心都悬起来了，连滚带爬往上走，他正对着卫也往后退，他不想把后背留给卫也，他觉得很没有安全感。

    但是卫也被施干拉住了，施干抬起手一把抓住卫也的手腕，同时朝多吉次旦喊道：“你是不是有病！我给你背包是这么用的吗！快滚！”

    多吉次旦愣了一下，就看见施干抓住背包又给他丢了回来，因为被施干拉住了一只手，卫也虽然伸出手去够了一下背包，但是没有够到。

    多吉次旦伸出手抓住丢偏了的背包，哽住了。

    他不想自己跑掉，但是他没有办法。这种无力感太强烈了，多吉次旦感到强烈的不甘心，想说点什么，却说不出来。

    卫也的目光重新看向施干，施干觉得后背冷汗一下就下来了，但是他不能坐以待毙。

    施干松开卫也的手腕，从卫也的胯下钻出去，径直朝着那片湖去。

    现在自己根本对付不了卫也，他一直畏手畏脚的，怕伤着卫也，但是如果卫也是因为沾染了这些荧光物质才变成这样的，那么他也可以去沾染这些东西把自己变得和卫也一样。

    到时候就是没有意识的自己和没有意识的卫也之间的斗争了，自己不是卫也的对手，最后获胜的一定是卫也。

    而到时候多吉次旦也已经跑掉了，虽然施干不知道自己死后卫也会变成什么样，但是这是现在唯一能给多吉次旦争取时间的办法。

    施干一步跨进湖里，瞬间就觉得有无数细小的东西开始朝自己的身上吸附过来，他的皮肤传来阵阵痛麻的感觉，施干会游泳，但是他感觉他一直在往下沉，没有上去的机会。

    施干心想着，完了，多吉次旦多半已经死了。

    施干抬头看了一眼上面，愣住了。

    透过湖面荧光物质看见的上面的岩壁上，有一副壁画，也是荧光绿色的。

    壁画画的内容施干非常熟悉，是他肩胛骨上的图案，边上还有一些小字，看得施干有点激动，他觉得这是对这个图案的解释，但是施干看不懂上面的文字，不是中文，也不是藏文，是施干没有见过的文字。

    施干吐了口气，开始觉得自己的身体受控制了，他往上浮，出水的时候看见卫也蹲在岸边看着他。

    施干顿了一下，往湖心靠去，就听见卫也说：“上来，这里生不了火，等下感冒了。”

    施干愣了一下，看过去，就看见多吉次旦抱着背包站在卫也的身后看着他。